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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金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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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来到联邦之后,度过的最无聊的几天。”

    “宇君所言甚是,在下深有同感是也。”

    “你们两个别矫情了,才离开身边的女人几天而已,老子可是没脸回去啊。”

    说出这句话的三人,正骑马并辔,走在夕阳照耀下的乡间小路上。上面那三句话分别来自宇文碎、樱庭步、爱德华·达·卢文特,这也是他们现在从左至右的顺序。宇文碎穿得像个贵族的公子哥,头上还有一顶宽檐的帽子,上面竖着一根白色的羽毛;爱德华反倒衣衫褴褛,被人说成乞丐都有可能;樱庭步依旧身着武士的衣服,黑色的及肩长发披散在身后。三人都带着自己的武器,再加上风格相去甚远的装束,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眼球。

    今天是教历1455年11月6日,这三个人此行的目的地,是爱德华的老家:北方城市卢文特。

    几天之前,宇文碎和爱德华赶到威尔第,告诉了爱德华,希尔达对于银行危机事件的安排。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爱德华高兴得痛哭流涕——他终于可以暂时逃脱两位师傅的无情折磨,过一段稍稍安心的日子了。没想到阿方斯竟然突然给出条件,必须要通过“毕业考试”才行。再加上日程安排紧凑,爱德华通过考试的那天,也是他们启程前往卢文特的日子。拜这所赐,爱德华没来得及换身好衣服。

    至于为什么要去卢文特,还要感谢巴别托给的线索。这位热爱烟草的精灵,十分痛恨将烟草加工成烟土的行为,因此格外留意威尔第城中关于烟土的事情,结果就被他了解到,布拉迪威德商会遇到的麻烦,很可能与烟土客——赫尔提·阿巴杰斯有关。而这个人,现在正是卢文特的市长。

    不过,即便有这么多事情,宇文碎和樱庭步心中,还是有一件挂怀的事情——这是很长时间以来,他们两个人第一次长时间单独行动。自打来了联邦,无论去哪儿,宇文碎的身边总有伊莱娜相伴,而樱庭兄妹相依为命的时间还要更长,两人此时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就是分不清是在担心她们,还是担心自己。

    爱德华并非无法体谅他们的心情,只是自己比他们年长,这种心情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漂泊之旅的舒适与惬意——生为七尺男儿,谁不曾想过信马由缰,仗剑天涯呢?等到这样的日子来临之时,儿女情长也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登场,还得趁着第一缕阳光尽快离开梦乡。

    总之,三人一路上磕磕绊绊、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卢文特的城外。

    爱德华原本是城中的公子之一,可此次回乡,不禁无一人前来迎接,甚至连个上来打招呼的人都没有。田里的人都忙活着手里的活计,谁也没有抬头看他们。一开始的时候宇文碎等人还有些高兴:终于不用再受人白眼了。但是时间一长,爱德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些人种的东西,看上去都差不多,不是这一种,就是另一种,而且有些眼熟。

    就在这时,他们面前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不是宇文先生吗?好久不见了啊!这回儿过来,应该是要干点儿啥其他的事儿,不用我再保密了吧。”

    宇文碎听到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有些吃惊,他并不记得在卢文特有什么熟人。三人的视线从田野上挪回来,重新投向道路的前方。那里出现了一架马车,上面装着一堆苹果,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赶马车的人看着有些面熟,那人身材不高,说起话来粗声粗气,从样子上来判断,应该是果农。

    “你是……威廉姆斯大哥?”宇文碎突然想起来了这人是谁,他曾经帮助宇文碎、爱德华和伊莱娜悄悄离开卢文特。

    认出人了之后,宇文碎翻身下马,走到威廉姆斯身边,而威廉姆斯也从马车上下来,向宇文碎行礼。

    “没想到今天还能碰见你。”宇文碎又瞟了一眼马车上的苹果,说,“大哥靳今天生意不错啊,就剩下这么点儿了啊。”

    没想到一提这件事,威廉姆斯就愁容满面的,连着叹了好几口气,说:“别提了,今天生意惨透了,差点儿就吃不上饭了。今天我只拉了半车果子,结果就卖出去那么一丁点儿,唉。”

    “半车?现在城里人不喜欢吃苹果了?”

    “可不是吗!”威廉姆斯一拍大腿,眉毛向上一翻,情绪竟然渐渐激动了起来,“现在谁还吃果子啊,有买几个烂果子的钱儿,还不如买几撮碎叶子呢。那东西的价钱,现在都飙到天上去了,要不是家里那个臭婆娘,老子早就把果树都砍了,种花去了。”

    “种花?什么花?”宇文碎问,“难道是公爵夫人花?”

    “听大夫说,好像是这么叫。”威廉姆斯眯起了眼睛,好像对这个称呼并不熟悉,“不过现在我们都叫‘金银花’——那东西可值钱嘞!”

    宇文碎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爱德华和樱庭步,三个人简单用视线交流一下,感觉彼此心中的想法差不多——两者中的一种要是这个公爵夫人花的话,另一种一定是烟叶。爱德华此时上前一步,问道:“这附近所有人,都开始种那东西了吗?”

    “是啊,方圆十几里,没种金银花的只剩下……”威廉姆斯说到一半,突然双目圆瞪,对爱德华大吼一声,“八公子!您怎么跑到……唔!”

    为了不引人注意,爱德华伸出手捂住了威廉姆斯的嘴,然后伸出食指,在嘴前晃了晃,示意他别再声张,等到威廉姆斯点了点头,爱德华才放开手。威廉姆斯倒也不蠢,低声向他们发出到自己家中做客的邀请。正好,宇文碎他们还有事情要问,就一口答应下来。在去威廉姆斯家里的路上,樱庭步介绍了自己,而宇文碎也得知了这位果农的全名:威廉姆斯·布莱克。

    到家门口的时候,刚好是午饭的时间。威廉姆斯打算先进家门,让妻子带着儿子出来迎接一下,顺便做顿好饭,没想到他刚一开门,一个木制的面杵就砸到了他的鼻子上,在他发出痛苦的呻吟之前,里面先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老不死的,是不是又偷偷跑到摩根家摘花去了,告诉你好几遍了,别碰那东西,你就是不听!不听!不……”这女人从门口出来之后,才发现今天家里有客人了,不由得一愣,止住了喝骂。

    宇文碎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伊莱娜,两侧肋下和肚子还一阵疼痛,那里都是伊莱娜经常用来发泄脾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