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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满尊是被警笛声吵醒的。
巫马真天几乎同一时间从昏迷中醒转过来,她折断的手脚已经恢复如初,让人怀疑萝莉的外表下藏了一颗金刚狼的面孔。何满尊这两天其实一直和一个威猛的大叔东奔西走。
朱诺把芭比娃娃递给何满尊:“刚才你一直抱着她。”
何满尊愣了愣,连忙摆摆手,他这么害怕这个娃娃,怎么会抱在怀里呢?
“不喜欢?”
“没人会喜欢的!”
“你伤得很重,警察已经到了,先去医院吧。”朱诺看着何满尊,以他的出血量应该已经死了,而不是有力气讨厌一个芭比。
何满尊觉得全身都在疼,不过也没到丧命的程度。倒是巫马真天……
他拧过头,看到巫马真天的眸子闪闪动人,完全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这丫头怎么回事,橡皮泥做的吗?揉扁搓圆随心所欲,好想要这幅身体啊!
“走吧。”朱诺转身。
“我站不起来,你扶我一下。”何满尊不死已经很坚强了。
“不扶。”朱诺言简意赅。
“满尊先生,我来扶你。”巫马真天认真地冲着何满尊点点头,把他的手臂绕在自己的肩膀上。一用力,听到“蛤喇”一声,何满尊发出凄厉的尖叫。
“满尊先生叫什么?”巫马真天疑惑地说。
“疼!”
“满尊先生又开玩笑,怎么会疼呢?”巫马真天继续搀扶何满尊,用力拽着他的胳膊。
“疼疼疼!!!”何满尊快哭了。
“瞎说,不疼的。”巫马真天执拗地认同自己的想法。
“我能自己走,快放开我……嘶……我能自己走……”
“可你刚才不是说……”
“我刚才瞎说的!我现在健步如飞,不信你放开我,我键给你看!”
“可是……”
“快放开我!”
巫马真天不甘心地放开了何满尊,他为了自己不被拆掉,艰难爬起来,扶着墙壁往外走。这副身体真的给了他前所未有的生命力,他受得伤本该让任何医生判死刑,现在却能自己行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只是崴了脚。
紧锁的大门从外被暴力突破,两个警察围着席弥,试图从她口中了解事件经过,被翻了三个白眼后一无所获。
朱诺被这个“私有财产”挡在身后,严谨详实地复述了事情的经过。警察表示不信,直到看到七零八落的何满尊。他严谨详实地复述了二楼发生的一切,原本已经相信的警察再一次开始怀疑。
何满尊果然是个猪队友啊。
不过所有的怀疑都在他们钻进二楼起居室那一刻烟消云散,水墨般的出血量,违反物理规则的墙壁扭曲,都在证实何满尊的话。如果只是这些景象,还可以勉强理解为高成本的恶作剧。但昨天白教堂街区有一个迷雾重重的洞穴,就像电影第三分钟出现的念白,世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腰间的勃朗宁手枪,也许不够威慑人间乱象了。
“楼上还有一条大蛇!”何满尊柔若无骨地倒在一个年轻的警察怀里,如果把他换成一个水灵的少女,现在的姿势还真千娇百媚。
带队的警司年近40时,处于老婆偷汉子女儿爱流氓的年纪,正值中年危机,烦躁地摆弄着打火机,蹿起又熄灭的火苗把拇指熏得漆黑:“地板塌了就猜有蛇,小子,有点想象力。”
“能够压断地板,重量肯定超过了所有记录在案的蛇。”
“你跟我女儿肯定聊得来,不过你小子别想跟她聊天。”警司警惕地盯着何满尊,好像他会对那个女孩图摸不轨似的,“少年人有点幻想是好事,老一点的时候,就什么想法也没了。最重的蛇也压不断地板,那是房子老化。”
“可是阳台也有一样的痕迹!我仔细看了,断口很新,绝对不是老化。而且走廊和阳台也不会约好了一样一起断了,又不是殉情!”
警司摆摆手,让两个警员上楼搜查一遍。不用想也知道一无所获,能够压断地板的蛇,只存在年轻人的英雄梦想里,手持大宝剑,斩断抢夺公主的大蛇。真正的世界没有大蛇,而所有的公主,都在大保健里。
“只去两个人太少了!”何满尊大喊。
搀扶着他的年轻警员怕他太激动,伤口崩裂出血,不停安抚他:“没事的,他们出过很多凶险的任务,即便真有蛇也能击毙。”
警员很清秀,音色怯生生的,有点像初见男方父母的小新娘。但何满尊靠在他的手臂和胸口,清晰地感受着饱满的肌肉群。这就是男版的金刚芭比吧。而这个芭比虽然抱着何满尊,但眼睛总是往席弥那儿飘。
“喂,好歹你也抱着我,能不能给我一点起码的尊重?”
“那位是……席弥吗?”
何满尊:“……她有那么红吗?”
“真的是她!”清秀的警员用点激动,白净的脸上飞上红霞,“之前她在白教堂办画展,我一个月前就准备去了,可惜那天出任务错过了,特地买的正装也错过了。真是时来运转,竟然能看到生活中的席弥,命运对我真好。”
何满尊不明白遇到这个流浪汉一样的酒鬼有什么好激动的,暴躁,毒舌,说话颐指气使,好像全世界都是她的佣人,一派资本主义的腐朽作风。而且你现在正在出任务,能不能不要像个初中二年级的追星族一样,拿出点警察的专业度来!
“你跟她是朋友吗?”警员问。
“不,我只是帮她找人而已。”何满尊突然想起什么,激动地说,“对了,我正好也想问,白教堂遇难的人口中,有没有一个叫苏丰涯的女孩?”
警员严肃起来:“你说昨天的事吗?遇难人数太多了,我不确定有没有这个人,想知道的话需要再核对一遍表单。”
“那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何满尊追问。
“苏丰涯……苏丰涯……”警员念着名字回忆,摇摇头,“没有,这个名字很特殊,如果有的话,我应该会记住。我记忆力很好,上学时七言绝句只需要读两遍,就能背下来。”
何满尊心安了一点,警员的说法让苏丰涯的生存率再一次提高。
“苏丰涯死不了的。”席弥的目光在酒精的刺激下变得迷离,怜悯地看着何满尊。
“你怎么知道?”
“就算给你所有的菜刀剪子,往她的喉咙乳房yīn道里捅,她也不会死,她不是人。她头上长犄角,她身后有尾巴,她是恶魔。跟那些乱七八糟的神话童话里写得一模一样,有黑色翅膀的恶魔。”
何满尊愣了愣,看起来席弥是真的喝醉了。酒量差就别喝那么多嘛。
清秀的警员没有被这番奇谈怪论冲击到,反而更加憧憬地瞟向席弥。
“这就是她的内心世界啊,怪不得能画出那么精彩绝伦的画。她眼中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就像毕加索的抽象画一样,他看到了每一个面,所有的线条。而她看到了恶魔。”
“而我看到了大蛇。”何满尊说,“所以你们能不能多让几个警察上楼,万一真的遭遇了怪物,也能把它射成马蜂窝。这栋房子真的很危险!”
“知道知道,那两位同事都非常能干,业绩突出。等我们老大升上去,填补位置的就是他们中的一个。”警员安抚何满尊,不过他没说谎,眼前的局势,有那两位已经绰绰有余。
低沉的“沙沙”声从二楼响起,像巨大的铁球填满整条走廊,压着两壁碾过地板,已经断壁残垣的木料再一次“哗哗”崩断。然后听到石破天惊的一声“跑!”。“沙沙”声由低沉转为轰鸣,恢弘浩瀚,飞沙走石,像一支盛大交响,弦乐、管乐、打击乐三大声部齐奏。
警司在第一时间拔出枪,但还没来得及往前,就在凄厉的悲鸣中,看到一个身体从走廊扑出来,沿着台阶滚滚而下。
他的右腿膝盖往下已经消失了,像被什么东西一口咬掉的。血浆汨汨地涌出来,像失灵的水龙头,手都收不住。在最后的意识消失前,他大喊:
“神……神……耶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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