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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和谭睿告别后,心里还是不安地想要给宇文耀打个电话。不为别的,只是想听他说接下这件案子的原因。
拿出手机的时候,才想起我已经删除了他的号码。
无妨,那11个数字,我应该是牢记于心的吧?
可是,任我怎样回忆,都只记得几个模糊的数字,无法将它们连贯地排列在一起。
我居然有忘记他号码的一天。我失笑,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愿意,有什么是忘不掉的呢?
以为就会这样,再也见不到他。然而,还是有相遇的一天。
当那辆钛灰色的宝马7系从我身后驶过时,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他将车就近停在校园主干道的路边,走下车对我微笑。
近一年没有见了吧?那张我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衰老的充满活力的脸上,居然露出几分苍老。
“好久不见。”他走到我面前。
“是啊,没想到会在学校见到你。”我也对他大方地一笑。现在的他,居然没有第一次见时那样的神采飞扬,眼睛还是同样的大小,却失去了当初摄人心魄的光芒。
“法学院的毕业生论文答辩,我不得不参加评审。”他慵懒地靠在车门上说。
这才注意到他又穿着讲课时那样传统的西装。“最近很忙吗?”
“是啊,学生毕业,手上案子又多。”
提到案子,我停顿了一下,决定还是直接问出来:“谭睿的案子,你有把握赢吗?”
“证据确凿,我们又处于有利的一方,当然会赢,不然我干嘛要接下来?”他说完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我:“还是你不相信我会努力打这场官司?”
被他一语说中心思,我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有啦,随便问的……呵呵。”
“的确是有人希望我故意输掉官司,可惜我不认为她给我出的那点钱,足够让我想要与谭家为敌。我拒绝对方的诱惑不是因为我是什么伸张正义的正人君子,只是恰好她拿错了筹码。和金钱相比,我更为荣誉着迷。所以,我不会为了一点钱毁掉我的名誉,自然也会尽全力为谭睿打一场胜仗。”他还是了解我的心思,于是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谢谢你。”我感激他耐心认真的解答。
他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现在和谭睿还有联系吗?”
他以为我是以谭睿女友的身份对他表示感谢吧?“只是有联系而已。”我苦笑道。
“我觉得,你们以后应该会走到一起。”他带着点安慰的意思祝福我。
“不知道这个‘以后’是什么时候哦。”
“小柔,你给我的感觉……很单纯很善良,但是,你不够独立,不够勇敢——我特指在感情上,你很容易依赖身边的人,试着自信点,再坚强再主动些,你就会离幸福更近。”他看我的双眼,露出柔和的目光,更接近怜悯或者同情?我不太确定,他一直是我很难懂的人。
没有什么比这个感觉更怪异了吧?曾经和你同床共枕过的男人,曾经你痴迷过的男人,此刻站在你面前,评论你的缺点,要你学会怎样成熟完美。
或许我应该给他一个巴掌,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以为你是哪根葱哪头蒜啊,还有资格教训老娘?”
可是我只是仰头看着他,平静地听完他说这些后,轻轻地哼笑一声。
大概,我们对彼此都没有什么爱了吧?他可以直言不讳批评我不坚强,不主动,是因为他不在乎我会生他的气;而我也可以对他的批评毫不动怒,甚至乏力去辩解。
本来还是想问他的,我要如何才算主动呢?即使金急雨回到你身边,我也赖着不走,和她竞争到头破血流才是勇敢坚强的表现吗?
不问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也不在乎。
即使我脆弱,依赖,也不需要他来包容,所以当然不在乎他怎么看我。
毕竟,已是千帆过尽。
“有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好不容易见到一回,还是想八卦一下,不知道他和金急雨现在如何。
他脸上立刻露出甜蜜的傻笑:“儿子上周出生,准备明年再怀个小公主。”
我故意嫌恶地打量了他一番:“啧啧,怪不得衣服看上去有些皱巴巴的,身上也一股怪味,当了爸爸的人,果然是要邋遢一些。”
谁要他刚才趾高气昂地教训我?也要让他被我踩在脚下一回。
“有吗?”他立刻紧张地闻闻胸口的味道,还回头看看自己背部的西装是不是真的有褶皱。
“当然有!我说方才看见你的时候,怎么觉得老了这么多?原来是升级坐爸爸了,你发福了哦!有了家男人啊,风度和气质都下降了不少,和你当年没法比啦!”我一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样子,无限失望地摇头叹气。
偷瞄到宇文耀挫败的一张脸,心里才找到点平衡。“好啦,快去工作,为宝宝赚奶粉钱吧!不妨碍你了。”我同他挥手,然后离开。
心里竟然没有什么遗憾,也没有激动或感慨,只是像遇见一个老同学那样,寒暄几句,分别之后,生活依旧。
“小柔!”他在身后叫住我,声音依旧是那样轻柔。
我回头,看见他带着淡淡忧伤的一张脸。
“怎么啦?”我问他。
他看着我,想要说什么,但几次张口却没有说一个字,唇形的启合最终幻化成一个微笑。“没什么,再见。”
在他的脸上,我也看到了时过境迁后的坦然。
“再见。”我说,这一次,是他先对我说再见。
我有一种感觉,他这一声再见,是在为我们彻底走出对方的生活而道别。
不久有一天,盈盈约我在星巴克见面。
原本在路上大堵车的,我便打了电话给她,告诉她如果先到就多等我一会儿。没想到刚挂电话,交通就顺畅了,我仍然如期赴约。
盈盈永远都是蜷缩在角落靠窗的沙发上,我从她背后走过去的时候,看见她歪着身子在通电话,便没有叫她。
只是在距她五步远的时候,清晰地听见了她的声音。
“你要回美国了呀……也好,我看最近谭睿和桑柔也进展得差不多了,应该不需要你出场了,你在C城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去过,有空我陪你喽……客气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你太不厚道了!那天宴会上,你居然戴那么漂亮的项链!完全是在和我抢风头……”
我顿时忍无可忍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苏、盈、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