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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今天和中原中也见面的事,风间和川又对中岛敦道:“下次你来事务所的时候可以提前给我发个消息,如果我不在的话,你岂不是白来一趟?”
樱木町和武装侦探社的距离不算太远,但来回也是要花上不少时间的。
中岛敦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这次来之前有发过消息,但是没有收到答复,想着您可能是没有看到,就先过来了。”
想尽快告诉风间和川自己已经解决了麻烦只是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占星术师这种职业总是让人忍不住产生“魔法”或是“神秘”之类的联想,与现代科技放在一起实在有些违和。
于是中岛敦就不自觉地认为风间和川平时并不会经常使用手机这种电子设备,在发现风间和川没有回复的时候反而觉得十分合理。
听到他这么说,风间和川才后知后觉地翻出手机,发现里面有一条来自中岛敦的未知消息。
中岛敦倒也没想错,他确实没看到。
“抱歉,平时很少会有人给我发消息,所以就没注意。”风间和川道。
中岛敦急忙摆手说没关系:“是我给您添麻烦了才对。”
风间和川一边把消息的提示音打开,然后又发现自己的邮箱里多了一封邮件。
发信时间是昨天下午。
——这是他还在异能特务科时就在使用的邮箱,在叛逃异能特务科后为了避免被追查行踪就直接被他弃置了,最近才翻了出来。
没想到会突然收到新消息。
风间和川点开那封邮件,发现发信人居然是铃木财团的顾问,铃木次郎吉。
风间和川是认识对方的。
他当初虽然身在异能特务科,但多少也会认识一些外部的人。
只不过因为异能特务科是具有极高保密度的非公开组织、风间和川的身份也因此需要保密,所以在这些人眼中,“风间和川”这个名字代表的仅仅只是风间和川。
像铃木次郎吉这种情报灵通一点的、可能知道他在政府内部任职,但再具体就不清楚了。
对方在这个时候发来邮件,风间和川猜测他要说的事可能和铃木财团最近的展览有关。
果然,邮件里铃木次郎吉先问候了一句多年不见不知道风间和川是否别来无恙。
然后直入主题。
他讲述说铃木财团上月在国外买下了英国大师克莱森的作品“陨落的星辰”,不日将在东京三号展馆进行展出。
因为前几天忽然记起这件作品似乎和风间和川有不少渊源,就发了邮件过来,如果风间和川有空的话想请他务必前来。
邮件里还说了风间和川可以带几个同伴一起去,一应费用都有铃木财团来出。
铃木次郎吉口中的渊源其实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那幅名为“陨落的星辰”的作品是上世纪末期在斯里兰卡开采出的一批无色蓝宝石制作而成,因为宝石纯净度高,再加上出自知名设计师之手,价值节节攀升,受到无数人的追捧。
而事实上,当年那批宝石并不是全被用在了陨落的星辰上,还有一颗成色最好的被当时一位有名的富商买了回去。
多年之后,这颗宝石又几经辗转,最终落到了风间和川手上。
铃木次郎吉现在邀请风间和川过去,多半是收集癖作祟,希望能在展会上让这批宝石重聚。
风间和川对这个邀请持可有可无的态度。
但他想到可能有机会在展览上遇到几个对占卜感兴趣的人,就决定去了。
青年盯着邮件里那行“带几名同伴一起”的字样,深表遗憾。
毕竟就算想,他现在也实在凑不出几名同伴——总不好带中原中也过去吧?要是被政府发现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去参加展出,指不定要怎么阴谋论。
于是,两秒后,中岛敦看到原本正看手机的青年把视线转向他,问:“五月五日君,你下周有空吗?”
“诶。嗯……大概有空。”中岛敦点头。
国木田独步之前说过,最近侦探社收到的委托都很少,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下周会迎来很多个休息日。
风间和川指指手机:“有位旧识邀请我去参加一个展览,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中岛敦:“展览?”
“大概是个艺术展。”风间和川笑着解释。
“嗯,没问题。”中岛敦一口应下。
中岛敦本来就因为风间和川被自己牵连的事十分内疚,对这样的邀请自然不会拒绝。
不如说,他对自己收到邀请这件事非常高兴。
这边话刚说完,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中岛敦跑过去开门,发现来人是之前在这里为后辈做过占卜的幸村彻平。
老人看上去精神仍旧很好。
前段时间他似乎因为孙子的手术去了外面的医院,风间和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幸村彻平还是为了上次的占卜来的:“精市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只要再坚持复建、过段时间后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风间君,非常感谢您。知道那孩子得了这样的病的时候,我一直很担心,害怕手术失败。他现在没事真是太好了。”
精市——幸村精市——三月五日。
稍微回忆了一下上次的占卜,风间和川摇摇头,笑着道:“他手术成功是医生和他自身的功劳,我不过是帮您提前知道了结果而已。”
幸村彻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毕竟如果换做一般的占卜师,现在不管怎么样都要先自吹自擂一番。
事实上,幸村彻平一开始也并不怎么相信这种玄之又玄的占卜。但他从得知幸村精市的病以来就一直格外忧虑,那天听完风间和川的话回去,却莫名地感到异常安心。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足够让他意外。
现在幸村精市的手术真的成功了,即使原先带有疑虑,现在也不得不更信三分。
老人还是坚持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谢您。”
风间和川笑笑:“您能相信我的占卜就已经是最好的感谢了。”
“当然,要是能为我介绍些顾客就更好了。”青年看看事务所,带着几分无奈道,“毕竟到现在为止,我都还只有您一位客人。”
他这话明显是带着几分玩笑,于是幸村彻平也笑着应下。
幸村彻平临走之前,风间和川想了想,又对他道:“三月——精市君他现在应该受到了个不小的挫折。但是不用过于在意,接下来会有一件很好的事发生。挫折只是暂时的,那位来自异邦的客人会帮他解决很多问题。”
幸村彻平有些惊讶。
得病自然也算是挫折,但这是已经知道的东西,风间和川没必要再提。
这样一来,对方指的无疑就是立海大比赛失利的事。幸村精市最近为了这件事十分痛苦,他也都看在眼里,但这些事并不是他担忧就能解决的。
现在听到风间和川说会有来自异邦的客人帮幸村精市解决问题,幸村彻平十分高兴。
他再次对风间和川道谢:“我会转告给那孩子的。”
幸村彻平离开后,中岛敦开心道:“那位叫幸村精市的人能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关上事务所的门,对风间和川:“风间先生的占卜果然很准确呢。”
风间和川看上去却对这件事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茶发赭眸的占星术师坐在沙发上,十指交扣:“其实无论占卜的真实情形如何,我都会尽可能给出一个好的结果。”
中岛敦有些茫然:“那就算占卜出手术失败的结果也会说会成功吗?”
青年摇摇头,用指尖沾了茶杯里的水,在桌面上划出几道树状的分叉线。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必然的事,所有事件在发生之前,结果都是不可预测的。在比赛之前对结果的猜测、对某件事将来发展的预计,其实都是对未来倾向的预测,概率固然存在,但不到最后一秒,谁也不知道结果究竟如何。”
“但占卜不同,占卜从本质上讲是一种对未来的观测。
“处于不定状态的事物被人观测,就会趋于稳定。我们在利用占卜观测未来的同时,未来也会因此被固定下来。因此有一种解释说,占卜其实是对命运进行选择。”
风间和川顿了顿,接着道:“那位三月五日君的手术很重要,所以我没有选择塔罗牌,而是用了占星术。这样一来,在比较模糊的前提下进行占卜,即使他手术的结果偏向坏的一边,事情也都还有转机。”
这些事中岛敦简直闻所未闻,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占卜还涉及到这种层面的东西。
而且“利用占卜选择未来”这种事听上去也未免太过奇诡。
不知为何,他忽然回想起芥川龙之介追杀自己时风间和川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们是不会追上你的。】
当时他只是觉得很奇怪,但现在想想,那难道也是对未来选择的结果?
中岛敦看看风间和川,原本想问对方这个问题,但下一秒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那种事明显已经超出了占卜的范畴,如果风间和川真有那么强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做一个默默无名的占卜师呢?
没等中岛敦接着想下去,占星事务所的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来的人似乎十分拘谨,只轻轻敲了两下门后就没了动作。
中岛敦过去把门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看到开门的人是中岛敦,男人似乎极为惊讶。
两人打了个照面,中岛敦瞬间浑身紧绷。
他几天前刚被港口黑手党的人追杀,虽然一直疲于奔命但也对港口黑手党的人有了一些印象。
中岛敦本能觉得他曾经在追杀自己的人里见过眼前这个男人,再加上他一身黑西装,中岛敦几乎都要直接断定这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了!
他大脑一片混乱。
第一瞬间想到的是港口黑手党的人看到自己在占星事务所,那就一定会知道风间和川说谎了——到时候,风间和川会迎来怎样的报复?
中岛敦大脑高速运转,努力思考着对策,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能让人失忆的异能力者在。
忽然,面前的黑衣人动了。
中岛敦如临大敌。
但对方却只是朝屋内看了看,动作间透出一股极度小心翼翼地感觉。
发现风间和川在之后,黑衣人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掏出一个纯黑的信封递给中岛敦。
他交待中岛敦:“这是森鸥外阁下的信件,请务必转交给风间先生。”
原本,中岛敦都以为对方只是来送信,是自己认错人了。
等听到写信人的名字之后大脑直接宕机。
森鸥外??!?!
这不是那个下令追杀自己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吗?!
昨天事件结束后国木田独步跟他提过这个名字。
按对方的说法,都被人追杀了,总不能连凶手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中岛敦当时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那可是港口黑手党boss,自己这样的人就算知道姓名也做不了什么。
但现在,他已经彻底呆住了。
少年无意识地接过那封信,手指收紧,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港口黑手党首领写的信?
对了、刚刚这个人说什么来着……?
“把信转交给风间先生”?
——这是写给风间和川的信。
风间先生认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这个假设实在过于可怕,中岛敦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思绪,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这些天经历的事。
从一开始风间和川说自己有生命危险,再到港口黑手党的追杀……之后的事,一桩桩,一件件。
少年僵立在原地,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髓攀缘而上,让他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