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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路漫漫兮其修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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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雨越下越大,偏生一路上连一间农舍、一座凉亭也无。“仁威车马行”的车马队在雨中行了较长时间,由于暴雨造成积水堆积淹没道路,四周基本是白茫茫的一片,加之天色渐晚。领队的娄三爷披着蓑衣纵马来到韦仁的马车旁,道:“爷,这雨太邪乎了!车马队在继续走,实在是太危险了。爷,这再往前三十多里也无什么人家,除了向西北方向去数里地,有个山坳,在其中有一座很大的鬼屋,可以让咱们这么多人歇歇脚。不过听说那里是有恶鬼的,谁也不敢去。不知……”

    “老子才不怕鬼屋哩!咱们这么对人还害怕恶鬼吗?有恶鬼最好,把头揪了出来给弟兄们当点心不好吗?别啰嗦了,快领路吧!又不是洗澡,在这大雨里泡着,你道弟兄们挨浇的滋味好得很么?”韦仁知道娄三爷嘴里的“鬼屋”就是庄家庄院。这“鬼屋”里住的都是一群寡妇,平日很少出门露面,又受高人指点都身居不错的武功,因此平常人哪敢靠近,加之,这宅院又地处荒野僻静之地,久而久之,便被传为诡秘凶险的“鬼屋”。

    车马队向西北拐个弯儿,沿山路走了四五里,便走进了一个山坳。此刻,天已经暗了下来,已经很难寻到道路。有一条小瀑布冲下来,这是一个小山坡。上了山坡便进了一座小树林,随让树林也是白茫茫地,但是雨水确是顺着山坡往下淌,这里没有什么积水了。

    这时,车马队中的有些乘客就不愿意往“鬼屋”,害怕恶鬼,宁愿在雨中躲在马车中过夜。

    娄三爷见状也不能强求,只好将不愿意到“鬼屋”的马车留在外边。这样,最后只有三辆车愿意到“鬼屋”,为了以防万一,娄三爷亲自带了八名护卫陪同。

    便在此时,只听得马蹄声响,一群人马疾驰而来,片刻间奔到左首树林中。

    “快到了!出了树林就是了!”有人说道。

    “那就快点带路。他*妈的,都全湿透了。这鬼天气!”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骂骂咧咧道。

    不一会儿,只听得前面嘭嘭嘭敲门声。

    一众乘马人大声叫嚷:“开门,开门!避雨来的!”叫了好一会,屋内半点动静也无。一人道:“没人住的!”另一人道:“赵老三说是鬼屋,谁敢来住?跳进墙去罢!”

    黑夜中只见白光闪动,两人拔出兵刃,跳进墙去,开了大门。众人一涌而进。

    娄三爷心想:“这些人果是武林中的,看来要提防些。”于是,他一挥手,一行人也到了“鬼屋”前,跟着进去。

    大门里面是个好大的天井,再进去是座大厅。有人从身边取出油包,解开来取出火刀火石,打着了火,见厅中桌上有蜡烛,便去点燃了。众人眼前突现光亮,都是一阵喜慰,见厅上陈设着紫檀木的桌椅茶几,竟是大户人家的气派。娄三爷是老江湖,眼明手快得很,一见这群人正是刚才堵截自己车马队的人,忙和手下的护卫们一使眼色,一名护卫出屋而去,其它的护卫便暗自偷偷将手中的刀放在胸前,慢慢地四散开去,将乘客们护在中间。娄三爷将护卫们到位,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时,他四下望去,不由得心下嘀咕:“桌椅上全无灰尘,地下打扫得这等清洁,屋里怎会没人?”

    只听一名汉子说道:“这厅上干干净净的,屋里有人住的。”

    另一人跟着大声嚷道:“喂,喂,屋里有人吗?屋里有人么?”

    大厅又高又大,他大声叫嚷,隐隐竟有回声。回声一止,四下除了大雨之声,竟无其他声息。众人面面相觑,都觉颇为古怪。

    这时,那姓章的老者带人走了过来问娄三爷道:“娄领队,咱们真是有缘,今夜能同在这‘鬼屋’避雨。”

    娄三爷拱手道:“是啊!是啊!”

    又有一名汉子叫道:“屋里有人没有?都死光了吗?”停了片刻,仍是无人回答。

    那老者指着身边六个人道:“你们六个到后面瞧瞧去!”六名汉子拔兵刃在手,向后进走去。六人微微弓腰,走得甚慢,神情颇为戒惧。耳听得踢门声、喝问声不断传来,并无异状,声音越去越远,显然屋子极大,一时走不到尽头。那老者指着另外四人道:“找些木柴来点几个火把,跟着去瞧瞧。”那四人奉命而去。

    韦仁等一行人在大厅的一侧坐好,谁也不开口说话。

    不一会功夫,只听得脚步声响,先到后面察看的六名汉子回到厅上,脸上神气透着十分古怪,七嘴八舌的说道:“一个人也没有,可是到处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床上铺着被褥,床底下有鞋子,都是娘儿们的。”“衣柜里放的都是女人衣衫,男人衣服却一件也没有!”

    突然,在韦仁这群人中传来一个尖叫声,道:“女鬼!一屋子都是女鬼!”

    韦仁转头瞧去,却是一个清秀的少年。那人可能一直注意着韦仁,一见他望来,急忙将头低了下去。韦仁一见,只觉得这人有些面熟……

    突然听得后面又怪声大叫。那老者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正要抢到后面去接应。那四人已奔入大厅,手中火把都已熄灭,叫道:“死人,死人真多!”脸上尽是惊惶之色。

    那老者沉着脸道:“大惊小怪的,我还道是遇上了敌人呢。死人有什么可怕?”一名汉子道:“不是可怕,是……是希奇古怪。”那老者道:“什么希奇古怪?”另一名汉子道:“东边一间屋子里,都……都是死人灵堂,也不知共有多少。”那老者沉吟道:“有没有死人和棺材?”两名汉子对望了一眼,齐道:“没……没瞧清楚,好像没有。”

    那老者道:“多点几根火把,大伙儿瞧瞧去。说不定是座祠堂,那也平常得紧。”他虽说得轻描淡写,但语气中也显得大为犹豫,似乎明知祠堂并非如此。他手下大部分汉子便在大厅拆桌拆椅,点成火把,向后院涌去。

    娄三爷道:“我去瞧瞧,各位在这里待着。”便想跟在众人之后走了进去。

    那老者却拦在娄三爷面前,道:“娄三爷,就不劳烦您大驾了!我这还有一件小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娄三爷见他如此行事,不由眉头一挑,但是他很快便平息下来,道:“这位爷有什么事指教?当说无妨!”

    那老者不答话,手向前一摆。他身后立即从来两个人向韦仁他们走来。一个人走到韦仁身边一指韦仁道:“特使,就是他。”而另一个人在人群中找了找,走到刚才尖叫的少年面前一指道:“特使,就是他们俩。”韦仁一看,心里顿时暗叫:“原来是她们俩,我说怎么这么眼熟了!”

    娄三爷一见来人是来找韦仁,心中顿时大惊。他立即走到韦仁身边,然后将手一招,众护卫从四周聚集过来。

    娄三爷正要出声。

    只听得脚步声响,众人回到大厅。一个汉子禀告道:“七八间屋子里,共有三十来座灵堂,每座灵堂上都供了五六个、七八个牌位,看来每一座灵堂上供的是一家死人。”另一个道:“最奇怪的是,灵堂前都点了蜡烛。可我们先前进去时,蜡烛明明没点着。”众人除了韦仁外,都同时惊叫出来。

    那老者问道:“你们没记错?”四名汉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摇了摇头。那老者道:“不是有鬼,咱们遇上了高人。顷刻之间,将三十几座灵堂中的蜡烛都点燃了,这身手可也真敏捷得很。娄三爷,你说是不是呢?”最后这句话是向着娄三爷而说。娄三爷假作痴呆,说道:“咱们恐怕冲撞了屋主,不……不妨到灵堂前磕……磕几个头。”

    话说到此,雨声之中,东边屋中忽然传来几下女子啼哭,声音甚是凄切,虽然大雨淅沥,这几下哭声却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毛骨悚然。过了片刻,西边屋中又传出女子悲泣之声。那两个少年齐声尖叫道:“鬼哭!”韦仁见此心中暗笑,他回头招手道:“你俩还躲什么躲。害怕还不到我身边来!”

    那俩少年一见身形败露,心中害怕不已,见韦仁相召,急忙从人群后来到韦仁身边,一左一右抱着韦仁的胳膊,贴着他坐下。

    那老者哼的一声,突然大声说道:“咱们路经贵处,到此避雨,擅闯宝宅,特此谢过。贤主人可肯赐见么?”这番话中气充沛,远远送了出去。过了良久,后面没丝毫动静。那老者摇了摇头,大声道:“这里主人既然不愿接见俗客,咱们可不能擅自骚扰。便在厅上避一避雨,一等天明雨停,大伙儿尽快动身。”

    那老者望了望韦仁及他身边的少年,对着韦仁拱手道:“这位公子,小老儿请教一下!请问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