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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无言,厚着脸皮道:“见到好友也不好吗?”
他道:“你说呢?”
我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怎么知道。”
他又不说话了,活像个来索命的阎王。
我扭捏了一会儿,见他还是盯着我,心想这家伙该不是想等我主动道歉吧?
于是硬着头皮道:“我猜你应该很开心才对,好不容易上灵山一次,这么难得的日子,和好友月下夜聊,饮酒作乐哈哈……”
见他脸色不佳,我尴尬地顿了顿,又补充道:“林家的酒应该也不错,虽说比不上红芙姐姐他们送来的那坛,总归也是外间吃不到的好酒。”
“是吗?”他的表情却仍旧没变,“那要不要我去跟少祯说说,让他送你几坛?”
“几坛?酒?”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被他的话惊得呆住,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林少主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要?”
我心知他今日大抵是专门来找茬,戏弄我的,想到昨日的失手,倒也不与他斗气,只劝道:“再说了,你也不好意思开口对吧?”
我想但凡他有一点点脸皮,也该知道还未问过主人家,就借花献佛的行为是有多不要脸。
可白景枫究竟是白景枫,哪里是寻常人能揣测的?
只见他脸不红心不跳平平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是说了嘛,我和少祯是好友,好友间送几坛酒,算得了什么?”
我可真是高估了他的廉耻心,压抑住翻白眼的冲动说道:“可是酒坛子很重,我也带不走。”
“这容易解决,我可以给你安排马车,叫几个下人装上去。”他又道。
这家伙不知道是酒没醒还是吃错药了,但我至少知道,他真是来给我出难题的了。
心知不会有什么结果,我放弃了与他纠缠,绕开他打算去找红芙姐姐。
再者,我的病情也让我十分不安,近来很少做梦,睡得极香,但我却心慌得很,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每次想要往深了去想,却又总是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记性也仿佛越来越差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白景枫跟在后面提醒我。
“我又忘了什么?”他这话真是戳中了我的担忧。
忙转过身去看他,他侧身指了指门口,不发一言。
我一看,身后屋子整整洁洁,宽敞清净,哪里有什么不对?遂不明所以道:“忘了关门?不是有你吗?”
他摇摇头,又指了指里面:“你再看看?”
看他面色正经,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忘了穿外衫,环顾着摸索了自己一番,确定无异,才将信将疑地朝屋内走去,“怎么了?”
一边往里走一边向屋子里四处张望。
“没忘什么呀,你——啊!”刚跨进门槛,他就突然从后面推了我一把。
“你干什么!”我控制不住地大喊。
然后“砰”地一声,门被身后的人猛然关上。
我差点被推得扑倒在地,好容易稳住身子,连忙转上用力拍门,大叫道:“你发什么疯,快开门!”门外只听见了上门栓的声音。
动作快速果决,显然预谋已久,丝毫没有犹豫。
我惊诧万分,不知道他究竟发哪门子疯,心慌地叫道:“白景枫,你要干什么?你吃错药了吗?快让我出去!”
“我看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边锁门边道,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大叫道:“我已经休息了一晚上了,你赶紧给我把门打开啊!”我可不相信他是为了我好,定然是故意整我。
“你看,连东西忘没忘都不知道。昨晚又喝了酒,还生病呢。”他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放缓,“你都糊涂了,还说不累!”
扣好门锁的声音粗犷又利索,没多久就没了声音,想必是已经把门锁死了。
我只能趴在门边放开了嗓门儿哀嚎,期待他临时良心发现,“白景枫!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给我开门!”
“我明天就来给你开门。”他最后爽快地说道,语气从门缝里传进来,模糊中也感受到了一种轻松,还不忘承诺道:“明天一大早。”
似乎要凸显他是个多么准时的人。
“我现在就要出去,我要去找红芙姐姐。”为了出去,我开始拉出了红芙姐姐,期待他能被我说动,“红芙姐姐等着我呢,你不能关着不让我见她。我和她一早约好的,看不到我她该着急了。”
“约好的?”他似有松动,“什么时候约好的?”
“昨……昨天呀,就是昨天。”我怕他不信,继续说,“在看完大夫之后,回到屋子里约好的。你不是把任少爷拉走了嘛。”
“我走了你们在干嘛?”他忽然问道。
我知道他只是心血来潮随口一问,却忍不住磕磕巴巴道:“就……聊天喝茶啊。”
想到昨天红芙姐姐红通通的眼眶,又怕多问伤了她的心,如今恰好有机会,忍不住想为红芙姐姐探出点儿什么,就道:“那你们呢,你把任少爷拉走,干什么去了。”
他也敷衍道:“也是聊天喝茶。”
我忙问:“你们聊了什么?”
他道:“男人间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
末了,竟反问我:“你们之间聊了什么?”
我眨眨眼,回道:“那我和红芙姐姐说的是姑娘家的事,我看说了你也不懂。”
“哦?你和红芙约好见面的事,也是那个时候说的?”他倒也没纠结,很快把话题又绕了回来。
“对呀。”我顺杆子回答道。
“你猜我信不信你?”我没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又听他说道:“红芙昨晚就跟轩柯走了,要三日后才回来。你撒谎都不打打草稿的?”
“走了?他们不是专门上山来参加寿宴的,寿宴还没开始怎就走了?”我倒是真傻住了,将信将疑道:“你莫不是在诓我。”
白景枫道:“我诓你作甚?他们去接任掌门去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原来是父亲长辈们到了,确实应该去迎接的。
可是红芙姐姐怎么没来得及跟我说一声?她向来最是关心我的,一走两三日,哪有不与我交代嘱咐的道理?
“是不是你?”我隔着门大声道:“红芙姐姐找我的时候,被你挡走了。”
“听不清你说什么。”他模模糊糊的说着,我听见脚步越来越远,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明显是走远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明天再来说。”
“喂!喂你别走啊,别把我关这儿!”我叫了半天,终于没有了回应。
我一个人傻愣愣呆在原地,觉得今天要出这个屋子怕是悬了。
孤零零躺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我气不打一处来,突然就翻出枕头下面的小马,一顿疯狂的针扎。
这小马是上山时在街道瞧见的,我看它与当初白景枫的那匹马相似,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黑亮的小布偶,圆瞪瞪的马眼睛,精巧的马铃铛,机灵古怪,又有点傻乎乎,真是矛盾又可爱。
白景枫瞥见了,问我道:“你喜欢那个小马?”
我原想否认,转念想到一件事,忙说道:“对呀,我从小就喜欢马儿,喜欢和小马呆在一起,给它顺顺毛刷刷背之类的。”
言下之意,之前每日去照料他的马,纯属个人喜好,没有任何旁的原因,希望他不要误会。
老实说,我实在不想在白景枫面前太丢脸,免得日后相处弄得自己十分尴尬。
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明白我的话中之意,竟点点头,转身去问老板:“这个布偶多少钱?”
问罢,竟买下来送给了我。
我手里握着小马,迷迷瞪瞪看着他,“你送我这个做什么?我不要。”
“不要攥那么紧?”他一句话戳破了我的装模作样。
我当时偷偷把小马藏在了袖子里,轻哼一声道:“我回去天天用针扎它,不给它洗澡,不给它扎小辫,也不给它漂亮的马鞍子。”
白景枫无所谓地道:“我管你呢。”
如今我倒果真兑了现,把这偷偷藏在枕头后的小马,当成了撒气的对象,一番疯狂针扎。
最后往床外一甩,看它孤零零傻兮兮跌倒在地,我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把小马捡回来,自言自语道:“小马无辜,非得要让白景枫那坏家伙好看才是!”
门再次从外面打开的时候,我已经蓄满了足足一整日的怒气,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白景枫少爷,也第一次承受到我的臭脸。
朗朗日光下,我气呼呼盯着他,冷冷释放着我的怒气。
他难得的不像往日那般无所顾忌,竟稍微显得有那么一点局促,摸了摸鼻子道:“你醒了?”
我皮笑肉不笑:“你说呢。”
他没吱声。
我哪里会放过他,拉高声音故意强调道:“我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意识到没对,又补充:“再加一个晚上。”猪都要睡饱了。
“那岂非很好?”他收起了那一闪而过的心虚,强装镇定的道。
“很好?”我更是气愤,差点口吐白沫地喊道:“我饿了!我整整一天没吃饭!你觉得这合适吗?”虽然从房间里搜罗出来不少糕点蜜饯,但我自然不打算告诉他。
他惊讶地看着我,看那表情,显然没意识到这点。
我决定从良心谴责的角度去处罚他,哼道:“你终于想起来啦?谢天谢地,你白三少爷还算脑袋没完全坏掉,知道忘记我没饭吃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