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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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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韶诗原来想舒服泡在温泉小池里, 玩手机, 听音乐, 等余芷回来继续粘乎乎凑上去。

    这一切计划,在她看到余芷爸爸两周后回国做讲座后变得粉碎。

    “20号。”谭韶诗立即直起了身, 擦干左手的水珠, 两手并用查日历和日程,“13号要交《贵族》项目的初稿,比赛在3月31日截止报名, 要想做充足的准备,现在得开始了, 找宝石费力,花设计费脑, 还要留点时间给公司可能会有其他的情况……”

    谭韶诗一看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事情要做,无力扶额。

    她有经验,一忙忙起来, 睡眠不足三天必出黑眼圈,面色变差,形象会比现在更糟糕。外在可以用化妆弥补一点,内在就更麻烦了。她对地质学不了解, 对余芷爸妈一无所知, 真到了见父母的时候,恐怕是个只会傻笑叫叔叔阿姨好的二傻子。

    二傻子配得上余芷吗?

    谭韶诗顿时有了危机感,趁着余芷没回来看一看前辈们准备比赛的经验。

    “韶诗?”余芷打完电话回来,看到她捧着手机一脸苦大仇深, 疑惑了,“发生了什么事?”

    谭韶诗赶紧收起手机,笑一笑说,“没什么,你跟谁打电话?”

    还有,她对未来再不安,计划要做的事情再多,还是留出了时间约会腻歪以免老婆不高兴。

    这是妻管严的自我修养。

    余芷对她收手机的动作挺满意,回了池子马上就搂上来了,答得随意,“我爸。”

    “你爸?”谭韶诗正愁着怎么提讲座的事情,把握机会,就着话题往下说,“叔叔是不是要回国了?”

    “对。”余芷猜出了她问询的原因,“你查到他的资料了吧?”

    “是啊,叔叔是大牛呢,写过好多书,贡献好几页都显示不完。”谭韶诗调出百科资料,双手捧脸星星眼看向余芷,“怪不得你这么优秀~”

    余芷听她夸自己爸爸的时候没什么反应,等夸赞绕了个弯落到自己身上,唇角现出点笑意了,“你真用心,不知道名字还查到了。”

    “老婆的事情当然要用心。”谭韶诗的哄老婆技能算是练出来了,张口就是一句讨好。

    余芷给一个么么哒做奖赏,“你想问什么,直说吧。”

    “你有没有带我回家见爸妈的计划?”谭韶诗太想知道了,也就没皮没脸地直接问,“你告诉我吧,让我提前有点心理准备。”

    “有,但可能要下个月。”余芷说,“我爸这次回国要开好多个交流会,在国内飞来飞去,平时还有研究工作要做。我跟他们商量过了,他们都觉得我带你回家是大事,得挑个时间充裕的时候,免得失礼。”

    “商、商量过了?”谭韶诗震惊,“你不要告诉我,我刚才在这里傻了吧唧按着姓氏和关键词查叔叔是哪一位的时候,你在跟爸爸妈妈讨论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她一激动,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余芷耐心听完,替她轻抚顺气,柔柔说一句,“你不傻。”

    谭韶诗才不让余芷把话题绕过去,摇着余芷的手追问,“到底谈没谈嘛。”

    “谈了。”余芷抓住她乱动的手,抱回怀里,“一直在谈,别急。”

    一直?谭韶诗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傻了吧唧,欲哭无泪,发起小脾气要从余芷的怀抱里挣脱,“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

    “我要是早点告诉你,你只会发抖,哪敢对我发脾气。”

    “……”

    谭韶诗不高兴,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余芷说的是大实话。

    “行吧,”她不闹了,找个舒服的地方窝好,玩着余芷的手指说,“那……我们要不要去听讲座啊?这个讲座在a大,需要提前报名,我看座位就剩下几十个了。”

    “我去不了。”

    “工作太忙吗?”

    “不,单纯不想去。”大概是氛围正好,余芷挨着她的脑袋,娓娓道来,“小时候,我爸忙,有空回家的话就会用所有时间陪我,给我讲睡前故事。他的睡前故事全是地质学小知识,听一次两次挺有意思的,听多了就……我已经有心里阴影了,真的不想去听讲座。”

    余芷的语气淡淡的,说的是小时候的“惨事”。

    谭韶诗听得想笑,“ 好吧,我自己去。”

    余芷惊讶,“你对地质学感兴趣?”

    “还好,”谭韶诗轻咳,“但是专门听讲座很拉好感,能学到知识,将来跟叔叔有共同话题。”

    余芷欣慰一笑,“这么努力。”

    “当然了。”谭韶诗指了指手机,“我刚才一直在看资料呢。”

    余芷戳穿了她,“我回来的时候,你的界面不是这个。”

    “……”谭韶诗瞪去一眼。

    余芷轻哼,“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谭韶诗发现不对了。

    醋王发起疯来,连亲爹的醋都吃。

    “哎呀,我就随便看看。”谭韶诗不跟越来越酸的醋王讲道理,转移话题,“主要在看别人准备zb比赛的经验。”

    “看到什么了?”

    “一篇经验谈。”谭韶诗叹气,“前面说得挺好的,后来突然开始为了自己的工作室打广告了。他们就是报名成功了而已,没有一点拍照、模型、获奖作品评价的想法,没什么用。”

    余芷点头,“真正厉害的人不会有时间写经验贴,你没必要看这些打广告的文章,按着官方公布的规定报名,拍照、模型之类的问题琢磨一下以前的获奖作品就行。”

    谭韶诗眨眨眼,“老婆,我可不可以去问洛薇宁?”

    “当然可以。”余芷笑着揉揉她的头发,“你不是有她的号码吗?”

    “有。”谭韶诗小心翼翼多补了几个选择,“薇宁工作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理我。我可以多问几个人吗?比如黎蓝,微澜,小王,制作部师傅……”

    她说的是比如,却把可能问到的人的名字全部给余芷报了个遍。

    谭韶诗掰手指数得认真,余芷一看这怂怂打报告的样子,明白言外之意了,静静看完老婆卖萌才捏一把脸,“问吧,这是正事,我不吃醋。”

    “好~”谭韶诗扑过去给个抱抱。

    余芷搂着她,蹭一蹭脸颊附耳轻声说,“我明天早上还得去谈谈事,你想在房间里睡觉等我,还是一起去?”

    谭韶诗毫不犹豫答,“一起去。”

    “真的?”余芷点了下她眼下隐隐的黑眼圈,“你昨天没睡好,今天忙了一天,很累吧?”

    “不累啊……”谭韶诗答得干脆,无奈人在温泉里呆久了,被氤氲雾气和温热池水催出了不少睡意,脑袋有点晕乎,说话有气无力没一点说服力,“我陪你一起见客户,当第三个小助理?”

    余芷替她揉眉心,顺势让她往后仰枕在池子边缘休息,“客户只带一个人,我带三个人有点奇怪。你要是去的话,得跟小岑一起待在包厢里玩手机,挺无聊,不去不要紧。”

    时间久了,谭韶诗有了本能的求生意识,没顺着说“无聊”这个形容词,数起腻歪的好处来,“但我可以送你过去,在事情谈完之后第一时间见到你。”

    余芷一直清醒,没被她骗过去,“说实话。”

    谭韶诗发现瞒不过了,老实答,“我不想一个人待在酒店房间里。”

    “为什么?”

    “有点可怕。”谭韶诗严肃说,“这房间这么大,窗口这么多,要是有人偷偷监视我怎么办?要是有人从通风口直接打开,跳进来怎么办?”

    她看多了夸张的电影,有点被害妄想症,把各种刺杀监视的剧情说给余芷听。

    余芷没嫌弃她,摸摸头亲一口,“不怕哦,我带你一起去。”

    “嗯~”

    温泉泡得差不多了,她们休息一下去洗澡换衣服。浴室就一个,余芷没排个先后,拿了衣服就推着她进去了,谭韶诗心想一起洗肯定有没完没了的后续,弱弱提醒,“明天你要见客户哦。”

    “客户没你重要。”余芷轻巧挑开她浴袍的系带,“你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是会害怕吗?”

    在浴室里的一小会儿怎么就算一个人了?谭韶诗想说自己不怕,才启唇便被缠住了,身子半边抵在微凉的墙壁半边融化在发烫升温的厮磨间,整个人懵了,晕乎乎输了个彻底。

    她觉得自己得想办法赢一回。

    关了灯,谭韶诗摸到余芷旁边,用阴测测的声音说,“你知道……酒店容易闹鬼吗?”

    余芷睁开眼,“知道。”

    光线微弱,谭韶诗看不清余芷的表情,只觉得余芷答话的语气特别平静。她不确定了,思忖片刻,挑了自己最怕的故事去吓唬人,“酒店的走廊不是有监控吗?有时候,监控画面里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时间不长,闪一下就消失,不知道钻到哪个房间里去了。”

    余芷轻轻“嗯”了一声。

    谭韶诗失望。

    原来余芷没这么怕鬼。

    “睡吧。”谭韶诗放弃,“晚安。”

    她一闭眼,便感觉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一个温软的身体覆了上来,纠缠不休让人喘不过气。她慌了,推一把越来越过分的余芷,想道个歉,余芷一句话把她堵住了。

    “我怕鬼。”余芷的语气可怜兮兮,动作却不容商量,“要老婆安慰才能好。”

    “……”

    ——

    连续两天晚睡早起,谭韶诗没精神,一上车就闭目养神。余芷的精神倒是比她好,抽空看了两眼文件,还能替她扯一扯往下滑的毯子。

    “唔?”谭韶诗迷糊睁下眼,看到余芷坐得端正,纳闷了,“你不困?”

    余芷的答话是一个吻。

    谭韶诗品到了茶香,明白之前自己拒绝的那杯苦茶是什么作用了,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余芷怎么这么厉害,能把所有事情都往亲亲上面凑。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余芷拿出镜子正要补妆,对上她的目光又把口红放下来了。

    谭韶诗怕余芷趁着没补妆再扑过来,忙说,“没什么,欣赏一下。“

    “还有十分钟就到了,”余芷轻笑,“别怕,我不动你。”

    谭韶诗看了一眼陌生的街景,莫名感慨,“有点想家了。”

    “我们今晚回去吗?”

    “不了。”谭韶诗说,“今晚回去,明天就要上班,明早回去,可以休息半天。”

    余芷放好镜子和化妆品,拿了纸巾替她擦唇角微微的痕迹,“可是你想家了呀。”

    “不想了,”谭韶诗不敢碰余芷补好妆的脸,只敢亲亲手背,“有你呢。”

    她跟余芷学坏了,动不动就要腻歪。

    余芷倒是记得不久后要下车,点点她的鼻尖,“不要勾引我。”

    谭韶诗收手,瞥去委屈的一眼。

    “最多三小时,”余芷看了看手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你就能勾引我了,忍一忍。”

    “……”谭韶诗憋了半天,只有无可奈何的鼻音,“哼。”

    余芷不逗她了,说起正事,“附近有个商场,你可以逛一逛。”

    谭韶诗对逛街不感兴趣,但她知道自己拒绝会让余芷过意不去,“好,我去看看。”

    商场的规模不大,一大早冷清少人,一些店铺甚至没开门。谭韶诗转了一圈,进了最敞亮的书店,不知不觉逛到了科普人文那里,拿起《普通地质学》翻看。

    “你好,”店员看她身边有个西装笔挺的跟班,瞄准商机,开始狂轰滥炸的推荐,“你对地质学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这个纪录片合集。合集里面有很多经典的纪录片,很适合入门学习,还有这一本……”

    谭韶诗糊里糊涂将一件件商品加入了购物篮。

    岑助理看不下去了,“韶诗,这些书很重,不方便拿。”

    “噢。”谭韶诗反应过来了,“我买一本就行了。”

    店员失望。

    谭韶诗则是懵得不行。

    她居然有被推销员迷惑的一天?

    谭韶诗想着肯定是这两天睡不好,前天是肚兜惹祸,自作自受,昨天是鬼故事不到位,可以弥补。她咬咬牙,下了决定,找出一本经典恐怖小说。

    她要给余芷说睡前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