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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表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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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夫脸羞了,他都挺大个人儿了哪儿敢在这儿解裤头?

    “少爷,咱们回家尿成么?”他央求。

    郭善乐了:“尿尿还分家尿和公尿的?你这啥话。我就知道尿,乃肥尿也。化学老师说过,尿的成分...”叽里呱啦开始扯闲话了,把个车夫听得是云里雾里,都快哭了。

    最后一狠心,把自家少爷扯到了小街崇仁坊一个无人的小巷,往黑漆漆的小巷里一指:“少爷,去里面如厕吧。”

    “厕所在里面?”郭善这下子听懂了。

    扶着墙,就往里面走。

    走啊走,走啊走。果然摸到了厕所门。

    进了厕所门,才发现这厕所好大。他发誓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厕所,也没见过如此时尚,还种着花草树木的厕所。

    尿憋急了是没有那么大观赏美景的兴致的,在厕所找到了一个颇大的便坑后郭善稀里哗啦的就开始撒起了尿来。

    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他这一剖尿可憋的多了,也急了。当膀胱不再负重累累时,那种快意舒畅的感觉简直别提,犹如飞升到了天堂。

    可事实就压根儿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哪儿是厕所啊?长安城就没多少个公共厕所。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这里可是长安城呢。

    公主府的门并不是那么容易撬开的,但事实上公主府也不像那些国公府那样府兵如林。这不,郭善不就是从后门儿直接摸到了人家的府上了么?

    “公主,水烧好了。”

    去内院唤李丽质的丫鬟跟李丽质说。

    “好了,你先下去吧。”李丽质遣退了丫鬟,然后朝着房间走去。

    她听见了一阵哗啦啦的倒水声,真不知里面在干什么,不是说好了自己沐浴不需要人伺候的么?

    推开门,进了里间儿,就瞧见一个长得挺漂亮挺斯文的小孩子正对着她的澡盆做那种不堪入目的腌臜事儿呢。

    柳眉倒竖,又羞又怒,恍然大悟而后背过身去,叱道:“登徒子。”

    郭善正飘飘欲仙,猛然听到语文老师严厉冷冰冰的对他提问。

    他郭善是谁啊?从小受家庭的熏陶,进过各种学习班,小学连续七年拿三好学生奖,初中时从来名列三甲,高中时更是老师极为喜爱的乖乖学生。简单的一首‘登徒子好色赋’怎么能背不得?

    “好色赋。”郭善答的流利畅快,然后李丽质就听到了这稚嫩孩童滔滔不绝的背书声:“大夫登徒子侍于楚王,短宋玉曰:玉为人体貌闲丽,口多微辞,又性好色。愿王勿与出入后宫...”

    李丽质傻了,她是真的有些傻了。

    按说,她从来是极聪明的,在母亲长孙皇后的教导下她早通熟典籍,也理解了许多人情世故,世间丑恶。但,就没见过郭善这样的人物。

    她有些傻了,从没见过郭善这样的奇人。

    皇宫里是见不着,这次来自己姑姑府上却突然见到了这么一位。

    这位是姑姑府上的下人?可看他的衣着却又不绝对不是。不是姑姑府上的?可若不是,怎么会在公主府里。

    恍然,她想到了姑姑的孙子。

    可不是吗,据说姑姑的孙子回来了。瞧眼前这孩子,不就像是七八岁的么?

    乐了,她又羞又气,撇着头说:“少师,谁教你跟跟表姑逗着玩儿的?快把裤子穿上。”

    醉酒中的郭善不念‘登徒子好色赋’了,他眼前那位冷漠的老师不在了,而存于眼前的却是他那位极小的时候把他放在自个儿腿上弹曲儿给自己听的表姑。

    表姑很年轻很漂亮,郭善对她记忆最深的是她弹奏的月光曲,还有古琴弹奏的枉凝眉一些古典的歌曲。郭善很大一部分音乐细胞,乃及郭善对于音乐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偏好主要就是源于这位年轻的表姑。而这位年轻的表姑也在及早的时候去世了,郭善只听到过她极少的故事,甚至于他长大后都记不清楚这位表姑的模样。

    不是老师么?怎么成了表姑了?

    郭善没想太多,嗖的系上了裤子,看着李丽质的背影唤道:“表姑?”

    压根儿没有见鬼的那种恐惧感。或许是喝了酒,或许表姑在他心中有的就只有亲切。

    李丽质小心翼翼的回过头,瞧郭善穿戴的很整齐,松了口气儿。旋即又恼的看着那热腾腾的的澡盆,真不知道里面的开水有多少成分是眼前这个小家伙给尿进去了。得,这下子澡是洗不成了。

    “你怎么跑到你表姑这儿来了?”

    郭善打了个酒嗝,半醉半醒道:“自个儿走来的...表姑,你真是我表姑?”

    “当然是了。”李丽质理所当然。

    郭善脸色一喜,热泪盈眶了:“表姑,我要听你弹琴。”一把搂着李丽质的腰。

    李丽质一愣,觉得郭善这要求来的古怪,但好在她能够满足。

    弹啥好呢?最近心情不好,弹一首什么的好?

    从床头拿了琴,铮铮开始弹奏了起来。她闻到了郭善身上的酒味,无奈摇头,不知道姑姑家怎么教导的孩子。

    琴声在夜中传开,老远的地方长沙公主纳闷儿了:“那不是长乐呆的地方么?怎么响起了破阵乐?”

    这边,郭善却道:“我要听月光曲,要听月光曲。”

    李丽质被逼的差点儿哭了,这没有月没有光的,哪儿来的曲?她压根儿就没听说过月光曲。

    整个郭府都发疯了。

    车夫跪在地上,他前面放着棍子。

    胡老汉气呼呼的在车夫跟前来回走动,几个丫鬟惴惴不安的垂着脑袋缩着脖子站在门口不敢吭声。

    郭府,极少有打下人的事儿发生。但今儿车夫不仅挨了揍,而且还揍出了血。

    但谁都知道,这车夫该打。

    “让你好好照顾少爷,你却把少爷弄丢了。你到底怎么照顾的少爷,怎么照顾的少爷?”胡老汉指着车夫,气儿不打一出来,险些们气死过去。

    “怎么样,少爷还没找到吗?”他又问丫鬟。

    丫鬟惶恐的摇了摇头,于是胡老汉立刻吼道:“那继续去找,咱们家不能没了少爷。继续去找,找不到都不要回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忽然道:“对了,报官,现下儿去报官。”

    说着话,往后院走。

    胡老汉有些神神叨叨的,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

    来到后院,猛然瞧见后门儿吱呀一声慢慢被推开。

    胡老汉眉头一皱,紧接着就瞧见一个浑身灰扑扑的小孩儿蹑手蹑脚探头探脑的从外面钻了进来。

    喝,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跑郭府来偷东西了?

    老汉怒了,上前就去抓贼。

    “老贼,你想干什么?”那男孩儿猛然被他抓住吓了一跳,待回头见是胡管家后,不恐反怒。

    胡老汉盛怒的脸猛然一僵,紧接着傻眼儿了,未敢置信道:“少,少爷?”

    男孩儿一把甩开胡老汉的手,气呼呼的跳脚道:“你还认得我是你家少爷,瞧你先前的手,是想偷袭你家少爷我么?”

    胡老汉又惊又委屈,心想您这副模样我咋认得出来啊?看着郭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立刻怒了:“少爷,您这是怎么的?是谁欺负的您?您告诉老奴,老奴去找他们理论去。”

    郭善气乐了,忍不住没好气道:“是长沙公主府的长沙公主打的,您敢去么?”

    “啊?”胡老汉一愣,缩了缩脖子。道:“少爷您怎么惹得是那样手眼通天的人物?她是公主,咱们可不敢动手。少爷您消消气儿,这事儿就过去了成不?想来公主府不会无缘无故跟咱们作对的。”

    郭善气的差点吐血,他就知道这老夯货不靠谱。这奴隶的性子那是一辈子也改不了的了。

    “公主怎么的?公主是人?咱就不是人么?你这贱奴,瞧你这贱样就活该一辈子当奴隶。”郭善越说越气,气的是胡老汉不争气。尤其是被暴走一顿之后这老夯货不仅仅不安慰,自个儿要做缩头乌龟也就罢了,居然也要他家少爷我学他作缩头乌龟?

    “难道你家少爷的仇就不报了?你家少爷的打就白挨了?”郭善怒问。

    想了想,他又无力的道:“仇,不用报了。”

    “这公主府的人,为什么打少爷您?还有,少爷您昨晚个去哪儿了?”胡老汉问。

    郭善脸一红,又羞又恼,道:“本少爷去哪儿还需向你禀报?别操那些闲心了...快给本少爷找件衣服,再烧洗澡的热水...还有,若今儿李泰或者苏苏姑娘她们来了,就说我不在。这三天,本少爷恕不见客。”

    恕不见客和不再见人是两种完全同的概念,事实上本身就是如此。

    郭善没打算浪费掉这三天的时间,或许自己之所以定下三天不见李泰和王苏苏等人的规矩并不是怕被他们瞧见自己脸上的狼狈,而是考虑到自己还有一些事情非得在最近解决所以才避开他们的?

    但,无论是什么理由,郭善还是觉得自己此刻的样子是羞于见熟人的。一想到昨天晚上抱着人家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叫了一夜的表姑,还赖在人家怀里撒娇,郭善就觉得自己太恶心了。尤其是酒醒以后的那份尴尬,再到真相道破后被人家扫地出门...

    这番经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王苏苏她们知道,更不能让李泰那厮知道。

    脸上带了面纱的郭善遮护了他那一脸的阴郁和狼狈,在胡老汉的引路下找到了一间早已选中的酒楼。

    酒楼的大小让郭善还算觉得满意,当然如果账薄上的钱再多一个零的话,郭善不介意把整个酒楼再加大再加高一些。

    它并没有设在东市,选择的是崇仁坊近坊门的建筑物旁。这里靠近皇城,靠近东市,从客源方面而言没有任何缺陷,最主要的是胡老汉盘下这足够大的酒楼实在没花上多少钱,因为它的前身本就是一个大富商因负债累累后低价变卖的产物。

    “没有比它更好的了。”考虑到性价比等等方面,郭善满意的点了点头,肯定了胡老汉的办事能力。

    这老头别的本事没有,但说到持家和省钱,他总能超乎你的意料。

    在考虑酒楼的同时,郭善同样也不曾放弃对学堂的兴办。

    当然,郭善没想过要兴办一所世界上最大的学堂,因为他没那能力。但同样的,郭善也不肯把学堂的兴办安排的向酒楼那样草率。

    场地的选择在最初郭善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徐老头那处山庄是最佳的选择。一来佃农们家的孩子大部分都住在附近周围,十分方便学生们回家。二来出了山庄就能看见农夫们的耕种,郭善可不打算把一帮孩子教成五谷不分的穷酸秀才。而最最重要的是,那儿依山傍水,风景清秀。既没有长安城里坊的喧嚣,同样没有长安城官府的压迫。

    看起来与世隔绝,但只要走上不远的路经过灞桥就可以直入长安。但他却又如此的独立,如此清幽,极符合教书育人。

    已在府上得到宁姐儿和王苏苏送来的钱后郭善就已经开始着手办理学堂兴办的事儿了,除去置办酒楼所需要的一些费用外其余的小部分钱被他拆散了投入了对学堂的兴办。从购买书本做起,再到联系笔行和琴行而计划性的购入一定数目的教学工具。

    当然,这一切还不足以一口气吃成个胖子。郭善现在唯一能做的,除了先做好必须做的,才考虑一些该做却还没想到如何做的事。

    学堂按照郭善的计划,步骤性的慢慢的完善。但酒楼,却在郭善和胡老汉的大力推动下拉开了帷幕。

    从两天前起,陋室就宣布了一条消息。

    陋室,将对每一位朋友免费提供酒菜。

    这个消息让很多士子文人兴奋,顷刻间陋室似乎就真成了高贵的代名词。

    但同样的,陋室却又多了一条店规。

    ‘非德才兼备者,不能入室’

    这让很多人觉得自个儿受到了歧视。

    但,这条带有歧视的店规却没有遭到多大世人的抨击。一来,普通的穷苦百姓无钱无才,无论是按照原来的打算还是按照现在的店规,他们都进不起陋室的。而陋室的店规,真正打击到的其实是一些光有钱和权的权贵和一些光有钱无才的富人而已。

    但富者大多是经商之人,而在当下的社会商人本身性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谁会去考虑富商的感受?反而店规的出示让人感觉到了陋室的不一般,让人感觉陋室没有了半分的铜臭,反而觉得陋室是真正的文人雅士聚集之地。

    至于到底陋室是什么人聚集的地方,这些郭善压根儿就没有去多想。但当富人和权贵们不满于陋室新开的店规使他们再也品尝不到美酒佳肴后,陋室却也发布了一条消息。

    崇仁坊开了一家‘朋来阁’,是陋室供好酒好美食的朋友所去的酒楼。

    本来集火于陋室的富人们立刻被朋来阁所吸引了,甭管他们对陋室的看法是好是坏,但是如果他们真想要喝美酒尝美食的话那还就真只能去朋来阁了。

    还不等将广告推广到极高的高度,朋来阁就如火如荼的开办了。

    不像陋室那样到处挂着诗书字画,只是翻新的酒楼妆点的富丽堂皇。

    纯粹的酒楼的模样,但却又跟普通的酒楼有很大的区别性。至少你可以看到高大的餐桌,乃及长方形的凳子。与胡床完全不一样的凳子不仅仅占地面积小,而且还可以挨着坐两三个人。

    桌子上的筷筒里插着十几双筷子,每张桌子上都有店里放置好的新手绢。无论你是否有洁癖,或者是不在乎桌子脏与否。你都可以用桌子上放置的崭新的帕子来擦一擦你身下的凳子,而最为难能可贵的则是手绢儿并不收你一分钱。

    对于坐惯了垫子的人而言,或许坐凳子未必能让他们真感觉舒服,但却一定能让他们感觉新鲜。

    对于坐惯了垫子而身前只放着案桌进食的人而言,同坐在一个凳子上四面围着吃饭吃菜或许本身又有不一样的新鲜感。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

    酒桌上推荐的刚出来的菜是大家想要一饱口福的,而还没盛行推广如今只有陋室有的葡萄酒,也是大家舍不得不喝的。更加让人觉得古怪和新鲜的则是,酒楼制定的会员制度让人觉着十分有趣。

    比如,你花一百钱便可以在朋来阁的会员薄上入册你的名字。而往后你在朋来阁的消费将会单独列账,当花费到了一定的程度时,你在朋来阁的消费将会减免一部分。等你花费的钱越多,那你就可以在朋来阁得到更多的优惠。从初期的会员,变为中期会员,而后再为高级会员,再往后就是白银会员再转黄金。

    具朋来阁的小道消息,当你达到黄金会员后,在朋来阁的一切开销均不收费。

    有些耍聪明的人仗着钱多,立刻花了一百贯办了一个高级会员。可这在郭善看来是愚蠢的,因为两百贯办来的高级会员虽然看似距离黄金会员只有两步之遥了。可是这最后的两步,恐怕那货倾家荡产也难以迈过。

    但是这也阻止不住商人们的趋之如骛,在会员制度还没流行的这个时代,大家看起来都觉得会员是极大占了便宜的。但是,郭善赚的便宜却尤为最大。

    ps:大章奉上,跟大家要花要收藏来了,不能不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