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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直冲后院,见白筱的寝屋大门紧闭,锁也锁得好好的,长松了口气。
两个护院一左一右的靠在两边门框上,见了他忙站直身,行了个礼,“堂主。”
莫言点了点头,“古越有没有来过?”问完自己都觉得多余,如果古越来过,这两个且能安然杵在这儿。
护院听了顿时紧张,一边摇头一边两头张望,唯恐古越突然出现在面前。
莫言皱了皱眉,暗骂了声‘脓包!’
这时有人来回,说古越跃墙离开了。
莫言悬着的心总算完全落了下来,回头见北皇朝这边走来,转了身垂手而立。
北皇到了门边,看过四周才问道:“里面没有什么事吧?”
“不见有事。”莫言恭恭敬敬的答了,见北皇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不知做何想法,有些不自在,“主上……”
北皇回收视线,看向眼前的雕花大门,“小竹姑娘怎么进的南朝皇宫?”他设这个计便是要引古越前来,如果他带人带夺,便在他意料之中,算计之下。
然古越只身前来,虽然今天是胜了,不能说胜得不险,这位小竹姑娘长得虽然极美,但他身为一国之君,不惜冒生命危险来救个乡间姑娘实着牵强了些。
再说小竹与白筱长得又有几分相似,他不能不怀疑。
莫言察觉北皇起疑,额头微微渗汗,垂首道:“是民间选秀,小竹贪图荣华富贵,不愿一辈子呆在戏班子里,偷偷离家出走……”
北皇睨视着他,“是吗?”这个小竹穿着打扮无处不素,实在看不出有贫图富贵的样子。
莫言指尖微微发麻,“的确如此。”想保住小竹,也只能如此。
“虽然听说这次去民间征女,由子涵亲自前往,但民间招来的女子,怎么可能直接就往古越身边送?”来历不明的女子,侍奉在君主身边一直是大忌。
莫言眼睛转了转,“据属下所知,这次虽然是子涵前往,但途中容华在军营中呆过一夜,每二天,亲自将小竹带回的宫,安置在宫里。”
“容华?”北皇心里疑心更重,容华给白筱治过腿疾,当然认得白筱。
莫言略抬眼见到他眼里猜疑,又道:“容华与艾姑娘相熟。”
北皇愣了愣,不知他说这废话做什么,“那当然。”为皇家办事的人,如何能不与‘冷剑阁’相熟。
“小竹是艾姑娘的徒弟,自小跟着艾姑娘的,与容华不会不识。”在小竹这四年深入简出,不曾见过任何外人,不过这时只要能打消北皇的猜忌,只能胡乱编排。
“原来如此。”北皇虽然心中疑惑未消,但对莫言的说辞,却寻不到问题。而且他这般说法,又是合情合理。
容华和古越看上她的,只怕不仅仅是长相美貌,还有她和艾姑娘的这层关系。
南北皇皇家的人,谁不愿与‘冷剑阁’多扯上些关系,将他们揽为已用,而艾姑娘又是‘冷剑阁’的关键人物。
艾姑娘还有一本绝学便是琴技,论琴技,她站其右,没人敢站其左。论音律能与她一论高下的却有一个,那便是南朝早逝的皇后古秋菱,古越虽然另有名号,但南帝为了纪念爱妻,便让他随母姓起了这个名字,私底下叫唤。
然等南帝过世,古越接管了江山,却不用回原来的名号。虽然与理不合,但南帝已逝,当家的是古越,有不满的大臣敢怒,不敢言,时间长了大家也习惯了古越这个名字,也就没再改口。
相当年艾姑娘和古秋菱二人一琴一箫合奏乃人间仙乐,可惜秋菱早逝,这人间仙乐便成了残缺之音,好不可惜。
北皇想到当年往事,神色黯然,长叹了口气。
艾姑娘生性高傲,一手绝妙琴技,却一直没有看上眼的人收为徒,不想竟收了这个小竹姑娘,以此看来小竹进宫也不是没有原因了。
小竹是古越的女人……北皇打了个寒战,难道古越根本就是秋菱的亲子?方才在大堂上被他诓了?
如果他当真是秋菱之子……那般的模样,那般的功夫……当真是人中龙凤……
一时间心绪翻滚!一定认定古越占了他的位置,如今反而暗庆今日之事未成。
莫言见北皇神色数变,时喜时忧,时疑时有所悟,一颗心提在噪子眼,不敢稍有举动,露出马脚,“主上……”
北皇听得他唤,猛的醒过神,‘呃’了一声,“很久不曾听过艾姑娘弹琴,开门请小竹姑娘弹一曲给我听听。”他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前来,自不会称朕。
莫言不知他是何想法,也不敢多问,忙对左右道:“快开门。”又忙着叫人去乐房取琴,好在这院子奢侈,寻把琴也不是难事。
护院赶紧掏了钥匙开了锁,推开门,退过一边。
北皇背着手,领先进了门,环视屋中,即时愣了愣,回头问莫言,“人呢?”
莫言也是一愣,人?看尽屋里角角落落,哪里有人在,冒了一身冷汗,看向候在门外的护院,“人呢?”
“人?”护院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什么人?”
莫言眉头一竖,提高了声量,“小竹姑娘,人呢?”
“不是在里面吗?”护院探头一看,也傻了,说话也结巴了,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这……我……这……我……我们是亲……亲眼看着她……她进去才……才锁的门……会……会不会是……是藏在哪儿了?”
北皇的脸顿时沉了下去。
“废物!”莫言更是心急如焚,一巴掌掴在顺手方的护院脸上,大步进了里间,拉开衣柜,抛了帐幔,可是哪里有人,脚底冰凉,头皮发木,转回护院面前,一人一脚,将二人踢翻,“这么个大活人还能化成蚊子飞了不成?”
北皇阴沉着脸,冷眼将莫言和那两个护院看着,如果不是这三人串通将小竹送了出去,然后在这儿演戏,便是这屋里有问题。
慢慢看过屋中摆设,视线最后落在地面上铺着的厚羊毛地毯上,眸子一窄,闪过一阴悒,“来人,把地毯揭开。”
莫言看过地毯,蓦然反应过来,不等下面的人进来,丢开护卫,大步迈向屋子一角,弯腰抓起地毯,猛的一抛,屋角果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洞。
双手一握拳,蹲下身看不清下面情形,却是不敢冒然追下去,对涌进来的黑衣人叫道:“取火把来。”
北皇冷哼一声,“古越,好小子,居然跟我玩的是调虎离山之计。”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用了这等笨办法,由外打个洞进来偷人。这园子为了藏那些杀手,整整准备了三个月时间,不想泡都没冒一个,便被人这般将人弄走了。
如果他当真是秋菱之子,这小竹就更加丢不得了。
气得将牙咬得‘咯咯’作响,“搜,给我搜,还有什么地方有地道。”
一柱香时间,纷纷回禀,除此之外,再无别处有地洞。
北皇不明白,满园子的杀手,对方如何知道白筱被关在此处,冷睨了立在地洞边,听完没有别处的地洞,举了火把跃下地洞的莫言,明知此时地道中人早已去得远,莫言追下去也是白折腾,也不拦着,摔了袖子,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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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眼睁睁看着雕花门被护院合拢,无奈的咬着唇瓣,想哭,却哭不出来,低喃道:容华你这个蠢蛋。
失神间,身后传来轻到即便是她这等耳力极佳的也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心脏猛的收紧,正欲转身查看,一只大手从她身后绕过来,极快的捂了她的嘴,另一只手环了她的腰将她向后箍紧,鼻息间隐约飘进一缕似有似无的龙涎香,心一定,紧接着快速跳开了。
略为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叫,我带你出去。”
白筱顺服的点了点头。
身后人将她放开,随后牵了她的手,手心的粗糙摩挲着她手掌的细腻肌肤。
白筱象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扣了他厚实的大掌,他的手掌温暖厚实,不象容华的手掌那般冰凉。
转过身仰头望进他深幽的眸子,眼底深处那抹蓝黑闪过一丝笑意,小声道:“走。”
白筱双手握了他的大手,将他拽了回来,不肯走。
他不解的转过头看她,难道她并不愿离开?如果她不愿离开,莫言何需将她锁起?
白筱焦急的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乞求的看着他,“救容华。”
他深看了看她,她到是顾着容华的,容华功夫了得,但园中情境也实在并不乐观,眸色暗沉了沉,白筱的心也随之一沉,“别管我,救他。”
古越微皱眉头,“他定能脱身,那些草包不见得要得了他的命,你此时不好好配合,他如果再回头,怕是不能这么乐观了。”
白筱倒吸了口冷气,脸色苍白,轻点了点头,不安的又看看门口,才任他牵着走向屋角地洞。
地洞开口甚小,只能容一人进出,古越握了她双手,将她朝地洞中放落。
白筱只觉脚下被人接住,等双脚站稳,才看清接住她的竟是南朝的镇国将军子涵。
洞中也没多的人,只得两个亲兵举着火把。
白筱心绪涌动,她被掳这遭,又不能张扬,真难为了他们几个亲自前来,回头见古越正从洞口跃下,不知容华能否平安。
想着在厅堂上他狂妄自负的模样,心里怎么想,怎么堵。
古越借着火光将她看了看,薄唇微抿,低声道:“他有勇有谋,你不必过于担心,他敢只身前往,定然有他的道理。”
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个火把,仍牵了她的手,“再不走,被他们发现了,就走不了了。”
白筱深吸了口气,随了他一声不响的,高一脚低一脚往前走。
她明白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如果被人发现,不但救不了容华,怕还得搭上古越和子涵。
古越将她的小手握得紧紧的,行了一段,不见她再出一声,反而有些奇怪,扭头看她,见她明明一脸忧虑,却硬是隐忍着不发出一点声响,即便是脚下不稳,也只是紧紧拽了他的衣裳尽快令自己站稳脚继续前行,安静得如同没有这个人。
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丫头表面柔弱,骨子里却是这副性子,怪不得在宫中娇养惯了的,到民间四年,却能活得有滋有味。
出了地道,早另有亲兵牵着马等候,古越揽了白筱,翻身上马,快马加鞭一路急行,穿林过水,尽捡让人不易追踪的道路穿回南朝界内,才松了口气。
再看怀中白筱,仍安静的如同猫儿一般,不吵不闹,脸上也无脱离困境的喜悦,离莫言那园子越远,她脸色越白,眼里的焦虑越浓,但至始至终不曾再发一个音符,也不知她做何想法。
直到回到宫中“颐和轩”门前,才见她眸子里升起一抹希望。
白筱双脚一沾地面,忙奔进门,将“颐和轩”里里外外寻了个遍,屋里除了正在为他们布置茶水的知秋,再无他人,眼里的那点希望瞬间灭得火星渣子都没了,无力的在桌边坐下,透过窗棂望着‘熙和轩’院门。
古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脏突然收缩了一下,原来这女人是有心的,走到她身边,单手握了他肩膀,拉了张凳子坐在她对面,凝视着她苍白的小脸,“没什么想说的?”
白筱摇了摇头,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只盼他能回来。
古越抿着薄唇,眸子深且深,盯着她看了良久,食指抬了她下巴。
白筱微微一惊,转眸看向眼前与容华一般无二的俊容。
古越锁着她的眼,她的眼如同浸在水中的黑宝石,又黑又亮,“你喜欢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白筱睁圆了眼,摇了摇头。
“不喜欢,那你为何这么担心?”古越浓眉紧锁,他从来不曾去留意女人,这时突然觉得女人当真是奇怪的动物,叫人看不懂。
白筱长长的呼出口气,垂了眼睑,“我不想有人因我而死,其实我不过是……”她将唇一抿,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她不过是一个游魂,死了大不了去下面寻阎王的麻烦,而他们死了,这世间一切情义都会化成云烟,不知会给活着的人留下多少伤痛,“你不恨我?”她不会不知古越和容华之间的感情是何等不同一般。
古越挑眉一笑,放了她的下巴,“我恨你做甚什么?”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好在她对自己的身世所知不多,要不然,还不知她如何想法。
白筱慢慢睁大眼,看清眼前笑脸,又掰着他眼里的神情看过,确实没有恨意和伤痛,难道容华死了,他并不会伤心?“我害死了容华……”
古越奇怪的歪了歪头,仔细的审视着她,“消息还未回来,哪知他生死?”
白筱又垂了眼眸,原来他还存着希望,如此甚好,说明容华还有可能生还。
刚透出口气又听他道:“再说,他当真死了,又如何?”
白筱再次惊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向他,难道他当真只当容华是个面首,对他并无真情?
古越轻舔了舔唇,笑了笑,道:“很多人怕死,可是我们在战场上,每天不知会看到多少人死亡,看得多了,也就淡了,没什么可怕。如果他当真死了,我也活不长。他定然会在下面等我的,我寻个合适的人,把南朝这个摊子交出去,眼一闭,也就过去了,自然能见着他。”
他说完,心里也是一颤,他居然会跟她说这些。
一席话说得白筱微张了嘴,怔看着他半天合不拢嘴,他对容华不是没情,而是情深到此……深到将生死看得淡如轻烟。
胸间汹涌翻滚,久久难平,愧意一波强似一波的压来,如果不是她,他们二人在这人间该会如何的携手叱呵风云,做一对英雄伴侣。
古越见她这副模样,勾唇一笑,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将她拉回神,“你也受了不少惊吓,叫知秋打些水来,洗洗睡会儿。”
起身走向门口,撩了珠帘,又自回头,“香巧……”他顿了顿,接着道:“你做得很好。”说完转身径直出去了。
白筱愣望着门口他消失的身影,他这话是反话,还是真话?该不是她收拾了香巧,香巧在他这儿告状了。
他声调比他离开前和蔼了许多,并不象对她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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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泡在热水中,一直崩紧的身体,瞬间放松,如同散架般的痛,腾腾热气熏得她阵阵晕眩,不觉中窝在浴桶中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感到有人将她抱起,想睁眼,眼皮却重得怎么也睁不开,只是含糊的呓语着唤了声,“容华?”
隐约听见他轻‘嗯’了一声。
白筱轻叹了口气,又问,“你在下面还好吗?”
等了片刻听不到人答,又叹了口气,“莫问,我真该听你的,如果不回来,他也不至于……”
抱着她的双臂,顿时一僵。
再之后她仿佛觉得自己被放到被褥之上,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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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的第一次不会是两厢情愿的,所以呢~~~~想两厢情愿的亲亲,可能会失望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