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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才不过蒙蒙亮,叶知秋便起床收拾好行囊。
临走之前,他又回去看了一眼曾经的家,见到张妈妈和孩子们,同样都已早早起床。
小家伙们迎着东方初升的太阳,在李太子的带领下呼呼哈嘿练习拳法,顾绯衣则陪着张妈妈一起坐在榆树底下一起择菜,进行早餐的准备工作。
平稳而又安谧的日常,毫无波澜,并且在此之后的很多年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当然,这些只是叶知秋的一厢情愿。
其实他的心里非常清楚,家里面的孩子们,全都选了成为修行之人这条崎岖之路,那么他们接下来的人生经历,注定不会太过平缓——他们的天赋都很不错,包括年纪最小的囡囡,同样也在习武方面有着相当过人的悟性与资质,所以这些小家伙们,大概率会去京高学府,并且会在毕业之后,要么留在神武总局,要么回到北城南域,进入分局。
然后他们就要将自己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正式面对各种阴鬼与魔怪。
虽然叶知秋并不希望会有那样的事发生,但是神武局的伤亡率,哪怕如今世道已经相对往年很平稳了,也仍处在一个居高不下的情况。
所以,在不久之后的将来,注定会有些人走得更早一些。
...
叶知秋深深叹了口气,没再继续深想下去。
院子里,原本正在择菜的顾绯衣,突然起身回去屋里,不久之后,她就打从另一个方向,来到了叶知秋的藏身之处。
屋顶上,两人默默对视。
许久之后,到底还是顾绯衣率先开口。
“你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
叶知秋尽可能装作一副洒脱的模样,但是当他微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之间,仍旧不免有些伤感。
毕竟这一去,是否能回,何时才回,真的是个未知数。
可是他又不能留在这里,因为事情不是没有转机,只是需要他去狠狠地用力赌上一把,尽管希望非常渺茫,但若能够成功赌到一线生机,那他就能荣归故里,并且从此过上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安乐生活,什么阴鬼魔怪妖邪诡异,什么宝药鼎炉神武局,全都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可若输了...
那就输了。
叶知秋躲开顾绯衣直视自己的目光,望向阳光福利院方向,轻声笑道:
“闯荡江湖这种事,走到哪里,就是哪里,随心随缘有定数。”
而后心里却又默默补充了一句——死在哪里,葬在哪里,天下何处不青山。
随即伸手去拿自己早先从那东岳幽都带出来的阴丹。
顾绯衣当然无法猜透他的心里话,只能通过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心里隐隐感到一阵没有由来的不安,可她终归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姑娘,抿了抿唇瓣,心里想了许多东西,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到最后,只能突然往前快走两步,然后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叶知秋措手不及,被她拽得往前踉跄,随即便有一股很熟悉的血腥味,并且其中杂糅着某种很奇特的女子芬芳,迎面而来。
东方初升的太阳,从云雾的背后露出脸来,阳光下,两道相依相接的身影,似如永恒。
...
“活着回来。”
闻言,叶知秋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举起手臂,竖起一个大拇指。
然后他便迎着朝阳,出城去了。
...
人族城市,进出不易,需要经过各种检查,只有全部通过之后,才能顺利打开所谓的“城门”,予以放行。
但说是如此,其实多年以来的平静生活,早就已让那群“城门守卫”变得十分懈怠。
就如此间。
许是时间还早的缘故,也有可能是近几日的城中百姓,几乎都在修生养息,所以叶知秋赶到南域东城门时,极为宽阔的黄土路上,杳无人烟,甚至就连那座隶属于神武分局治下的哨所,也只有着两名“士兵”正在把守,并且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偶尔还会打个哈欠,顺便抱怨两句,怎么换班的混蛋还没过来。
叶知秋脚步缓慢,走到两名守卫的跟前,主动递上自己的证件。
其中一名守卫士兵,懒懒散散接过之后,将人与照片来回对比了片刻,然后开始例行公事。
什么身份,哪里工作,何时进城,为何出城等等。
叶知秋一一回答。
士兵一手托着脸颊,另一只手尽量言简意赅地一一记录,以便核实。
等到流程全部走完之后,士兵便很痛快地挥了挥手,予以放行。
然后旁边的另一名士兵,便拿出了一张黄色的纸符,嘴里念叨几句十分晦涩难懂的,再抬起手颇为随意地一晃,纸符立刻熊熊燃烧,化作一缕十分凝实的青烟,朝着叶知秋缓缓飘去,而后便在他的身上形成某种无形的气机,如此一来,就能安然穿过那座看似朦朦大雾一般的结界。
这是出城方式的一种,另外一种便是短暂撕开结界壁垒,形成一道堪堪可以容许一人通过的狭窄道路,经常用于进出人群较多的时候。
“行了,气机最多只能维持半分钟时间,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士兵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叶知秋笑着点头说了声谢谢,便往前去穿过结界。
虽然看似如同一片浓密的大雾,实际上这结界壁垒,并不厚重,反而就如一层薄薄的蛋壳,一步迈出,先后所能见到的景色,截然不同。
天高地阔,一望无际。
叶知秋曾格外向往这种开阔之下的自由。
但是现在...
“唉...”
深深地叹口气后,叶知秋抬手往上提了提吸附背后的妖刀,随即将手搭到拴在腰间的酒葫芦上,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之后,缓步而去。
随即传来一阵轻轻的哼唱。
这首曲子,就连歌词也没有,只有旋律,曾在老柳树上回荡过一个又一个美好安谧的傍晚。
...
东南方向,有片并不起眼的山丘,其中一座最为高大的、光秃秃的山头上,一名身穿黑色锦袍的俊美书生,罡风吹之岿然不动,烈日晒之不见汗珠,肤如雪凝脂,黛眉如远山,生得一双狭长丹凤眼,又生一双如渊般的玄黯眸,手持一柄黑色扇骨的折扇,扇面画着一条漆黑的恶蛟,口衔白珠,游弋于远方群山之上。
扇面画作工笔精巧,细节勾勒极为出彩。
尤其是那兴风作浪的恶蛟,栩栩如生,也似不管何处去看,都正与那恶蛟四目相对,着实令人望而生畏。
俊美书生望着远处那道方才出城、正往南下的背影,渐行渐远,忽的便将手中折扇一带一合,发出哗的一声,随即轻轻拍在左手掌心,嘴角则是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
行至半途,正午将过,大风忽起,吹来一片黑压压的沉重乌云,伴着雷鸣,很快便已压在头顶,以至于方才还是青天白日,如今就已黑天墨地。
一场大雨,转瞬即至。
叶知秋再也没了继续哼唱曲子的心情,阴沉着脸,嘴里念念叨叨骂着贼老天,快速奔行。
前方便是一片逶迤连绵的大山,叶知秋眯起去看,隐隐见得山间有些草木的影子,干脆一头闯了进去,只是一口气奔行十数里后,仍旧没有见到可以躲雨的地方,反而多是怪石嶙峋,不见山路,并且之前隐隐瞧见的草木黑影,也不过是枯死的树木,不能躲雨。
于是豆粒大小的雨珠噼里啪啦砸下来,连绵不断,着实是让叶知秋吃足了苦头。
再到后来,干脆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懒得再找了,更从之前的快步疾行,转为缓步慢行。
并且还在暗中积蓄自己的气势,以便随时都能应对不测。
夏日正值阳盛之际,可是离开北城之后,一路南下,却遇到了这样一片光秃秃的连绵怪山,若说此地没有藏了什么阴鬼魔怪,鬼都不信。
随即走出两三里路,周围仍旧平静如常。
叶知秋看到了一座低矮山头,上面有棵已经枯死的大树,略作沉吟,便使一个布虚术在身,轻飘飘地一步便是十丈之远,随即脚下轻轻一点,身形就如风吹羽毛一般拔地而起,落在大树干枯的枝头,负手远眺。
倘若不是被雨淋得一身狼狈,或许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但他对于这些表面功夫,从不在意。
只是眯起眼睛,能够隐约瞧见几乎快到视线的尽头,依稀有着一点微弱的光亮,就如黑夜中的萤火虫般,虽然并不那么强盛,但在这片黑暗之中,却很扎眼。
这种地方,不太可能存在人烟。
九成九是什么诡异之物。
叶知秋沉吟了片刻,随即抬手摘下背在肩上的包裹,从中取出朱提仙印藏在腰后,又确认了穿在里层的晴霞羽衣无误之后,这才脚尖轻轻一点,朝着前方飘然而去,恍如鬼魅。
原地,枯树枝头咔嚓断裂,落地发出啪的一声,却被大雨之声彻底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