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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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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轩赶紧追了出去,但是他压根追不上武功高强的苏蕴乐。等到自己跳出院墙,四周只剩下无尽的夜,人影全无。

    席轩只能先回卧房等待。耽搁了大半夜,很快天光大亮。窗外临街的小贩叫卖吆喝声惊醒了打盹的席轩。他跳起来,仍然没有看到苏蕴乐的踪影。

    她到底去哪了呢……席轩心想。止水镇虽然也不大,但是往来人流不少。哪怕是已经有不少户人家外迁,但要是从中找到苏蕴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如果她想要刻意躲着自己,那就更不可能被找到了。

    席轩打开窗户向外望去。和昨天相比,今天街上的人又少了一些。有能力逃跑的都在行动,暂时没能力外迁的也在做着各种准备。“瘟疫”让所有人人心惶惶,而找不到解决办法更是使人绝望。或许过不了多久,这儿就会变成一座废弃的镇子。

    而这一切……真的源于苏蕴乐误伤薛神医么?

    那瘟疫究竟是从何而来呢?会不会是那位大夫知道些什么内幕,才会被杀人灭口?

    如果是人为的……很有可能对方做了非常万全的准备,不会让外人来碍事。所以,也许即便苏蕴乐没有伤到薛神医,他还是难逃死亡的命运。

    席轩使劲摇摇头。

    越往深处想,就似乎越要陷下去。但席轩却强行抽身,把自己拉了回来。

    这中间很有可能涉及到某项阴谋,但他没有时间再深入进去了。若是在这儿耽误太久,恐怕就来不及赶回听风阁复命了。

    陆离和秋寒仍然消息全无。但如果他们在黄沙镇久等不至,应该就会先行回到灌城。如果在截止日期之前等不到,他们就会回山交差,拿到任务胜利的奖励。而晚归的自己,则只能等待扣掉星星的惩罚。

    这可不行,明明大家都有出力,怎么能到头来让他们坐享其成呢?当然最关键的问题是,这样一进一出之后,陆离的排名肯定会上升一位,而自己就成了吊车尾了!

    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不然非被那个废柴嘲笑死不可。

    席轩想着,开始收拾东西。在楼下结账退房后,毫不犹豫地向镇外走去。

    渝州在蜀州的东方,所以得从西面出镇。没走多远,他便经过了小六的家。他不由停下脚步,转身打量。

    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宅子,门口贴着的“福”字已然破破烂烂。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去敲门。

    小六那孩子说自从被掳走之后便陷入昏迷什么都不记得。不过从他昨晚呼救的表现来看,他是一个相当机灵的孩子。所以如果再去问问,说不定他还能想起某些关键的细节来。

    但是无人应门。

    席轩皱了皱眉,加大力气。可这间屋子仍然用沉默回应。

    难道是昨晚连夜就带着孩子逃了?虽说有这个可能——毕竟孩子经历过一次绑架,他们可能想要尽快逃离是非之地——但为了孩子的身体,不是更应该先好好休息一下么?如果是背井离乡的迁徙,那就不是一朝一夕的旅游。不顾孩子身体虚弱就出远门,真的明智吗?

    席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双手背在身后,假装在看四周的风景,口中慢悠悠地吟诵着前朝诗人的诗歌《宿业师山房期丁大不至》:

    “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之子期宿来,孤琴候萝径。”

    眼瞅着没有旁人注意到他,席轩的袖中取出青鸾爪,翻进屋内。

    落地的瞬间,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血腥味!小院里竟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席轩拔腿就冲向血腥味最浓的方向,那儿是卧房。但是冲到门口,伸手推门的瞬间,他又退了回去。

    他放慢脚步,一点一点退到墙角,捡起一块小石头,扔了过去。

    石头砸在窗户上,发出“嘭”的一声,然后继续陷入沉寂。

    应该……没人了吧?

    席轩这才稍稍放心下来,推开卧房门。

    刹那间他后退两步,捂着嘴,差点惊叫出声。

    那是两具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正是小六的父母。他们是在安睡时,毫无反抗地被人割断了颈部的血管。

    没有出声,因为已经出不了声。没有挣扎,因为还没有挣扎便已经毙命。

    席轩悚然。这是最典型的刺客手法。冷静,精准,无情。没有绕任何弯子,只要一击毙命。

    是谁杀了他们?一对再普通不过的百姓,谁会出动杀手或者刺客?

    那个小孩呢?那个名叫小六的孩子呢?

    席轩翻遍了所有地方,也没有找到小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席轩一拳打在墙上。

    是因为自己的机灵逃走了,还是又被掳走?

    可这样一个小孩子,又为什么值得那些人一次又一次向他出手呢?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吗?

    席轩使劲摇头,隐约觉得这里面水深。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这破事、赶紧回山,可眼前却突然闪过小六带着稚气的面孔。

    “哥哥姐姐再见……”

    可恶……

    他咬咬牙,又是一拳砸在墙上。

    再呆一天吧,再呆一天,看能不能找点线索,再呆一天就不管了。

    就多耽搁一天也不碍事,买一匹马快马加鞭还是能赶回去。

    席轩又翻了出去,继续在镇子里打探消息。可是除了了解到这对夫妇平日里老实巴交孩子聪慧可爱以外,一直没有得到过其他的有效信息。

    打探消息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地从城东的药房和城西的小六家路过。一想到这紧闭的屋门后面还躺着三具尸体,但极有可能要等到腐烂发臭才会被人发现,就觉得不寒而栗。

    生命竟然是那么脆弱的东西……而他们刺客,以后却是要以杀人为生。

    就像是双指之间捏着一个虫子,轻轻发力,只听咔擦一声轻响,生命便如同烛火一般消散。

    胡思乱想之中,又是一天过去。因为迁走太多的人,入夜之后整个镇子便安静了下来。席轩躺在客栈的屋顶,双手搭在后面,看着天空,微微叹气。

    他所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完全一团乱麻,没有头绪。在寻找线索的同时,他还在有意留意苏蕴乐的痕迹。但那个姑娘也仿佛是从人间蒸发了,踪迹全无。

    席轩翻了个身,心想自己也尽力了,这里的闲事管不了,明天天亮就回去吧。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曲调。

    曲调断断续续的,有些尖锐,似萧似笛,听不清到底是用什么乐器发出来的。但那声音就算微弱,却能够准确地传到耳朵里。始终保持在将断未断的状态下,却又始终不绝如缕。席轩坐起身,直觉认为这声音非同寻常。

    然后他看到街头出现了一群人。

    不……是一群小孩!

    男孩女孩都有,大概有十来个。他们整齐地排好了队,仿佛被看不见的东西指引着,同手同脚、身体僵硬地,走过街区。

    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他们正……走向镇外。

    而走在第一个的……正是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