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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场比赛,有一个最为出人意料的结果。
在主持人“受人敬仰(实际上被众人嫌弃)的菲尔德”宣布大河旅店胜利之后,西里奇和宇文碎就走到众人面前,宣布了大河旅店与孙山饭店合作的消息:大河旅店将双方的厨师进行整合、再分配,而孙山饭店将为大河旅店的客人提供餐饮服务,在五天内完成全部的部署,目前孙山饭店会暂时休息。在重新开业的最初三天,举行盛大的厨艺表演,而且吃饭免费。这样的好消息引得场下的观众阵阵喝彩,有不少人直接跑回了家,打算带着家人大快朵颐。
宇文碎也为这样的结果感到满意,他已经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伊莱娜则是忧心忡忡,因为她并不信任西里奇的笑容与好意。劳拉还在苦苦思索杀害自己丈夫的人是谁,但她已经下意识地远离了樱庭兄妹。而面对不白之冤,樱庭步首先考虑的是如何保护妹妹,其次是如何洗刷冤屈,樱庭紫则是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作为裁判参与了比赛的希尔达突然走上前来,与西里奇握手寒暄。随后,她贴在宇文碎的耳边说:“从现在开始你就被解雇了,捅了这么大篓子,就别想在我这里混下去。”然后又对伊莱娜说:“伊娜,你作为这家伙的副手竟然没拦住他,放你几天假好好静一静吧,这几天,饭店的事情我来管,商会将不再为你提供资助,自己试着谋生吧。”
突如其来的惩罚令宇文碎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做好了被商会除名的心理准备,但他可没想到这一刻回来的这么快,而且为什么要连伊莱娜也一起被惩罚吧?难道是被自己拖累的吗?这样的念头在宇文碎胸中挥之不去,令他无比自责。
然而好事一般隔三差五,坏事却总是接二连三。
“你们两个是来自地津的樱庭步与樱庭紫,对吧?”菲尔德很严肃地对兄妹二人说,“我是隶属加路士港第一执法队的执法骑士,菲尔德·奥尔南迪斯,我们怀疑你们与约翰·史蒂文森被杀一案有关系,请配合我们进行调查。”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后竟然多出几个执法骑士,似乎是混在人群中等了很久的样子。
“在下无罪是也,况且家妹与此事并无干系。”樱庭步抗议道。
“这由不得你说了算,请不要反抗。”菲尔德例行公事似的说出威吓的话,然后吩咐自己身后的人,将樱庭兄妹捆了起来,带走了。
宇文碎觉得事情不妙,当下来不及细想,就要地上自己的刀,追上去问个究竟。而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希尔达握住了手腕,她说:“对不起,宇文先生。按照联邦的法律,这把珑国横刀的真正所有者应该是我,现在我要将它收回,如果你要动粗的话,我会告你抢劫。”说完这句话,她就一把从伊莱娜手中夺过横刀,拉着劳拉的手,两个人翩然而去。
西里奇早就不见了踪影,他这种外人肯定会避开商会内部“清理门户”的尴尬场景。比赛结束了,场地周围的观众也渐渐散去,只剩下几个大河旅店的工作人员正在清理场地。
三场比赛结束,面对天意的嘲弄,宇文碎一败涂地。
之后,宇文碎和伊莱娜漫无目的地走在加路士港的街上,两人之间没有交流,连眼神对视都没有。他们的心里都有各自的心事,所以一言不发。宇文碎不想回到孙山饭店,可不回到那里的话,他又无处可去。伊莱娜猜测着希尔达的深意,同时也要想想为什么宇文碎会同意西里奇的邀约,自己有了猜测,却没想到证实自己猜测的办法。
两人晃着晃着,就已经日薄西山了。夕阳突破层层云雾,穿过建筑的缝隙,打在宇文碎的左半边脸上,仿佛上天的启示一般,宇文碎停下脚步,打量起自己身边的景物。
忙碌的异乡城市,正在做进入夜晚的准备,白天的聒噪渐渐消失,如同声音越唱越低的摇篮曲,让闹了一天的海港进入安稳的梦想,而城市正在期待海港沉睡之后的夜生活。街上的行人大多沉默不语,但脸上的表情却有忧有喜,有的人步履轻盈恍若神仙,有的人面若冰霜只顾匆匆。他身边的伊莱娜也停了下来,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夕阳把她的金发染红,有一瞬间宇文碎误以为她的身边笼罩着一圈雾气,生怕伸出手甚至是一出声,她就会随着雾气散去,融化在夕阳里消失不见。
明明近在咫尺,仅仅是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解除,就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这或许就是异邦人的脆弱之处吧,宇文碎如是想着。
半晌,他开口说:“伊莱娜,我们去哪里找点乐子吧?”
“你说什么?”伊莱娜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去‘海洋女神’找点儿乐子吧,怎么样?反正我们……”
“人渣。”
伊莱娜冷冷地骂了一句,然后转身就离开了,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宇文碎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笑了笑,然后走向了相反的方向。他的目的地,是加路士港执法厅。
说实话,他是抱着“实在不行就硬闯救人”的想法,前往执法厅的,结果却被告知“嫌犯的朋友看望嫌犯,是正常的行为”,就在两名执法骑士的陪同下,来到了收押樱庭兄妹的牢房。牢房内的景象十分奇特:樱庭步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坐在前面,樱庭紫同样跪坐在地上,陪在她哥哥的身旁,兄妹二人的身后竟然是一群蓬头垢面、鼻青脸肿的囚犯,全都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看来你们过的还不错啊。”宇文碎说。
“宇君何必说笑,在下只是为了保护家妹,稍稍动粗是也。”樱庭步说。
“你不求我救你出去吗?”
“清者自清,在下无须宇君费心是也。待真相大白于天下,在下必与君共创基业。”
宇文碎咧嘴一笑,蹲了下来,小声对樱庭步说:“说实话,我现在也很头痛,已经没有力气帮你了,分身乏术。”
“那么在下必会争取早日自证清白,助宇君一臂之力是也!”樱庭步说到这里,立刻睁开眼睛,大吼一声,“啊!二位官差,可否将在下的佩刀拿来,供在下切腹是也!”
他的妹妹立刻拉住了哥哥的手,说:“哥哥大人万万不可啊!你还欠着很多债务,不能扔给妹妹我就不管了啊!”
宇文碎见到他们这样,也就放心了,站起身来,说:“稍微等等吧,把你救出去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布拉迪威德商会不会丢下你的。”
樱庭步微微一笑,低下了头,说:“感激不尽。”
宇文碎不再言语,也不回答执法骑士的询问,径直离开了执法厅,却没想到刚走出几步路就看见路中间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姿曼妙,背后背着一柄巨剑,金色的长发在夜空中随风而动,穿着当初血羽骑士团的制服,手里还拿这一套衣服,而那套衣服正是宇文碎曾经穿过的制服。这人正是伊莱娜,她好像一直在等宇文碎一样,见到他就主动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觉得‘海洋女神’的女人不够味儿,跑到执法厅来了?”伊莱娜开起了玩笑,“多萝茜可不是你这种人高攀得起的啊。”
“我对那个女人可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和一对兄妹说说话呢。”宇文碎笑着回答道,然后追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儿?”
“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当着我的面去那里玩儿,对吧?”
这句话听起来像强势的妻子,教训深夜晚归的丈夫。宇文碎心里这么想,因为有些莫名的羞涩,而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