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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老者一拍张开天的肩膀,说道:
“难道你就忍心看我和小书去和那许多人挤在一起,小书还这么小……”
张开天想起小书的身体,终究不忍拒绝,便点头应允,抱了装着玉如意的盒子,来到执事席前,说道:
“烦请,云雾山贺客四名。”
记礼者是一个学究模样的中年人,接过礼盒,打开一看,双眼登时发出着迷的光芒,喃喃说道:
“上等京玉,上等京玉啊!”
京,是云州的一处地名,这里以盛产上等玉出名,上等京玉更是玉中极品,寻常人一生也难见一块,何况是雕成成品的玉如意。
他这一声,引得附近几个记礼者都前来观看,另一人颤抖着说道:
“看这神蕴、这光泽,不愧是极品的上等京玉啊,有生之年能见到这样一柄玉如意,我也不枉此生了。”
那人伸出手去,想把玉如意拿起来细细把玩,就在他手刚刚触到玉如意的时候,突然脸色大变,失声叫道:
“啊!”
围观的几个人也惊惶失措地向后退了几步。
张开天不知发生了何事,踏前一看,也是吃了一惊。
盒子里的玉如意,竟然是断的,它的柄拿在记礼者的手里,玉体却仍然躺在盒子的中央。
那只手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张开天脑中“嗡”地一下,这柄玉如意自路无忧交到他手上时,他就从未打开盒子看过,想不到竟然是坏的。
就听记礼者失声叫道:
“令狐公子,令狐公子!”
令狐本草本来正在招呼客人,听见呼唤,急忙走了过来,问道:
“怎么回事?”
记礼者一指张开天,说道:
“这位客人送来的贺礼,是一柄断了的玉如意。”
令狐本草瞧了张开天一眼,突然脸色一沉,喝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杀人劫货,又冒名顶替!待我将你拿下,再交师尊发落!”
他手一探,伸手抓向张开天肩头。
张开天遭逢突然之变,不明所以,自然不愿束手就擒,肩头一沉,已经避开了这一抓,脚尖一点,已经跃出了数尺之外。
令狐本草喝道:
“奸贼休走!”一个箭步,已赶到了张开天面前,手掌一扬,向张开天胸口拍了过来。
张开天沉身扬手,格开了这一掌,说道:
“先慢动手,你有何凭据?”
令狐本草知道张开天武功低微,一心要擒下他在人前立威,哪里肯与他分辩,双拳催动,如雨点般砸落下来。
张开天有口难辨,只得与令狐本草缠斗,他的武学也是家学渊源,乃是侠尊天下亲传的一套“侠拳。”
围观众人巴不得有这样的热闹看,当下围成一个圈,一边看打斗,一边品头论足起来。
那边张开颜等人等不到张开天回来,又见这边人头攒动,有人叫道:
“打架啦,打架啦,药神门的大弟子和云雾山的人打起来啦,我们快去看看吧。”
张开颜一听,大惊失色,急忙赶了过来。范老者也抱着小书,三人赶到圈外。
这里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连水都泼不进去,张开颜正焦急无计,却听范老者说道:
“借过借过!”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挪动身形,围观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就见范老者等三人已经站在了圈内。
此时场中情势正是势均力敌。
令狐本草以融合期中阶对战张开天存活期顶阶,修为超了一期又一阶,本该稳占上风甚至取胜。
但他的招式却远远不如张开天,他自幼精研药术,决心以药为基,武学之道,不过是在修炼药术的过程顺便练及而已。
而张开天的侠拳,源远流长,于大开大阖之中,又带着一股巧劲,正如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却有着极深的侠骨柔情,所谓刚柔并济、生生不息,连绵不绝、互为援引,单用蛮力,极难攻破。
范老者见多识广,看了数眼,惊奇地说道:
“昔年令邪魔歪道闻风丧胆的侠拳,今日又重现江湖了。”
小书好奇地问道:
“侠拳,很历害吗?”
范老者点了点头,说道:
“这是一个很值得讲的故事,我以后再讲给你听。”
张开颜只关心哥哥的安危,焦急地问道:
“范爷爷,我哥会输吗?”
范老者目视令狐本草,说道:
“对方的修为要比张公子高出许多,若是以灵力强攻,只怕张公子很难坚持。”
就在这时,围观众人中有好事者,只听有人说道:
“我以为小药神很历害呢,没想到费了这半天功夫,竟然还拿不下一个无名之辈。”
另一人说道:
“兴许是这几年练的药都吃到脑子里去了,拳脚功夫没什么长进,哈哈!”
江湖上总是有这些惟恐天下不乱的挑事之徒。令狐本草听了,登时大怒,喝道:
“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他手腕一抖,一只紫色的碗口大小的葫芦抓在了手上。
范老者喝道:
“张公子,小心了!”
张开天见对方祭出法宝,自然小心,凝聚灵力,使出“侠力强元”,凝神以对。
令狐本草一只抓住葫芦口,另一只手在葫芦底部轻轻一拍,喝道:
“灵药天来!”
围观众人凝神观看,就见一道白光自葫芦口发出,就像是飘荡在狂风中的一络细柳,薄弱而尖利,迳向张开天咽喉划去。
这一道若是划实,张开天立刻就得封喉而死。
张开天虽然有侠力强元之势护住心脉,属于面防御,而令狐本草的这招灵药天来以灵气为刃,是点攻击,这就好像用针对剌一面蒙的很紧的鼓一样,鼓皮虽厚,却是难挡针剌。
范老者见多识广,自然看出其中诀窍,他与张开天一路相处,深感张开天朴实善良,不愿意他就此死去,暗聚灵力、正要出手,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清朗的女子声音喝道:
“师兄,住手!”
话音未落,空中也是一道白光闪过,两道白光撞在一起,“砰”地一声,化做细小的雪花似的小芒四溅,同时,药香四溢,似是将某种放置着香料的药炉打翻了。
众人定晶瞧去,场中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位红衣少女,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银色药鼎。
正是药神门弟子,湛蓝乍现霁初晴到了。
令狐本草看清来人,登时变了脸色,喝道:
“六师妹,你……竟然相帮外人?!”
他又惊又怒,但霁初晴并不理会,转身对张开天道:
“你没事吧?”
数日不见,霁初晴更显冷艳,却眉头微蹙,多了忧愁。
张开天心头一震,说道:
“我没事,多谢姑娘再次相救。”
“晴姐姐!”张开颜看到救命恩人,分外亲切,扑了上来,亲呢地拉住了霁初晴的手。
霁初晴看她脸色,问道:
“开颜妹妹,我给你的药,你都按时服用了吗?”
张开颜点了点头,说道:
“都吃了。”
霁初晴道:
“好,看来你的病已经都痊愈了。”
这一下情势突变,围观众人看到同为药神门弟子,令狐本草和霁初晴对张开天的态度截然两样,于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大抵都是对令狐本草不利的言论。
令狐本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本来按照他的计划,自己于选秀大会拨得头筹之后,便以掌门弟子的身份,向霁初晴提亲,来个双喜临门。
哪知他昨天刚刚向霁初晴表达心意,就被断然拒绝,令他十分恼怒,今天又看到她关心张开天,脑袋一时像炸开了一样。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踏前一步,喝问道:
“六师妹!你和这姓张的……是什么关系?”
他这种口气,恰如好妒的丈夫质问美貌的妻子。
但他忘记了,霁初晴并没有答应他的求婚。她颇有个性,是最痛恨别人把她看作是附属品。
虽然她也未必将张开天放在心上,但无论如何她是不能容忍令狐本草的这种口气,当下没好气地说道:
“你是师兄,又不是师父,有什么权利这样质问我?”
围观众人“哄”地一下笑了起来,有人笑道:
“令狐公子,看来你在你的漂亮师妹面前,没什么威信嘛。”
令狐本草脸上更挂不住,正要发作,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
“发生了何事?”
众人抬头一瞧,原来是云州晨曦的梵冲赶到了,他的身侧,站着药天子、梵云禅,以及两派的数名弟子。
药天子眉头微微一皱,按理来讲,他是此地主人,选秀大会又是由他主持,不管发生何事,由他来解决那是顺理成章。
梵冲抢先发言,不外乎两个原因。
第一,他并没有将自己这个药神放在眼里,存心要抢自己的风头。
第二,是云州晨曦素来以老大自居,觉得天下事都该他们管,所以才不顾主次。
又或者兼而有之。
但药天子纵横江湖十数年,城府极深,只先将闷气暗下。
令狐本草见梵冲和师父来了,便先告起状来,一边指着张开天,一边说道:
“此人杀人越货,冒充云雾山弟子前来道贺,我正要将他拿下,交由师父发落,未想六师妹相帮外人,居然救下了此人。”
他再次提到相帮外人之句,药天子听了,眉头皱的更紧。
梵冲听了,不假思索,眉头一皱,喝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云禅,与我将此人擒下!”
梵云禅与令狐本草交好,自然要对付张开天,应了一声,便要动手,就听药天子道:
“且慢!”
低声对梵冲道:
“此处大庭广众之下,仓促之间难辩事非,不如带到僻静之处,详细询问,以免误断误判,落人话柄,影响了云州晨曦公平正义的声誉。”
一番话正中要害,梵冲虽然急躁,但对云州晨曦的声誉却是看的比天都重,不能不十分顾及,当下说道:
“来人,将一干涉事之人全部带走!”
他身后一众人暴喝一声,扑上前来,先将抱着盒子、拿着如意断柄的两名记礼者反臂锁拿,更有数人围向张氏兄妹。
张开天朗声喝道:
“我自己会走,带路!”
药天子拿起一边的礼册,问道:
“这上面写着云雾山共来了四人,还有两人在哪里?”
立刻有人便指着站在人群中的范老者与小书,范老者似乎已有所预料,早已戴上了那只招财童子的面具,口中叫道:
“不关我们爷孙的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云州晨曦的弟子哪由分说,将他二人与张氏兄妹赶在一起。
药天子道:
“都带到主帐去。其它的人照常在这里登记!”
众人来到主帐,药天子与梵冲一左一右分别坐在上首,梵云禅与两派弟子分列左右,俨然便是一幅升堂审问的架势。
梵冲虽然喜欢出头,却没有什么章法,审问之事,仍是由药天子主持。
药天子先取过盒子,详细看了下如意的断状,接着问两名记礼者:
“盒中的断如意是怎么回事?”
两名记礼都都被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的回答道:
“我们见到上等京玉所见到的玉如意,便想着摸一摸,沾点福气,哪知道这柄玉如意竟然是断的。”
梵冲喝道:
“是不是你们两个弄断的,从实招来!”
两人吓得跪倒在地,说不出话来。
药天子说道:
“此玉质地坚硬,连接密实,非用大力不能拗断,他二人都是不会武功之人,仅在门下作些书记之职,此事应与他们无关,你们先退下吧。”
两人逢临大赦,连连叩头,心怀感激地退下了。
药天子又问道:
“何人先动的手?”
令狐本草道:
“是弟子。”
“什么理由?”
令狐本草一指张开天,道:
“我怀疑是他杀人越货、冒名顶替,怕他潜逃,所以出手擒拿。”
张开颜说道:
“血口喷人!你有何凭据?”
令狐本草举起三个手指,缓缓说道:
“三大疑点。第一,玉如意如此珍贵,云雾山有大弟子路无忧在,张开天不过初次上山,山主有什么理由把这么重大的责任托付给一个外人?”
“第二,玉如意质地坚密,非有武功者不能断之,若是云雾山弟子,护之惟恐不及,又怎么会故意折断?”
“第三,与我此人曾有半日之缘,此人穷途末路,才前去云雾山投奔,常言说狗急跳墙,难保此人不会见财起意,蓄意伤人。”
他目光炯炯,环视全场,似乎已将真理握在手中。
他却忘记了,当初他与梵云禅困于云雾梦泽之中,若非张开天特意相救,他二人早已死在彼处。
他忘恩负义的如此自然,让张开天不由感觉到一阵心寒,自己禀持侠义,别人却恩将仇报,到底侠义之路,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就听梵冲喝道:
“令狐大弟子之言有理有据,不容置疑,此等恶徒,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云禅,拉出帐外了解了吧!”
梵云禅应了一声,便要上前,就听范老者突然哈哈笑了几声。
说道:
“仅凭这漏洞百出的几条推论,就将一个人判定死刑,云州晨曦的行事作风,难道就是这样草率吗?”
梵冲大怒,登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喝道:
“你敢辱骂云州晨曦,活得不耐烦了?”
药天子急忙拦下梵冲,说道:
“且让他先说说三条推论之中的漏洞,若是无理,再打不迟。”
范老者笑道:
“还是药神明白事理,若是老夫说的不对,任凭你们处置。”
他转过身,目视令狐本草,缓缓说道:
“第一,你说张公子是外人,但你可知他的父亲昔年曾经救过云雾山主的性命,更与他是八拜之交,算起来,张公子应该算是山主的子侄,将送礼之事托付子侄,有何奇怪?”
“第二,你说张开天的武功足以折断质地坚密的玉如意,那么请问这在座的各位,除了不谙武功的老夫和年幼的僮儿之外,又有哪一个人不能折断玉如意呢,难道这里每个人都有嫌疑?”
众人见他说的有理有据,纷纷点头称是。
“至于这第三条理由嘛,就更为荒诞可笑了,见财起意,那他为什么不拿了玉如意逃走,反而赶到这里来被你责难?还有,难道穷困之人就心术不正之吗?在我看来,穷人大多守节,而一些富贵之人,却往往为富不仁,这种例子比比皆是,还用我一一举例吗?”
令狐本草被他一通驳斥,心中不由大怒,但表面上却还是十分沉静,虽然他暂时想不到反驳范老者的言辞,却仍能从其它方面找到破绽,当下说道:
“你说的如此好听,为何不摘下面具,让大伙儿瞧瞧你的庐山真面目?”
“这……”范老者说道:
“老夫相貌如何,与此事有何关系?你这要求,非免强人所难了。”
令狐本草说道:
“我怀疑你是邪教之徒,故意在这里混淆视听,还请师父和梵长老明鉴。”
一提邪教,众人大都警惕,目光纷纷落在范老者的脸上。
梵冲说道:
“你若不摘面具,今天你就是把死人说活,也别想为姓张的小子脱罪!”
范老者哈哈一笑,轻轻将面具摘了下来。
张开天瞧了一眼,不由大吃一惊,只见范老者竟然完全换了一幅模样,本来面容慈祥和蔼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有着糟红鼻子的丑陋老头。
在场众人瞧了一阵,谁也不认识。有“洞察”之能的人细细查看,见他仅仅是存活期初阶的修为,料想也不是什么高人。
梵冲说道:
“原来你长的这么丑,怪不得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药神,你看这事怎么办?”
药天子说道:
“既然没有凭据,我们也不能随便杀人。但玉如意之事,又不能轻易放过,这样吧,将他们四人暂时关起来,待选秀大会结束,我亲自上云雾山一躺,这件事也就真相大白了。”
梵冲说道:
“如此最好了。”
药天子说道:
“来人,将他们四人送到东侧小帐篷那里去,严加看管!”
“是!”
数人拥上前来,将张开天等四人带走了。
药天子对梵冲说道:
“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去歇息吧。”
于是,云州晨曦的人也走了。
药天子又支开了其它弟子,场中单留令狐本草与霁初晴二人。
药天子说道:
“初晴,大师兄说你相帮外人,你有何辩解?”
霁初晴瞧了令狐本草一眼,说道:
“我也与张开天有过一面之缘,觉得他不像坏人。刚才大师兄施出绝手,我怕他不明不白的死在大师兄手下,所以才出手相助。”
令狐本草说道:
“什么,你以前就认识那小子,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霁初晴白了令狐本草一眼,并不说话。
令狐本草继续追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为什么没听你说过?”
霁初晴继续不理不睬。
“好了!”药天子打断了二人的争执,说道:“看押四人之事,就由初晴负责,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要和大师兄说。”
“啊?”霁初晴和令狐本草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