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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寒逸指尖都在微微发抖,思绪从来没这么乱过。
宋钦扬把他当替身?他怎么敢?
况且宋钦扬从高一就追着他跑,哪来的时间和别人发生什么?难不成是初中的时候?
谢寒逸脑海里顿时出现小宋钦扬顶着一头卷毛,阳光灿烂地在别人面前献殷勤,气得牙痒痒。
“是不是那个叶辞?”他一字一句地质问道。
问完就觉得自己真是气糊涂了,宋钦扬上初中叶辞恐怕还是个小学生,但他仍然死死地盯着对方。
宋钦扬与他对视着,完全不在乎他眼中滚烫的怒意,目光像一汪泉水一样平静:“不是,和你无关,让开。”
说完他瞥了一眼谢寒逸撑在他身侧的手臂。
谢寒逸没让,反而更靠近他,鼻尖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尖,咬牙切齿地问:“是不是你高中那个学长?”
宋钦扬因这突然缩短的距离蹙起眉,往后挪了一小段:“不是。”
他想了想,虽然他没必要跟这个小明星太多废话,但他不喜欢被误会。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只说一遍,他叫谢沉。”
宋钦扬说出这个名字时,眼里的漠然忽然松动,一丝温柔的光芒绕出来,好像这个人就代表着缱绻情意一般。
谢寒逸万万没想到听到这两个字,心头一松后,气火攻心,耳朵边轰轰响:“我看你真是病了,谢沉是我出道前的名字!”
宋钦扬闻言脸色一冷:“你不要妄图冒充他。”
说话间闹铃又响了,宋钦扬瞟了一眼,七点过十五。
他收敛起脸上的神色,道:“请你出去,我要换衣服去公司了。”
“去什么公司,跟我去医院。”谢寒逸堵着不让他起来。
宋钦扬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像在看一只惹人心烦又不值得动怒的小动物,平静却仿佛含着刺,扎痛了他的眼睛。
偏偏宋钦扬微卷的发尾还因为睡觉压了,软软地翘着,额头上贴着一小块纱布,看起来怪可怜的。
让他有火也发不出来。
“靠。”谢寒逸低低地骂了一句,起身推开卧室门,又重重地摔上了。
宋钦扬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全部收拾完毕。
深蓝色竖纹西装勾勒得他身形提拔,腰细腿长,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额侧的碎发用定型抹了上去,露着俊秀的鬓角,少了在家的斯文随性,多了一丝锐气。
谢寒逸扫了一眼,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宋钦扬像没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径直走到厨房,拿出速食麦片的盒子,刷拉拉地往碗里倒,然后倒上牛奶。
五秒钟搞定早饭后,他端着托盘走到餐桌前坐下,谢寒逸再次扫了一眼。
宋钦扬又开始吃垃圾食品了!就这个垃圾麦片,宋钦扬都懒得给他也泡一碗。
他刚才出去拿凉水洗了把脸,又灌了两杯冰水,才把心里的火苗压下去,现在宋钦扬对他视而不见的态度,让火又腾腾地起来了。
谢寒逸走过去,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带着阵冷气坐下。
他尽量维持着表情的平稳,问:“宋钦扬,我看你别的都很正常,你是不是故意在演戏?别闹了。”
宋钦扬一边吃麦片,一边在手机上看财经新闻,对于他急促的语气一时没听清,抬头问:“你说什么?”
一下让谢寒逸的火气烧到了顶,他在心里默念,他生病了他生病了,扯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因为昨天的事,你生我气了对不对?”
宋钦扬感觉莫名其妙:“什么事?我们没必要在早餐时聊天。”
这态度让谢寒逸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他停顿了片刻,才勉强接受宋钦扬的记忆可能真的出了问题,让语气镇定下来。
“我只问几个问题,回答我,你公司成立多久了?”
宋钦扬觉得对方话有点多,不过现在没什么事,随口答道:“四年零五个月。”
“你的秘书姓什么?”
“赵。”
“你上个月去哪里出差?”
“d市。”
看吧,他什么都记得。
谢寒逸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宋钦扬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没有在一起,如果你指我们的雇佣关系的话,不到一年。”
谢寒逸的表情绷不住了:“你和……谢沉,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宋钦扬眸色微凝,他其实不太想在外人面前多提谢沉,但他早上无意踢了谢寒逸,现在有点愧疚。
再怎么说,这小明星也算尽职尽责跟了他一年。
于是他破例告诉对方:“七年前,他出国。”
说完,宋钦扬垂下眼睛,将所有情绪隐藏在了睫毛后,勺子里麦片中的一颗蓝莓果干掉落进牛奶,漾起了一小片波澜,一如时隔多年他想起那个人心底的反应。
谢寒逸坐在他对面,一时间胸腔里所有空气都被抽走了。
宋钦扬记得所有东西,唯独清空了这些年他们的每一件事。就是这人昨天还傻笑着跟他承诺,忘了谁都忘不了他,真会骗人。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就是谢沉呢?”他的声音闷闷的。
宋钦扬没说话,在手机里打开搜索,输入“谢寒逸”,把百度百科的页面转过去给他看。
“谢沉一米八三,你一米八/九。”
谢寒逸觉得很荒谬:“……我17岁到现在长高了六厘米很奇怪吗?”
“谢沉生日是12月24号,你是1月15号。”
“……随便改的。”
宋钦扬盯着百度百科,接着说:“你在国外长大,毕业于伯克利音乐学院,父亲是小提琴家,母亲是大学教授,而谢沉……”
他抿了抿唇,似乎在措辞,最后只是说:“和你不同。”
谢寒逸的胸口忽然涌进了一股酸软的感觉,即使宋钦扬以为他们多年未见了,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用任何不好的词形容他。
“你怎么能相信明星的百度百科?都是人设。”
宋钦扬抬头望着他,眼波平静:“而且他说过,他不会进娱乐圈的。”
谢寒逸的话梗住了,喉结滑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不用想着模仿他。”宋钦扬语气平和,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气人,“反正也不像。”
说完他觉得没什么胃口,端着托盘起身走了,留下谢寒逸在原地思考,他和他自己,究竟哪里不像?
接着宋钦扬去衣帽间,拉开表柜,挑了块积家的满天星陀飞轮,在腕上扣好,又在旁边的抽屉里拿了两枚蓝宝石袖扣。
谢寒逸看着他气定神闲地换好皮鞋,走向大门,没有一丝要回头看他一眼的意思。
宋钦扬的手刚摸上门把手,就被拽着手腕撞上了谢寒逸的胸膛,接着被压倒在了门厅的沙发上。
“放开!”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寒逸近在咫尺的脸,挣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脱不开对方的钳制。
“不许走,”谢寒逸低头盯着他,一向清冷的目光里翻绕着晦涩的情绪,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轻轻地扫在他的唇上,“我们的事还没说清楚。”
宋钦扬一下子耳梢有点热,不知道是因为忽然和这张和谢沉极像的脸如此贴近,还是因为自己竟然被包养的小白脸摁在沙发上,让他感觉羞耻。
“我们是该谈谈,”他拿出十足的气势回看着对方的眼睛,“但不是现在。”
他刚才在衣帽间看到旁边放了很多不属于他的衣物,应该是谢寒逸的,他什么时候允许对方随便往他家放东西的?还有谢寒逸一会儿要摸他头,一会儿要拽他手的,很需要谈谈,他不喜欢这种模糊边界的行为。
想着宋钦扬心底生出一股烦躁,用没被攥住的另一只手推了对方一下:“松开,我九点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你耽误不起。”
谢寒逸被他用力推了一把,胸口钝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僵持了片刻,谢寒逸忽然放开他,冷着脸起身。
宋钦扬从沙发上爬起来,整理好凌乱的西装衣摆,把歪掉的领带扶正。皱着眉头想,谢寒逸看着也不是肌肉很夸张的类型,力气倒是不小。他是不是应该在工作间隙去健身房练练举铁?
出门的时候,仿佛要扳回一局气势般,他抽出一张卡甩给谢寒逸。
“无聊就去逛街,不要纠缠我。”
“砰”地一声,大门关上,谢寒逸捏着手里的卡,气得脸色发白,呼吸发抖。
坐上车后座后,宋钦扬拿出笔记本,开始梳理今天一天的事务,车载音响放的歌缭绕在他四周。
这是一首melodic trap曲风的音乐,电音搭配歌手迷人的声线,让人的心脏忍不住随之跃动。
很好听,就是有点吵……总打断他的思路。
“老吴,换首歌吧。”宋钦扬对司机说。
“要换吗?”司机很意外地确认了一遍。
这反应让宋钦扬有了疑问:“这是谁的歌?”
“是谢先生的啊,”司机熟知他们的关系,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目光担忧而疑惑,“您以前每天上班路上都听他的新专辑。”
果然,宋钦扬想,谢寒逸连声线都和谢沉相似,只不过谢沉的更清透,谢寒逸的更沉稳。
只是每天上班听这个曲风,太为难他自己了。
“换了吧,”宋钦扬想了想,“换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
***
谢寒逸冷静下来,给宋钦扬的秘书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你们宋总今天不正常,盯着他点。
他特地空出了颁奖典礼后的两天行程,想要弥补宋钦扬,谁知道出了这种事。
一闲下来,他脑海里就浮现刚才宋钦扬淡漠,厌弃地看着他的表情,还有出门时头也不回的背影。
他在家的时候,宋钦扬一般雷打不动八点出门,如果他还没走,那宋钦扬就腻歪得要命,出门之前非要拐回来亲他一下。
有时候他已经躺回去睡觉了,又被一个吻拉回清醒,还会抱怨两句,宋钦扬就在他耳边小声说:“对不起,你接着睡吧。”
谢寒逸从回忆中猛然惊醒,他现在在干什么?因为宋钦扬走之前没吻他而失神吗?
真是把他也影响得不正常了,他必须马上带宋钦扬去看医生,让他赶紧想起自己到底是谁!
可宋钦扬刚才都那种态度对他了,他难道还跑去公司找人?想都别想。
他在房子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两圈,忽然扫到门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黑色的手机。
他走过去一看,是宋钦扬的,应该是刚才两人在沙发上对峙的时候掉出来了。
谢寒逸捏着手机,眸光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