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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打赌世界上找不到比我更不幸的人了。”沃尔迪暗暗对自己说。
沃尔迪现在所处的城市,是辛伊尔南部的一个海港,叫做普利茅斯。虽然比不上三江口的繁华,可是对于穷兵黩武的辛伊尔来说,这里已经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贸易港口了。那么,高额的关税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沃尔迪在入港之前就做好了打算,就说自己是卖饼干的,正好能用厨房里剩下的饼干搪塞过去,税率不高的话,还能解决税款的问题。没想到现在的关税高得可怕,足足六成。而在得知蒂姆·莱克星顿已经成了通缉犯之后,沃尔迪一面应付港口管理人员的检查,一面让比利带着蒂姆和千崎伪装成水手,约定好在码头旁边的货仓里碰头——沃尔迪下令把两箱饼干抬进去,抵押税款,而比利他们三个,就趁机躲进去。等到一切妥当之后,天色已暗,躲进货仓的三个人已经等候多时。沃尔迪的身影刚从门口闪进来,三个人就跑到他的身边,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史蒂文森先生,我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隐情。”蒂姆的话听起来很天真,“普利茅斯是我义父治下的城市,不会有人徇私枉法。我相信辛伊尔的法律不会冤枉一个正直的骑士,我对国家的忠诚不容怀疑。纵使肉体被四分五裂,我也要向辛伊尔王国和伟大的国王,献上我的忠诚。”
“这可咋办啊,船长?”比利很是慌张,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一直流到下颌,说着丧气话,“要是这么混下去,还不被杀头啊,这天高皇帝远的,家里的弟兄也没法给个照应啊……老板,要不我们跑路吧,现在还来得及,撒丫子溜吧……”
“沃尔迪,在下可能没办法护你周全了。”千崎看上去很冷静,但摩挲着刀柄的左手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安,“依在下所见,辛伊尔已经没有这位仁兄的容身之处了,如果弃之不顾,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武士,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忠义吗?决斗吧!”蒂姆撤开一步,抽出长剑,架在胸前。
“在下奉陪到底!”千崎双足一点,向右边跳开,摆出居合的架势。
沃尔迪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勇气,迈开大步走到蒂姆身边,一拳砸在对方的右脸上。蒂姆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千崎,安全没注意到沃尔迪的举动,因此结结实实地吃下这一拳,不禁有些头晕。而沃尔迪随后就走向了千崎,不顾他的连声道歉,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肚子,被他闪开。沃尔迪一声令下:“站住!”千崎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就没能躲开沃尔迪全力挥出的右拳。千崎也被打得晕头转向,甩了几下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现在你们有没有清醒一点啊?如果你们说‘不’的话,我还可以让你们再清醒一点。”以沃尔迪的实力,他说出的这句话应该毫无威慑力才对,可不知为何,蒂姆和千崎都乖乖地低头认错,就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嗯,很好。”沃尔迪对他们认错的态度表赞许,之后开始这说起自己的安排,“首先,你们不用这么慌张,我们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做生意的,懂吗?其次,我想问问蒂姆,你在这个国家,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人?除了你义父和他的家人。”
蒂姆眉头紧皱,思考一会儿之后,说:“还有一个人,而且她就在这城里。”
“她?”比利一听说那是个女人就激动起来,“完了完了,出海还要扯上女人,准没好事儿。”
蒂姆瞪了比利一眼,吓得他打了个冷战,连忙从蒂姆身边躲开,藏到千崎背后去。蒂姆也不再追究,继续向沃尔迪说明情况:“那女人的母亲是莱克星顿家的女佣,她本人也学过一点剑术,义父曾想收她为养女,但是遭到拒绝。如果是她的话,不会对我改变态度,一定会先问清楚来龙去脉的。”
“你这么肯定?”沃尔迪不禁反问道。
蒂姆点点头,但是又忧心忡忡地说:“如果不小心的话,我有可能会丧命吧,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走吧。”
蒂姆的话让沃尔迪他们一头雾水,而他本人已经打算前往那女人的身边了。沃尔迪伸手拦住急于行动的蒂姆,扭过头向地精武士询问:“千崎,你有办法联络地精的官员吗?我们做的这笔生意,可能要和他们沟通啊。”
“在下尽力而为。”千崎轻轻点头并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沃尔迪心中稍稍安定,他的计划确实值得一试。然后,在蒂姆的带领下,一行四人穿过夜幕之下的码头,一路小跑,直到能看见普利茅斯的城墙时,才停下来稍作休息。根据蒂姆所说的,这是普利茅斯的南门,而他们的目的地在城池的东南方,还有几里路。好在他们四个体力都不差,蒂姆和千崎自不必说,沃尔迪也是久经锻炼,而比利常年出海,身体不弱。在他们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月亮还没升到头顶。
“就是这儿,跟我进去吧。”蒂姆走在前面,余下三人跟在他身后,走进院落,敲响房门。
“我们是不是先回避一下比较好?”沃尔迪问。
“不,她不喜欢这样。”蒂姆说完这句话咽下一口唾沫,“要是那么做了,搞不好我真的会死在她手上。”
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亚麻色裙子的少女,她的头发不长,扎成一个侧马尾,从右脸旁垂下,估计放下来之后也只是中长发而已。昏暗的灯火下,她的发丝仿佛融入了黑夜一般,看不清颜色,应该是棕色之类的吧。五官端正,眼眉低垂,手中拿着一柄细剑,周身笼罩这一层不可接近的神圣感。
“晚上好,艾丽。”蒂姆生硬地说。
“晚上好,蒂姆。”被唤作“艾丽”的少女冷若冰霜,“在让你们进来之前,先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吧。”
蒂姆闪身到一旁,让艾丽面对沃尔迪他们,他依次介绍道:“这三位是我归程上的旅伴,分别是沃尔迪·史蒂文森先生,比利先生和……千崎一夫先生。”然后他指向艾丽,说:“这位是我的朋友,艾丽安娜·桑切斯。”
在提到千崎一夫的名字之时,艾丽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令沃尔迪心生惧意,也让千崎打起精神,两人都在提防艾丽突然冲向他们自己,善于察言观色的比利也觉得情势不妙,做好逃跑的准备。可她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大吃一惊:
“那么,蒂姆,我们先来决定你的生死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