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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墨地,风雨如晦。
不多时后,叶知秋便来到那座宅院的跟前,看似如同古早时期的殷实门户,门口两侧,各自有着一座石狮子坐镇,近两人高,栩栩如生,威严无比,看得出来雕刻技法相当高超,以至于在线条纹理之间,颇有一些活物的韵味。
但很可惜的是,它们并不具备任何神妙,凡物罢了。
叶知秋站在宅院门前,淋着大雨,额头竖痕逐渐渗出点点嫣红,看向门内。
乌烟瘴气,邪雾横生,一看就是阴鬼魔怪盘踞之所,朦朦胧胧并不真切,只能依稀见到几座古代建筑的影子,并且与此同时的,叶知秋的心头也已泛起点点寒意,如同林中走兔路遇虎熊,甚至隐隐有些该是发乎于本能的避退冲动。
每每遇见阴鬼魔怪时,总会如此。
就好像他至今也还是个无法修行的凡人。
叶知秋眯起眼睛,收了神通,看不清楚便不再看,抬脚缓步迈上阶梯,伸手拾起门上兽首口中的圆环,砰砰砰,叩响大门。
许久之后,大门才吱吱呀呀地缓慢打开,恰好一道惊雷闪过,轰隆声中,天光骤亮,映出大门背后逐渐敞开的阴影之间,那张苍老枯槁的面庞。
如此突如其来的一幕,饶是叶知秋已见惯了各种阴鬼,仍被吓得心头一紧。
不过很快就已平静下来。
灵寂境的老妖婆罢。
面无血色的老妪,耷拉眼皮板着脸,眼神当中带有发自性情之中的阴沉,看向叶知秋。
“什么来路?”
“又走江湖,偶遇大雨,远远瞧见此处火光,来借贵宝地避一避雨。”
叶知秋面带微笑,平静应答。
老妪眯起眼睛,眼睛死死盯着他,也似是在暗中思量了片刻,方才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穷山恶水之地,有此人家,也敢过来借宿避雨,年轻人,胆子很大。”
叶知秋面上笑意更甚先前,不置可否,但不作答。
老妪忽然肩背微隆,深吸一口气,随即重重呼出,声音响到哪怕是在大雨之中,仍旧清晰可闻,随即脚步蹒跚一晃一晃让开门后的位置,口中则道:
“既然你有如此胆量,那就进来吧,但要记得进门之后,就回客房里休息,不可胡乱走动,否则一旦惊扰了我家主人,后果自负。”
说话间,老妪已经转身走向宅院内部厚密的雨雾,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似乎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隐瞒自己并非人族的事实。
实际上也无需如此,毕竟只要是个脑袋还算正常的人,就能猜到,这样一座穷山恶水之间的宅院,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叶知秋抬脚迈过门槛。
身后大门,砰然紧闭,就连门栓也是自动闩上。
叶知秋回头看了一眼,并不在意,沿着一侧的廊道缓步前行。
看得出来,这座宅院规模不小,按照古早时期的说法,一院又一院,该称为“进”,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叶知秋在东岳幽都的时候偶然听到,并未有过十分详细刻意的了解,所以也不知道太过复杂的东西,并且懒得计较这些多知无益的事情,只将目光放在眼前所能见到的景色。
厚密的雨雾,很大程度上遮挡了视线,可见范围仅只限于数步之内,以至于走在廊道当中,甚至无法看清院内的光景,只听雨珠砸落的声音,该是有着不少草木,并且还有一座池潭,雨珠落水、落地、与落在叶子上面的声音,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得出来。
叶知秋走了许久,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侧面房间。
伸手去推看似紧闭的房门,岿然不动,便也没有继续尝试的打算,继续往前,寻找老妪之前说过的客房。
然后来到连接第一第二进院落的狭窄游廊,仍未瞧见像是客房的房间,于是便在略作思量后,就从游廊走了过去,浓雾更甚于先前,并且雨雾本身就已泛起点点的灰色,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空气当中游离着密密麻麻的水蛭,正在尝试往人身体里钻,于是阴冷刺骨的同时,还有些许疼痛感。
叶知秋置若罔闻,体内气机轻轻一震,就将那些朝着自己聚拢而来的阴气,悉数排开。
而后继续沿着廊道缓步行走。
直到门口悬挂两盏白色灯笼的房间出现,叶知秋才停下脚步。
房门虚掩,屋内摆着一张圆桌,桌上已经点了一盏白色的蜡烛,微弱火光堪堪照亮整个房间,其中陈设,一如古早时期,也如叶知秋在东岳幽都的房间,大差不差,只是蜡烛与灯笼,有些晦气。
并肩房门两侧贴有白纸楹联。
上联道:生死两难忘,半世浮萍随逝水。
下联道:恩仇终解脱,一宵冷雨丧名花。
“晦气...”
叶知秋微微摇头叹了口气,但也没有计较这些,推门而入。
随即体内气机轻轻一震,身上已被雨水打湿的衣物,立刻往外散出大量水汽,恢复干燥。
正此时际,叶知秋刚一抬头,就见窗外红光浮动,映得老妪枯槁面容明暗斑驳,分外恐怖。
叶知秋语气平静地笑道:
“有事?”
“天色已晚,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得好。”
老妪咧嘴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嗓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随即便提大红灯笼,转身继续往前走,“夜”巡宅院。
真是就连装都懒得。
叶知秋缓步上前,来到窗边,见着老妪已经提灯走远,便将窗户关了起来,随即额头竖痕缓缓渗出点点嫣红,四下巡视整个房间,没有找见什么特殊之处,有些失望,后便干脆走出房间。
虽然老妪之前有过吩咐,尽量不要胡乱行走,以免惊扰了这里的主人。
但他之本来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本来就是奔着此地主人那颗阴丹才过来的,哪里会管方才那名老妪究竟嘱咐了什么,便一路沿着廊道继续前行,大雾之中,隐约可以瞧见远处有着一点猩红的光芒同样也在沿着廊道缓慢前行,巡视宅院,也不知道具体是在防备什么,莫名其妙。
毕竟此地最大的凶险,就是这家主人才对。
只不多时,叶知秋便找见了通往第三进院落的游廊,走过之后,眼前景色立刻变得明朗许多。
但是偌大的院落之中,除了些许颜色晦暗的植株之外,便再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倒是通过连接三四进院落的游廊,可以看到后面有着一座规模挺大的二层楼阁,再待来到游廊跟前,举目望去,更能瞧见楼阁二层的屋檐底下,挂着一排大红灯笼,璀璨火红的灯光,映在垂落的薄纱上面,依稀可见,其中有着一道女子身影,看似正在照镜描眉。
叶知秋眯起眼睛,正待一窥究竟,忽然察觉背后一阵阴冷袭来。
回身看去,就见老妪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来到背后,手中提着一盏大红灯笼,可以照亮丈许之地,阴沉着脸,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叶知秋,开口之间,嗓音要比之前更为沙哑:
“公子不要胡乱走动,还是速速回房休息得好。”
“我只是睡不着觉,所以闲逛罢了,不会惊扰你家主人。”
叶知秋微笑回应。
老妪充耳不闻,面容仍跟先前一般无二,死死盯着他,重复说道:
“公子不要胡乱走动,还是速速回房休息得好!”
语气要比之前更重些许。
也更阴冷。
而其手中拎着的灯笼,其中火光也似忽然跳动起来,映得老妪落在身后地面的影子,左右晃动,如在涟漪阵阵的清澈水流中,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突然活过来,蹦起来。
叶知秋面上笑意渐渐收敛,眯眼问道:
“若我不肯回房休息,你待如何?”
老妪这次没再回话。
只是她那落在身后地面的影子,确实就如预料之中的那般,缓缓离开了地面挺立起来,似是老妪身后有着一层肉眼不见的墙壁,灯笼的光芒照过之后,影子映在凭空之中,十分巨大,头颅几乎就要顶到走廊屋檐。
巨大的影子晃动不安,如在张牙舞爪般。
一股阴冷迫人的气息,迎面而来,如同无形之中有着一把锋利的钢刀,直指要害。
但在此间,叶知秋却突然间地眼角一动,转头看向第四进院落的楼阁。
二楼美人靠处,一阵风忽然吹来,掀开了垂落的纱帘,正见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俊美男子,生得可谓祸国殃民,只是形似被迫一般,铁青着脸,缓缓拿起一根眉笔,随即来到那名之前隔着薄纱见到的女子跟前,面上露出僵硬的笑容,挽袖俯身,为其画眉。
后者皮肤干枯褶皱,不少地方可见白骨,看似就如一张腐烂晾干的人皮,包住骨头,并且花白的长发也已不剩多少,干枯凌乱,被风吹着如荒草般微微摇晃,露出那张好似干尸一般的面孔,狰狞可怖。
但是通过细微举动,仍旧可以看得出来她在注视那名俊美男子,温情脉脉。
并且女子干枯的脸上,笑意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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