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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满尊盯着席弥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跟初见她时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她就是个暴躁的神经病,感觉随时会砸开一个啤酒瓶,用碎片把你捅死或者自杀。但现在,她竟然有点……少女心?
究竟谁向她求婚,让她这么高兴?
“我感觉你是不是……”何满尊咽了口口水,推敲了一会儿措辞,“你是不是已经不在乎能不能找到苏丰涯了?”
他们是为了苏丰涯才来到这座城市,但现在她所有的心思好像都放在她的求婚对象上了,对于苏丰涯在哪儿,毫不关心。
席弥不由愣了愣。
她想找到苏丰涯是为了那个人,但现在,好像已经有人能代替他了。虽然才几天,但那个人留在心里的刻印确实越来越淡,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而这种淡,让她轻松了不少。
“我感觉席弥姐姐变得开心多了。”巫马真天上上下下端详着席弥,得出了这个结论。
“好像是的。”何满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想到你这种人也有开心的时候。”
“那你倒是好好说说,我是哪种人!”席弥直勾勾盯着何满尊。
何满尊连忙摆摆手:“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像你们这种搞艺术的,都和正常人不一样……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卓尔不群的意思。每天都苦大仇深,活不到30岁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杀……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不是盼着你死……你是不一样的,不但能达到很高的艺术成就,而且还会很幸福的!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明白的吧!”
席弥看着何满尊慌慌张张解释的样子,有点想笑。
何满尊一手护胸一手护裆,风姿绰约:“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席弥耸了耸肩,把目光转向了巫马真天:“婚礼那天,你当我的伴娘吧。”
“好啊!”巫马真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你会给我买新裙子吗?”
“我给你买10条新裙子。”
“满尊先生,我要当伴娘了!”巫马真天志得意满地看着何满尊,仿佛在说,因为我把席弥照顾得很好,她才会让我当伴娘的。我是不是很厉害?
何满尊听说当伴郎伴娘能拿红包,自告奋勇地说:“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勉强当伴郎。”
“放心吧,不用勉强。”
“门童也行。”何满尊说,“不是说门童可以领开门红包吗?”
“你老家哪儿的?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习俗?”
“大城市都这样,你说是吧,真天?”
巫马真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样子吗?”
何满尊:“……”
席弥盯着何满尊便秘一样的表情,有点想笑。
……
王幼玄微微仰起头,三块屏幕中的席弥不断冲入他的眼睛,她看起来挺高兴的,正在跟何满尊、巫马真天说着什么。
这个时候还留在这里聊天干什么?快跑啊!呆在这儿随时会被杀的,快跑啊!
“你在担心她吗?”朱诺看着席弥,满眼怜爱,“现在的风信确实很危险,但她是我的新娘,我会保护她的。我和你不一样,你保护不了她,但我可以。”
王幼玄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微微一动,全身就开始剧痛,心也跟着绞痛。比起他,席弥也许真的更喜欢朱诺。
朱诺比他美,也比他强大。
朱诺歪着脑袋看屏幕,高挑的身影像黑色天鹅,他仿佛看到席弥正在她身旁,靠着她,长长的头发沿着她的肩膀洒下来。
“杀了你……杀了你……”王幼玄趴在地上,一遍一遍喃喃自语,情感沿着他每一寸骨骼每一条脉络爆炸,白卵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
朱诺轻轻抓住涌向她的骨节,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粉碎:“考虑之后,我依然决定不杀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做我的伴郎。”
“杀了你!”独角鲸般的白骨风暴撕开地面蹿出来,爆涌向朱诺。
朱诺伸出两根手指,让风驰电掣的肋骨一瞬间停下来。裂纹沿着她手指捏住的地方飞快生长,很快遍布全身,“哗啦”一声,“风暴”碎成了雪白的粉末。
她优雅地走向王幼玄:“虽然你得不到席弥的爱,但只要不死,你依旧能够借着现在的力量,夺取权力。你会有全新的爱情,很快就能忘记席弥,忘记我,这有什么不好的?”
王幼玄平时也喜欢计算得失利弊,趋利避害是一种本能,遇到危险和麻烦就想往后躲。但现在大脑仿佛停摆了,完全被屈辱、绝望和愤怒填满。
他不想顾忌什么后果,如果席弥真的喜欢朱诺,那就杀了她!
必须杀了她!
“朱诺……你杀了那些人,毁了我的人生……但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连席弥也要带走……我只剩下她了……”
“并不是我要带走她,我们——”朱诺一步步走向王幼玄,“相爱了啊!”
“你才不爱她!你才不爱她!”王幼玄仰头咆哮,骨折的剧痛在他身体里爆炸,情感也剧烈爆炸着。白卵疯狂绽裂,像一望无际地花海同时盛放,雪白的骨节狂风暴雨般倾泻,大地和混凝土建筑在交错的骨节中粉碎。
朱诺受到越来越密集的白骨的倾轧,她的手指像晃动的匕首,所有靠近她的白骨,都在一瞬间被粉碎。但碎了一条,第二条第三条又会在第一时间扑上来,仿佛疾风骤雨,无穷无尽,无止无歇。
她一边粉碎疯狂漫长的肋骨,一边继续靠近王幼玄:“知道《天鹅湖》的结局吗?国王被杀,魔王带走了白天鹅。但王幼玄,我可以为了你修改结局,只要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就不杀你,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国王。权力、荣耀,还有全新的爱情,你都可以端坐在御座上享受。”
王幼玄拼命支撑起身体,仰起身体咆哮:“我只要席弥……”
朱诺的高跟鞋重重踩下来,把他重新踏入地面,咆哮跟着被粉碎:“她是我的,她的嘴唇,她的脖子,她的肩膀,她的腰,她的双腿,她的脚踝,她的鱼水之欢,还有她的爱,全部都是我的。每一个深夜,每一个清晨,她都是我的。她做的早餐是我的,她穿的衣服是我的,她的车是我的,她的床是我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王幼玄,你只能看着,想着。你可以把全世界所有的男人女人全部拉进你的卧室、厨房、客厅,但她,永远是我的!”
“你……闭嘴!”王幼玄的脑袋被埋进地面,嘴堵得严严实实。他只能咬碎了嘴边的水泥,混着血浆和口水咽下去,才能勉强说话,“我不会让你带走席弥……不会然让你带走席弥……”
朱诺低头看着他,绝望和愤怒像洪水一样源源不断地爆炸,雪白的肋骨疯长,像漫入大街小巷的海潮。
他的手爬上来,抓住了朱诺的小腿:“我会杀了你……席弥是我的……谁也别想带走……谁也别想!”
惊天的绝望在一瞬间爆炸,连朱诺的悲喜都被入侵了。
明明没有任何绝望的事,朱诺却感受到了绝望。
“王幼玄……真是盛大啊!”
王幼玄的思维彻底停摆,只有绝望充满了他的身体。
白卵不断爆炸,绽放,仿佛失去理智的猛兽,疯狂倾轧着这片广场。
朱诺盯着王幼玄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望向屏幕。
屏幕中席弥拿出了戒指盒,准备和何满尊、巫马真天一起打开。
但盒子突然蹿动了一下,仿佛里面的戒指是活的,敲打着盖子。
席弥好奇地盯着戒指盒看了一会儿,读唇语好像在说着什么:朱诺究竟送了什么戒指过来?
紧接着,又蹿动了一下。
席弥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了,作为一个画家,好奇心比谁都旺盛。
“我的伴娘和门童,快跟我一块儿见证一下。”席弥好像是在这么说,慢慢打开了戒指盒。
朱诺对着屏幕低声说:“席弥,我们结婚,好吗?”
席弥凝视着慢慢打开的戒指盒,低声说:“朱诺,如果我接受了,到时候你可……”
戒指盒还未彻底打开,雪白的肋骨刺破了盒子,盛大地绽开,仿佛婚礼时绚烂的鲜花。粗壮的骨节穿透席弥的心脏、腹部和左眼,血浆高高喷洒起来,也像婚礼的鲜花。
何满尊第一时间拉起巫马真天后退,但席弥离戒指盒太近,他根本来不及带走她。
朱诺直勾勾地看着屏幕:“王幼玄,我送给她的并不是戒指,而是从你这儿拿走的那一枚白卵。你的情绪失控,让三枚白卵全部暴走。所以,你杀了她。”
朱诺的话轻得像花瓣,一片一片落进王幼玄的耳朵里,震耳欲聋。
他被绝望填满的心,被花瓣一片一片冲击,疯狂一次一次溃散。兀自生长的肋骨们,突然静止了。他抬起头,呆呆地盯着朱诺,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低声问:“你说什么?”
朱诺转身,伏下身体,发丝轻轻压着他的耳畔:
“现在,你才是真正失去了席弥。”
真正的绝望,从王幼玄体内散开。
朱诺后退了两步,跳起《天鹅湖》的第三幕,是黑天鹅奥吉莉娅的独舞变奏。
她在漆黑的舞步中,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