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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楔子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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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尔达·冯·格洛利亚最近非常烦躁。

    第一个原因,是西奥芬海默的问题。原本以前都按部就班,进行得非常顺利,不知从哪里突然杀出一路教会的人马,竟然还拿着联邦政府的批文,要把西奥芬海默变成教会都市。而且最令她头疼的,就是这些人和审判骑士扯上了关系。万般无奈之下,双方就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僵持了起来。相对来说,教会的人手要轻松一点,他们在等待事情进一步变化的同时,还能传播自己的信仰,壮大自己的实力。希尔达所代表的布拉迪威德商会却非常头痛——千辛万苦运过来的设备,没有办法正式投入生产,每天的保养和人员的开销都是实打实的压力,弄得希尔达喘不过气来。

    实际上,这种局面造成的最大损失,是蒸汽机关的性能和工作表现得不到测试,这样一来,就很难在林特的矿产开放中派上用场,不得不增加人手,从而带来的开销增长,将是爆发性的。想到这一点,希尔达就寝食难安。

    第二个原因,就出在一个名叫爱德华·达·威尔第的男人身上。顺便一提,这是他的本名,现在对外声称姓“格洛利亚”,是希尔达的未婚夫。

    上一次希尔达有未婚夫的时候,也是他。

    自从宇文碎和伊莱娜离开西奥芬海默之后,爱德华和希尔达就开始出现分歧,主要表现在爱德华的擅自行动上。希尔达希望他出现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的时候,他往往都不在。按理来说,身为未婚妻的希尔达是有理由大发雷霆的,可偏偏两人的关系并非如此简单,有些往事,令她羞于开口示弱。在希尔达渴望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他出现了;希尔达渴望谈谈商会未来的规划之时,他开始说其他话题;希尔达渴望对方安慰一下自己,任由自己使使性子的时候,他一言不发,眼中全是怒火。

    因此,每当希尔达感觉有些孤单寂寞之时,她就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看着窗外白雪皑皑的景色,一言不发,用对未来的愿景麻醉自己。这究竟是谁的错呢?

    然而,爱德华·达·威尔第,或者说爱德华·达·冯·格洛利亚最近,“也”非常烦躁。

    第一个原因,是西奥芬海默的问题。关于这座城市的来龙去脉,以及正在进行中的计划,包括之前的准备工作,爱德华都没有直接参与。现在突然以“希尔达·冯·格洛利亚小姐未婚夫”的身份,来到这里,他还有些不适应。毕竟,对于树精来说,他可是个“魔王”一般的人物。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受尽白眼。

    更重要的是,他暗暗觉得事情的走向,开始渐趋复杂,不再是单纯的商业冲突。按理来说,希尔达不应比他更迟钝,却偏偏对此毫无反应。从西奥芬海默城市归属权的争执浮出水面开始,背后一直有阴影跃动着,现在能看到一角的,就是审判骑士。这些来自斯特林帝国的亡命徒,不可能仅仅为了帮忙而远渡重洋,再加上联邦的开国元勋和最早的居民,大多都是斯特林帝国出身,格洛利亚家族更是叛逃出来的原贵族家系,伊莱娜·普莉希拉又似乎和审判骑士有一笔解不开的仇怨,所有的事情都成了一团乱麻。

    隐藏在幕后的,究竟是谁呢?

    第二个原因,就出在一个名叫希尔达·冯·格洛利亚的女人身上。

    现在,她“又”成了爱德华的未婚妻。

    自从伊莱娜和宇文碎离开西奥芬海默后,爱德华就开始着手调查种种谜团,去为自己的猜测搜寻证据。可每当他有所发现,想要提醒希尔达小心提防的时候,她就会找各种借口,要么是回避两人的见面,要么是岔开话题,好不容易说上一次话,总是谈不了两句就开始冷嘲热讽,压下怒火听到最后,也没有好转。给她一个严厉的眼神,希望她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却只会得到她的拂袖而去。

    因此,每当爱德华感觉有些孤立无援之时,他就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走进白雪皑皑的景色里,暗下决心,用对爱人的誓言催眠自己。这究竟是谁的错呢?

    当局者迷啊。无论是爱德华还是希尔达,都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原本的旁观者,此刻却不在身边,没法给他们合理的建议。

    但他们俩都相信,那个珑国人回到西奥芬海默的那一天,事情就会出现转机,以前都会踏上正轨。这种人,或许就是所谓的“福将”。如果把他们最近几个月的经历写成一本书,,主人公一定是这个远道而来的珑国年轻人。率领全城将士击退林特大军;顶着战争的压力建成商会;凭借一穷二白的孙山饭店吞并业界龙头——大河旅店;兵不血刃严惩叛国的奸佞,还能和林特帝国的大人物称兄道弟;从疯狂的信仰中解救翼人全族,带领他们开拓新的家园。宇文碎所做的一切,都足够青史留名,如有神助。而他,还不满二十一岁

    爱德华和希尔达仅仅比他大上几岁,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

    而此刻,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一个人想起了宇文碎。此人远在莱索托,正在巡视城防。厚重的盔甲外面,罩着一层毛毡披风,用来抵挡风雪。他手中拿着的那封信,随着风儿的呼啸,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要挣脱这只有力的右手。这人身后还跟着几个骑士,看上去军阶都不低,个个神色严峻,目露精光。看得出来,此人是个高明的统帅。

    他就是联邦东集团军主帅,恩尼克·芬格斯。

    而他手中的这封信,来自莱昂纳多市的大主教,提醒他血羽最近有所行动,而且再一次和叛国扯上关系。

    恩尼克不喜欢,也不信任希尔达。他认为,男女分工自有定论,女人从商从政,听起来就像是笑话,因此从来都不看好希尔达所做的事情。每当成绩斐然之时,他都要怀疑,背后是否有不可告人的交易。恩尼克同样不喜欢,也不信任小里奥·达·莱昂纳多,但他每次给自己提供的信息,都并非凭空捏造,总是有迹可循。可经历威尔第的那一次败北之后,他开始怀疑信息的真实性,更倾向于亲自调查。

    不过,现在的恩尼克,可能没心思亲自调查了。

    他和希尔达手下的“一员猛将”,有些私仇。除了屡次坏他好事之外,还让他一位朋友——勃鲁耶夫·伊万·奥诺维奇送了命。在他眼中,勃鲁耶夫是个很有才干的人,也对他在军队中的升迁有过很大帮助。加路士港的繁荣,离不开他宽松的执法方式,才让大批商旅聚集过来,各种“娱乐项目”也都红红火火。

    对待血羽,可能要换一种态度。可对待这个叫宇文碎的珑国人,就犯不着这么客气了。

    此刻,远在北奥芬海默的宇文碎,望着月色,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幸亏他说不着出来散步,否则肯定会把伊莱娜吵醒。倒不如说,就是因为伊莱娜睡在他身边,还不许他动手动脚,才让宇文碎睡不着的。

    希望未来的几天一切顺利。宇文碎在心中暗暗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