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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桑桑恍然。
怪不得巫祁留在建康城那么久, 原来是在找圣女。
原本的桑桑自然不知道什么是圣女, 可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又听周围人说了许多关于巫族的事, 桑桑也就对巫族圣女有了初步的了解。
众而周知,巫族神秘又强大,得世人敬仰, 这其中,圣女在巫族中享有最高的地位,是全巫族的信仰。
神授天权, 圣女一代代传承,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不过也有人说,圣女之所以如此神秘又得世人敬仰, 是因其自身有强大的巫术, 能生死人肉白骨。
桑桑是信前半段话的, 毕竟世人对普通的巫族人都如此敬重,更遑论圣女了,可要说圣女有什么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巫术她却是不信的。
毕竟巫族人也只是医术能力更高些,但终究还是普通人, 不可能起死回生。
想到这里, 桑桑低声道:“慢慢来, 总会找到的,”她回想了一下书中的剧情,书中自然也提及过巫族,毕竟女主巫瑶就出自巫族, 可当真没说过什么圣女的事。
其实桑桑很好奇,圣女怎么会失踪,可这种密辛就不是巫祁能告诉她的了,这应该是巫族的机密。
“嗯,总会找到的,”巫祁说。
面前的桑桑面容如许,清澈如水的眸子,挺翘的鼻子,嫣红的唇瓣,还有白玉一样无暇的肌肤,光是坐在那里就满室生辉。
巫祁抿紧了唇,他知道桑桑是在关心她,他抬起头。
“还是聊聊你的病情吧,现在你的病是最重要的,”巫祁说。
桑桑点了点头,她看的出来,刚才巫祁是顾忌赵询在才不能放开来说,现在只剩她们两个聊聊,自然能推心置腹地说一番。
桑桑蹙了眉毛:“我这病……先前你也是替我诊过脉的,可也没有察觉到……”
说起病情,巫祁的心情很沉重,就像他刚才说过的,他也是现在才能查出桑桑的脉象有异,这病实属罕见。
“桑桑,是因为怀孕,”巫祁看着她:“因为怀孕加速了病情的发展,所以现在能诊出来。”
桑桑咬着唇,她就知道她曾经怀过孕定是瞒不过巫祁的,毕竟巫祁的医术是这样的高。
巫祁的心脏莫名的抽痛,无需问桑桑,他就能猜到桑桑都经历了什么,她怀了孕又被迫流掉孩子,然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逃出来,可刚逃出来不久就发了病,命运对她何其不公。
“不过没关系,我的医术尚未专精,我父亲的医术比我高出一大截儿,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巫祁安慰桑桑道。
无论如何,他都会拼尽全力救桑桑的,之前他没有能力帮她,是他心中永远的遗憾。
“谢谢你,”除了谢谢,桑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巫祁实在对她太好,她报答不起。
桑桑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裙裾:“你怎么没问我为什么离开他?”见面这么久了,巫祁竟然一直没有问她为什么离开陆珩,又是怎样离开的。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未来,”巫祁笑着道。
桑桑也笑了:“是啊,你说得对。”
巫祁是个真正的好人,连问都未曾问,就怕伤害她,桑桑的眼圈儿不自觉的红了,自打她穿书这么久,巫祁是她遇见的对她最好的人了。
而外面,落在槅扇上的一只手却迟迟没有用力推开。
赵询的面色发白,他呆愣当场。
一道女声传来:“我说你是不是睡着了,怎么还没找我师兄出来,”巫月说着话走进来。
原来刚才巫祁请赵询出去,赵询就守在外面,这时候巫月过来说要见巫祁,他怕巫月打扰到巫祁给桑桑诊脉,就想着自己先过去问问,可谁想到刚走到门口,他就听见了巫祁和桑桑的那一段对话,完完整整。
赵询当即推开了门,他抿着唇,眉头微皱:“桑桑,巫月要见他师兄,你们说好了吗?”
桑桑起身:“说好了,”她说着冲巫祁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出去了。”
巫祁也站起身:“你先回客栈等着,要等到傍晚才能结束,到时候我去客栈接你一起去巫城。”
“好,”桑桑道。
桑桑说完便出门离了屋子,赵询的步子停顿了半晌,然后才跟上去。
巫月已经进来了,巫祁问她:“怎么到这儿来了,外面可忙着呢。”
“师兄你放心,正好我换班歇一下,有人帮我带着呢,”巫月说着问巫祁:“刚刚那位姑娘到底怎么了?”
“怎么问起这个?”
“唉,我是瞧着那姑娘生的委实好,要是她真的患了重病,那多可惜啊,”巫月真是这么想的,她自幼养的天真,对一切都抱有善意,尤其是桑桑那么美的姑娘,她一想到桑桑可能患了重疾就觉得可惜。
巫祁舒了口气:“得回巫城,请我父亲出面。”
巫月瞪大了眼睛:“看来那姑娘的病委实不轻,”她说完又舒展了眉毛:“不过若是老师出手,一定会治好她的病的。”
“希望如此吧,”巫祁说。
桑桑的背影纤细又好看,及腰的长发如瀑披散在肩上,堪称雪肤花貌。
赵询跟在她后面,他抿紧了唇,神色不定,他还在想着刚刚意外听到的巫祁和桑桑的对话。
此刻他才恍然,原来那时候桑桑同他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是被逼纳为妾,又受不了才逃出来的,结合一路上发生的各种事,赵询不得不承认,这都是真的。
赵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桑桑。
很快就到了客栈,桑桑收拾起行李,毕竟过会儿要去巫城,想来要治好她的病,定然需要一段时间。
行李收拾的很快,桑桑都整理完才坐下,虽说她现在只是一般虚弱,可做了这些活计也有些受不住。
桑桑给自己和赵询各倒了碗茶,她又喝过茶才缓过来。
“赵询,你帮我到这里,我真的很感谢你,若非是你执意帮我求医,我此刻也不会到这儿来,更不会有希望治好病症,这些足以报答我救你的恩情,”桑桑看着赵询,“现在你该考虑一下你自己的事了。”
“正如我先前所说,你应该回到建康城,和赵王开诚布公的说一番,然后做你喜欢的事,”桑桑认真道。
赵询这样帮她不过是浪费时间,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她何必拖累他,桑桑之前没想到赵询竟然是这样一个重情的人。
“我不离开,”赵询坚定地道。
自打知道了桑桑的事,他除了惊讶以外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她这样好的姑娘却有过那样的经历。
赵询想起初见时穿着大红色折枝纹斗篷的,摘下面具后令他惊艳的桑桑,原来这样精灵的小姑娘背后竟然伤痕累累,赵询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好好保护她。
“你别说气话,我是认真的,”桑桑道。
“我也是认真的,”赵询心道就算以后桑桑要赶他他也不走,他现在想揪出那个人渣,好好替桑桑报仇。
赵询又道:“你这次进巫城人生地不熟的,我好歹同你共患难过,有我在你也有个照应。”
见桑桑不同意,赵询又道:“等你病好了我再走,好不好?”他是势在必得的要跟着桑桑保护她,现在他谁都放心不下。
桑桑气的不行,这赵询怎么就铁了心地要帮她呢,她最怕欠人恩情,人情债难偿,可到底拗不过,到傍晚时,巫祁过来接了她和赵询一起进了巫城。
桑桑对于巫城的第一印象就是繁华。
夜里的巫城各处都燃了花灯,街上也有摊贩,热闹的不得了,如果不说的话桑桑还以为是建康城。
巫祁告诉她这是因为巫城里也有部分普通人居住,久而久之就变的和外面的城市一样,不过越往里走越安静,桑桑意识到这是到了巫族人居住的地方。
巫祁把桑桑和赵询带到了自己家:“你们先住在这里,等明日一早我就叫父亲过来替你诊脉。”
客房很是清幽,桑桑很满意,也很感激巫祁。
一夜无梦,很快就到了早上。
一大清早,仆妇就摆好了饭,巫祁请桑桑和赵询一起用了早膳,等用过早膳后巫祁才带着桑桑去了正房。
巫祁先是独自进了正房,说了半晌话才邀了桑桑和赵询进门。
巫祁的父亲巫顺年纪大概将近五十,他眉眼间能看出有几分和巫祁相像的地方,人看着很方正且有威严,桑桑向巫顺福了福身:“您好。”
巫顺笑道:“坐下吧,我替你好好诊诊脉,”他自幼痴迷医术,最喜欢解决疑难杂症,巫祁是他的儿子,他自然知道巫祁的水平,要是连巫祁都诊不出来,那说明这病罕见,他颇感兴趣。
桑桑松了口气,看来这巫顺是个和善好说话的。
将手腕露出,巫顺闭着眼诊脉,桑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要是巫顺也治不好的话,她就安心接受,然后回泉州。
脉象初是和缓,和寻常人相同,再往后则是体虚之症,却并不险峻,再则往后,则是山峦叠起,奇情险峻,当真是难遇的怪病。
巫祁的神色也郑重了几分,他怕巫顺也治不好桑桑,到时候桑桑该怎么办。
良久,巫顺才睁开眼,他收回手:“怪,确实是怪病,是能逐步蚕食人生命的怪病,而寻常大夫却查不出来,最多不过两年之数,必死无疑。”
场间人听后都沉默了,原来桑桑当真得了绝症。
下一瞬,巫顺就笑道:“你们丧气什么,我又没说我不能治。”
没等桑桑回话,赵询先开口了,他眉毛扬起:“您说的可当真?”
“当真,自然当真,不过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治好,”巫顺捋着胡子道。
桑桑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原来她不用死,她可以活下去了,她不用再走原主的老路了!
巫顺正色道:“姑娘,你这是胎里带毒之症,不过分量轻,早些年时并未发病,可等到了年岁,身体支应不住,这病自然就发了。”
巫祁想了想道:“那是否,查清到底是什么毒,然后对症下药,再对桑桑施以相应的手段,这病自然就好了。”
“没错,不过多年下来,那毒多少有些发展了,还需要进一步的对症,”巫顺说着赞赏地看着巫祁,不愧是他的儿子。
巫祁此时恍然,怪不得查不出桑桑的病,这乃胎里之病,隐藏太深。
“那现在重要的就是查明是什么毒了,可这要怎么查?”巫祁又问。
“这就是棘手的了,不过可以针灸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毒,然后一样样试过去,总会找到解药的,”巫顺道。
虽说天下毒药千千万,可巫顺有自信能查明,不过这到底需要时间,所以他才说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治好桑桑的病。
桑桑和赵询虽然听不大懂,但都知道她这是有救了,桑桑的眼睛不自觉红了:“谢谢巫医,”她抬眼:“也谢谢你,巫祁。”
巫祁也松了口气:“等彻底医好你的病再说这些。”
巫顺看着桑桑:“小姑娘,你可知道你母亲是中了什么毒?”按说母体中毒,胎儿大多孕育不下来,眼前的桑桑能活到这么大已然是不容易了。
桑桑摇了摇头:“实话说,我是被祖母捡回来的,并不知道生母是谁。”
巫祁沉默了,过了会儿才道:“无妨,若是你不知道也不过是慢些,总会治好你的病的。”
巫顺听了也可怜这个小姑娘:“也好,最后总会找到解药的,”他看着巫祁:“正好,你现在就带她过去针灸吧。”
巫祁点头:“桑桑,你跟我过来吧。”
这种时候赵询就不便跟着了,他先行回去,桑桑则是进了屋趴伏在榻上,然后解开衣衫。
据巫顺说要用银针按针法扎在她的后背上,桑桑进了屋便开始脱衣裳,她可是在现代活过的,自然不在意这个,何况眼下她是患者,巫祁是大夫,更不必在意男女之防了。
入目便是如凝脂般的肌肤,巫祁竟然晃了神儿,然后尽力压制住了绮思,现在他是大夫,而并非普通男子,他取了银针过来:“不疼,一会儿便好了,”这套针法先前巫顺已经教授过他了,他掌握的很好。
桑桑应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
巫祁坐在床榻边上,手里握着一根银针,也是这时他才完整地看见了桑桑的背,可下一瞬,他就愣住了,他看见了桑桑背上的莲花胎记。
这胎记不大不小,是一朵红色的莲花,惟妙惟肖,不像是胎记,反倒像是有人用画笔描绘而成,精致无端。
这是……圣女才有的胎记啊。
巫祁想起桑桑刚才说她是被捡来的,怪不得,原来她是圣女,他寻了那么久的圣女!
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桑桑忍不住开口问:“巫祁,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巫祁看着那胎记:“桑桑,这胎记……”
“胎记啊,这胎记是我自幼便有的,说来这胎记颇奇怪,比别人的都好看许多,”桑桑说,其实胎记能结成莲花的形状当真是少见了。
巫祁的声音干涩又缥缈:“桑桑,你不是问我找到圣女没有,现在……我找到了。”
桑桑心道昨天问他还说没找到,怎么现在忽然就找到了。
忽然间福至心灵,桑桑咬着唇:“你这话……什么意思?”
“桑桑,我没有跟你说过,其实巫族圣女背后都有一朵灼灼的莲花胎记,我也正是凭此才在外寻找巫女,”若不然过了这么多年,又不知形貌,要如何去找圣女,凭的就是胎记。
桑桑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巫祁这是在说她是巫女,他在开什么玩笑,她不信。
桑桑索性坐起来穿好衣裳,又系好了带子:“巫祁,你不觉得你说的这话很可笑吗,我是哪门子的圣女,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何况这胎记又不是天下独一份儿的,说不定就有人生成这个胎记啊。”
就算巫族传承神秘,每代巫女都有这个胎记,但世人如此之多,自然有人也能长出这个胎记,这算不得什么稀奇。
巫祁当然知道桑桑不会相信,试问一个人活了十几年,忽然有人跳出来告诉她她是圣女,谁会毫无理由的相信。
巫祁把银针放下:“桑桑,你听我继续说,等我说完你就明白了,到那时你应该也没有疑问了。”
“你还记得你曾被陆珩作为药引的事吗,当时是找了固定年月出生的女子取血,最后只有你的血能救陆珩,这是巫族不外传的秘术。”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既是被捡来的,八字怎么可能会对,你又是怎么救得了陆珩的?”
“因为你是圣女,而巫族圣女的血能治世间所有的疑难杂症,所以你才救得了陆珩,”巫祁道。
这一番话线索清楚,逻辑自洽,是桑桑所不能反驳的,原来她真的是圣女。
桑桑觉得荒唐,她忽然成了圣女,而这什么圣女的血竟然真的能救人的命。
看着桑桑茫然的眼神,巫祁也终于回过神来:“桑桑,你可知道巫族寻了你十几年,终于把你寻回来了,族人知道会多高兴。”
桑桑觉得她的头很疼,忽然间冒出来这么大的一件事,她有些接受不来。
“巫祁,你等等再说,我想我需要安静一下。”
“好,”巫祁干脆的道,他想桑桑确实需要时间才能接受。
没有继续施针,桑桑直接回了屋子,她谁都不想见,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一切事等睡醒了再说,而桑桑竟然真的睡着了,等醒来时已然是傍晚。
这一觉睡得很香,过了会儿桑桑才清醒过来,她想她是该和巫祁好好谈谈。
她请了巫祁进门,第一句话便是:“如果我是圣女,那我……母亲呢?”她两辈子都没有家庭,也没有父母,她最关心的便是这个。
巫祁有些不忍心看桑桑:“你既是胎里带毒,那上任圣女自然是中了毒的,她在生了你的那一年便死了。”
果然,桑桑闭上眼睛,她早就猜到了,可就算如此她也要向巫祁确定一下。
桑桑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譬如上任圣女也就是她母亲为何会中毒而死,圣女不该是全巫族地位最高的嘛,还有,她既然是圣女血脉,却为何会被陈婆婆捡走并抚养长大。
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听完后,巫祁叹了口气:“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和你慢慢讲,”他说着看向桑桑:“但是桑桑,你还有父亲,他是巫族族长,他也找了你十几年了,他很想你。”
“我还有父亲?”桑桑颤抖着问。
她前世是孤儿,今生竟然还有一个父亲在。
不知道为什么,桑桑此刻忽然想笑。
之前她是被陈婆婆抱养的孤女,在柳树村长大,又被卖进镇国公府做丫鬟,然后成为予取予夺的药引,毫无尊严,可悲至极。
可一朝过去。
她忽然就成了巫族的圣女,父亲还是巫族族长,这样受世人敬仰的身份,就连公主都比不得,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世事何其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些晚了,呜呜,好想爆更啊,手速太慢,想让陆珩和桑桑早些见面,大概在一两章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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