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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正如宏阳帝所预料的,吴启带着口喻和户部的侍郎一块回了族里,然后祭告了祖先之后,召集族人,他们要分宗了,吴启还是有兄弟的,虽说没商议,但是吴启说了皇上的口喻之后,吴启活着的兄弟,还有堂兄弟,侄子,侄孙们自然就直接站到吴启那边,他们脸上都带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吴启也是,他终于不用再战战兢兢的活着,他的子孙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启大爷,皇上说了分宗怎么分没?”一个族侄突然站出来问道。
“皇上说,族叔近支可分出自立门户。”吴士友原本也不在意,毕竟吴启那支占全族也不过往上代说,也不过两三房罢了。传下来,连全族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就那么几房人,他还真不在意,主要是这几房,除了吴启是举人之外,年轻一辈一个出色的都没有,不足为惧。
但是吴启近支的几房人站边之后,自己这边的族人明显有些浮躁起来了,他开始觉得有点不安了。
“大人,皇上是这么说的吗?”那族人根本不听吴士友的,直接拱手看向了主持分宗的侍郎。
侍郎虽说没上朝,但是这些纷争自是有那耳报神报给他的,不然,一个小小的分宗,还用他户部的侍郎亲自来?他眨了下眼睛,想了下。
“陛下没说,陛下派本官来,是来分族产的,陛下说了,按族人多寡分配族产。其它的事,陛下不管,本官自然不能管了。”户部侍郎笑得跟弥罗佛似的。
“启叔,陛下说了只是近支吗?”
“我没听清,当时,吓傻了。”吴启自然不能说自己听清了,况且,就算现在他们再回去问宏阳帝,人家也不会说,宗族事务就跟刚刚侍郎说的,陛下也不能多管,这是内部的事务,管多了,人家家族也不干。所以他只说让分宗,置于说怎么分,族人自己定。
“陛下明明说了,你可与近支分宗。”吴士友怒了。
“吴大人……哦,吴先生莫气,依本官说,陛下万不肯这么说的。让吴老先生分宗,不过是觉得家族几代下来,人多口杂,不如分治而立,省得树大枯枝让祖宗蒙羞。但怎么分,这是你们宗族内部之事,陛下自然不会干涉,本官自然更不干涉了。一切依族人之意而定。”侍郎依然笑得很灿烂。
吴士友被那一声吴大人后改口为吴先生的话,气得肝胆直颤,自己竟就这么被人鄙视了。
“哦,那既是族人自愿,那么启叔,你这边我们能来吗?”那族侄显是下了决心了,拼了也要跟吴士友这边划清界线。
“当然,大家本就一族,就算分宗,但也是一个祖宗不是。”吴启宽容的一笑。
“成,我这一房愿意跟这边。”那位族侄立马带着自己的兄弟,堂兄弟什么的,哗拉拉的一下子涌到了吴启这边。
后面有那怯懦的,一直等着看结果,现在看有人带头了,于是也一下子拉着儿子孙子涌过去了,一声没有,但是行动特别的麻利。
侍郎低头喝茶,半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就等着他们自己分配好。
吴家人也是受训多年,组织纪律性还是挺强的,选好边站好了,也没用多长时间,等着侍郎再抬头时,吴士友那边,就没什么人了。站下头的,看样子都快哭了。
“这位是?”
“哦,那是吴族长之庶弟。”一位好事者忙说道。
“哦,你若想过去也可以,反正族产是大家的,按人头分,你站哪边,都有。”侍郎真不算是好人了。
那最后一位庶弟也忙冲到了吴启那边。
吴启一时间面如死灰,他老爹那代亲兄弟三人,大伯婚前就死了,自然没有子嗣;而三叔犯了事,他倒是有子女,不过因为是犯官之后,儿子被发配,女儿被发卖。然后也被家族除了名。
等他这辈,父亲就两儿子,自己和刚刚那个庶弟。从小,庶弟也跟透明人一般,他一点也没觉得那个是他的兄弟。现在,分宗了,自己竟然除了自己的儿子,没一个人肯跟随自己了。
而长子现在还在国子监里念书,而次子庶子还没到十四岁,没有资格站在这儿。于是,此时,自己这边,就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平日里奉承他的族人,全都冷漠的站到吴启那边。
“好了,各位都选定了吧?”侍郎站起,轻轻的拍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对大家伙笑着。
“等下,你们竟然要弃祖宗家法于不顾。”吴士友简直要暴怒了,这些人怎么可以这般的忘恩负义,还有吴启这老匹夫,他竟然走了眼,让他跟着花家的那个女人合谋,让他一无所有。
“堂兄,看您说的,虽说是分了宗,但祖宗又不会变。祖宗不变,祖宗家法自然不会改变,只不过分开罢了。反正我们也是不成器的族人,省得误了堂兄的前程。”某位族人笑道。
“好了,吴兄,本官还有事呢,大家不会变了吧?不变的话,我们快点把族产分了吧。”侍郎懒得再纠缠下去。直接叫人搬来账册。
吴士友人品是差点,但还没有贪污族产。当然,得先说说族产的性质。族产一般都是族中优秀的子弟,做了官,或者赚了钱,衣锦还乡,祭祖时,特意拿出一笔钱来,添置点东西,然后在族谱上做个记录,表示某代某支,有某个人做了什么对族里有贡献的事儿。图的就是个名声。
但是吴家元后差点灭族,现在的一切,都是建国之后,那位先祖一点点的建立起来的。时日还短,而近四十年,族中几乎就没有优秀子弟,一个根基不稳,一个后继无力,所以此时的吴氏宗族的族产根本就没有什么,没一丁点值得让吴士友去贪污的。
值钱的就是一些先祖买回的祭田,但这些是根基,不能买卖产,收成还是固定的,用于祭祀和族学的供给;不动产就是现在族学,还有祠堂所用之地。这两样,也是不能卖的,所以根本也不能算是钱了。
吴士友此时突然精神一振,冷笑了起来。
“祭田产出有限,每年祭祀,还有族学供给,都是由嫡支另外补贴,就算是每年各房过年,那些吃喝也是由嫡支供给的。”吴士友冷冷的说道。
族中上百年都是嫡支人才最多,出去做官的人最多,于是嫡支财富积累也是很快的,族里没钱,嫡支有钱,慢慢的也就形成了,嫡支说一不二的权威。
大家一齐看向了吴启,是啊,刚刚都冲动了,他们这些年对着吴士友敢怒不敢言,正是因为全族,现在能与他抗衡的人家一个也没有,大家想过下去,就只能忍气吞声,不然,孩子们连书都念不起。
吴启笑了一下,他没想过能当什么族长,他最开始的想法是,让儿子远离,都到外地去,等着将来,再远一点,直接分宗出去,就他们一家,慢慢的就在外地落叶归根,从此不受嫡支的气了。现在被逼到这份上,他却也不惧,能考上举人,才华不逊于嫡支那几位的老人,他的经历就是吴士友所不具备的。
“我家里没什么产业,今年过得好些了,那是我给花将军家做了西席,人家给面子,处处照顾。不过却也没能力,现在就开始照顾族人。不过,你们能照顾自己。开了春,就有童生试了,族里这些孩子都是我开的蒙,族学之中,十四岁下,九岁上,过童生试没什么难度,只过考上秀才,每月都可去领些柴米,家里也能免点税。但是我们还有科举无望的,大家齐心,过个三五年,我相信,各家都能养活自己,我们吴家也能重回先祖之荣光时代。”
“好,我们自己照顾自己,至少图个骨气。”不知道谁吼了一声。
“至少孩子们能去考试了。”又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大家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从此,他们可以挺直腰板做人,说是嫡支照顾大家,可是那类似于施舍的东西,现在想想,又觉得真是不值了,吴启在族学教了四十年书了,在这儿,四十岁以下的,大多当过他的学生,他们对吴启,还是有香火之情的,他们信任吴启的人品,于是,对吴士友的嫡支再无留恋之情。
现在大家总算看清了,这哪是分宗啊。合着就是把吴士友一个人赶出了宗族中去,他就一房人,分族产更分不到什么,但念他是嫡支,于是侍郎还是分了三分之一的祭田给他,但族学和祠堂归了新支。
这么分,其实也是很公平的,毕竟,这些祭田也是嫡支先祖买来的,到了吴士友祖父那代时,还有添过,只不过,添的数量与族人膨胀的数量不成正比罢了。
吴士友也不说什么,本连那三分之一的田地都不要的,但是又不想便宜了这些白眼狼,拿了田契,在分宗的契约之上签了字,便带着他的人离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