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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域，某一大厦楼顶。
老周本来没有抽烟的习惯，毕竟相比于这种消遣方式，他还是更喜欢小酌之后那种稍微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只不过先前的情况却不允许他再像是往常那样头脑不清，便只得在街上某个已经关门的小超市里拿了包烟。
“嘶...呼——”
一口白烟吐出，在这阴寒的雨幕当中尤为明显。
老周盘腿坐在楼顶边缘，雨水在他上空自然分开，从一开始就是，所以在他方圆一尺之内，地面依然明显干燥。
他用无名指挠了挠头，望着这漫无边际的雨幕，叹了口气。
周尧的出现，与雪姬的经过，老周全都心知肚明，但对方毕竟没有做出什么危险举动，他也不好现身阻拦，否则一旦发生口角冲突，还是好的，只怕会从言语间的针锋相对上升到肢体冲突，一旦如此，那就距离全面开战也不远了。
就跟打仗一样。
且不说沙场上的人会遭遇什么，反正民众不会好过就是了。
偏偏现在最值钱的就是人命。
虽然那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嘶...呼——麻烦啊...”
...
傍晚。
这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就只过了短短两三个小时，就已经只剩下淅淅沥沥的细密雨丝，洋洋洒洒，但空气却已经冷得令人发指，但不同于北方寻常意义上的冬天，哪怕身上穿着再怎么厚实的衣物，寒意也会往骨头里面钻。
倒是有些像网上说的，南方的冬天。
六点左右，吴茂源准时敲响了叶知秋的房门。
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而且倦态并未得到任何缓解，但他的状态似乎已经恢复过来了，至少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隔着墙壁听到的那样，痛苦地呕吐。
“走吧，咱们去旁边逛逛，看饭店有没有开门。”
吴茂源脸上带着至少看起来还很自然的微笑。
“记得把刘局给你的文件带上。”
叶知秋点点头，转身进屋去拿文件。
之后两人又叫了三楼的赵大娘——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之后，她的情绪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只是神情有些萎靡不振，眼眶也微微有些红肿罢了，看起来像是前不久才刚刚哭过，又或是没睡够，揉眼的时候太过用力。
吴茂源只当没看到，也没多问，带着两人离开旅店，往隔壁街道走去。
“那家饭馆的炒菜相当不错，尤其炒鸡，更是一绝，有些江湖菜的特色，多盐重油，再配上当地的皱皮辣椒，越吃越辣，越辣越爽，简直让人欲罢不能，等下那家饭馆要是还在开门，你们可一定得好好尝一下！”
似乎是心情不错，还没确定是不是能吃的上饭，吴茂源就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像个老饕一样。
饭馆还真就取了个“江湖菜”的名，并且和预料中的情况不大一样，不仅店门大开，并且里面相当热闹。
就连这一路上都在滔滔不绝，似乎是别有用意的吴茂源，都突然安静下来，满脸凝重。
饭馆不大，装潢倒是有些古代建筑的感觉，屋檐下面还挂着一排大红灯笼，前后分别印有“江湖”二字，将整个饭馆照得璀璨通明。
形形色色的客人，倒是真的形形色色。
有额生独眼的胖子，有红皮獠牙的狞鬼，有披头散发的女子，有状如婴孩的小鬼...
喧哗吵闹之间，三五成群围在桌边，大声嬉笑，喝酒划拳，那叫一个开心热闹。
但叶知秋三人出现在饭馆门口的时候，大堂里面却很突然地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阴鬼魔怪一起转头看向他们。
最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原本正一脸闷闷不乐独自喝酒的年轻男子，周尧，突然来了兴致，起身笑着冲叶知秋挥了挥手，大声招呼道：
“来这边，有空座！”
随即转头吆喝道：
“好酒好菜上上来！”
叶知秋三人对视一眼，全都默不作声。
吴茂源死死盯着周尧看了许久，有些拿捏不定这一屋子阴鬼魔怪为何会在人族地界如此猖獗。
但叶知秋却正好有事想问，便在稍作迟疑之后，就主动抬脚往里走去。
正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嗓音。
“空座还够吗，能不能加我一个？”
叶知秋循声看去，正见老周笑呵呵地站在后面。
周尧脸上微笑不变，嗓音温和清爽道：
“稍微挤一挤还是可以坐得下的，但只加你一个吗？”
“不然呢，让姜麟那家伙跟你们一起喝酒打架吗？”
老周耸了耸肩，随即展开双臂揽住跟前的三人往里面走，笑哈哈道：
“好了好了，都在门口站在干啥呀，进去说话！”
叶知秋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不过老周显然不打算解释什么，一路带着三人来到桌旁落座，跟叶知秋挤在同一边，很自来熟地从周尧跟前拿来酒壶，又拿了只酒杯，先喝一口，立刻眼神一亮。
“好酒！这是你们东岳鬼城的特产？”
“算是。”
周尧笑着点了点头。
“但阁下最好还是少饮几杯，这种酒水对你而言并非善物，毕竟鬼气盘踞体内阴魂不散的感觉如何，想来这位应该已经深有体会。”
说着，他便笑呵呵地看了吴茂源一眼。
后者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但老周却是连连点头。
“是也，入口甘润，入喉顺滑，初如烈火，后如寒冰，该是用了某种不凡之法将鬼气融入酒水之中，若是鬼修常年饮此，对于修行必定有所裨益。”
“周先生乃酒道中人！”
周尧哈哈大笑起来，并无半点儿虚假之意，似乎真是颇为欣赏。
老周笑着客气了两句“过奖”。
后厨已经送来了新的酒水，还有各种菜品。
周尧也不在意身份问题，主动起身帮忙上菜，随即满面春风地将酒换了一下，又与叶知秋倒了一杯自己那壶掺了鬼气的酒水，热情招呼道：
“来来来，准新郎也来尝一尝我们的特产好酒，各位也不要闲着，吃菜，随便吃，不要客气，这可都是上等的好菜！”
说是如此，可在座的几人当中，除了老周之外，全都望着这满桌血腥，脸色奇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