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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在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东西”,因而决定,毁掉这座城堡。
“统领,都洒好了。”一个曾经被爱德华打倒的“反骨奴”,毕恭毕敬地对阿尔辛说。
“很好,走吧。”阿尔辛说。
那名“反骨奴”迅速退下,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现在,宇文碎、爱德华等五人,站在卢文特家旧宅邸面前,手里举着火把。紧闭的大门传来刺鼻的气味,像是烈酒和灯油混合之后的味道。这都是“反骨奴”的杰作,他们在接到命令之后用令人惊讶的速度行动,搜集了宅邸内所有能燃烧的东西,有那些制作烟土的人带来解闷的葛松酒,也有照明用的灯油和烹调用的橄榄油,甚至把藏在地窖最深处的卢文特家族陈酿都搬了出来,洒在宅邸内的各个角落。
“你确定要这么做?”宇文碎举着火把,活动了一下肩膀,对爱德华说,“你二哥的尸首可还在下面呢。”
“所以我才要烧掉这地方。”爱德华从裤子上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红铜色纸片,最后看了一眼,然后凑到火把上,将其化为灰烬。随后猛地一扬手,把火把扔进院落,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宇文碎等人跟着把手里的火把扔进去,以壮大火势。爱德华看着即将灰飞烟灭的卢文特宅邸,想起自己二哥那张腐烂扭曲的脸,心里面突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偷走了似的。摇曳的火光透过大门的缝隙,照在他们五个人的脸上,仿佛不愿离开人世的幽灵,抚摸着生者的下颌。
“他的遗言是什么?”宇文碎问爱德华。
爱德华半晌没说话,然后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说:“没什么特别的,纸条上就一句话:会有人来救我。”
“这个人是你吗?”
“鬼才知道啊,鬼才知道。”爱德华转过身,不知道是担心四散的灰尘飞进双眼,还是害怕晶莹的液体模糊视线,背后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是他们找到的一桶火药——盖过了爱德华的之后的一句话。宇文碎等人不约而同地想起地下室中的一切:尸山血海,惊人的事实,以及无法忘却的脱力感——尤其是在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的时候。
“你们要怎么办?”莫丰北问,“这么大的响动,一定会惊扰到周围的人,过不了多久,恐怕卢文特的执法厅也会派人过来。我和阿尔辛会找地方躲起来,你们呢?”
“我们也有去处,就各自分开吧,正好能好好冷静一下。”宇文碎说,“今天知道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那,再见。”
莫丰北说完这句话,就迈开步子,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此地,却被樱庭步叫住了:“阁下留步,在下有一事相求是也!”
莫丰北听懂了这句话,回过头来,看见樱庭步向他鞠躬,并说:“阁下请留下寻你之法,若有要事,还可一同商议是也。”
阿尔辛代替莫丰北回答了这个问题,说:“想要找我们的话,就到卢文特城南门附近的史密斯裁缝铺,敲四下门,再敲一下窗,就会有人给你开门。”说完这句话,阿尔辛和莫丰北就带领一众反骨奴,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丰北有对你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吗?”宇文碎突然向樱庭步提出一个问题。
“没有。宇君,这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就是被津贼掳走才沦落到林特帝国的,按理来说不会对你这么客气才对。”宇文碎向着樱庭步一摆手,“别在意了,应该是我多心了。”
“你说的’我们有去处’,不会是指的回到威廉姆斯家里吧。”爱德华问宇文碎,“现在还去他们家里的话,会不会牵连他们啊?”
“别担心,对手的鼻子再灵,也得嗅上一嗅才能找到我们的踪迹。”宇文碎对此很有信心,“再说了,你不饿吗?我有些怀念他们家的苹果醋了。”
宇文碎的小玩笑成功驱散了一些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阴云,他们迈开步子,准备返回威廉姆斯的小木屋。他们选择走一些荒无人烟的小路,躲过跑去灭火的执法骑士,和想要一探究竟的无聊市民。在走出卢文特城的南门之后,行动就大胆起来,甚至趁一户人家不注意,从他们的菜田里穿过。大片大片的公爵夫人花盛开着,用他们纯白的花瓣,向世界宣示自己的无辜。而那些利用他们的人类,都被远处震耳欲聋的声音所吸引,三五成群,看热闹去了。拜这所赐,一路上平安无事,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行踪。等他们的视野中出现威廉姆斯家的屋顶时,月亮已经升上半空。宇文碎没来由地想起一个故事:月亮是一位娇羞的少女,而太阳则是热情的小伙儿,太阳追逐着月亮的身影,却从没注意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
“农田无菜,国将亡矣。”樱庭步突然开口,把宇文碎从幻想的世界拉了回来,他不禁问樱庭步刚才说了什么,樱庭步向他复述之后,宇文碎不耐烦地说:“还不是为了钱?要是这花价格没有如此疯长,谁会种这种东西。”话音刚落,宇文碎就觉得有什么重要的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想要抓住它的时候,却没了踪影,不禁一瞬间呆住。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爱德华回过头来,发现宇文碎神色有异,而樱庭步则是一脸茫然,有些担心地看着宇文碎。
“没事,可能睡一觉就好了。”
几个人回来的时候,再次受到威廉姆斯夫妇热情的欢迎。威廉姆斯的儿子更是缠着他的三位哥哥不放,让他们讲英雄故事。樱庭步不善言辞,早早回房休息去了;爱德华心事重重,随后也不见踪影;宇文碎很乐于给别人讲故事,一直讲到深夜,讲到小孩子在母亲的怀抱中睡着,才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第二天早上起来,宇文碎精神特别好,因为他解决了一件大难题。还没等他穿好衣服,爱德华和樱庭步破门而入,两人都衣着整齐,眼神黯淡无光,看来是一夜没合眼。两人都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爱德华说“我有主意了”,樱庭步则是“在下有一想法”。
但是宇文碎双手一拍,让他们两个都停下,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个快去睡一觉,然后我们去找莫丰北他们,之后你们就乖乖坐好,听我说话就行。”
“你也有主意了?”爱德华问。
宇文碎摇摇头,脸上浮现出神秘而自信的笑容,说:
“我没有‘主意’这种神来一笔的东西,只是构筑了一个计划,一个精彩绝伦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