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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蜈蚣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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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羊雨庭一个清晨的吻别,詹侍帮又迎来逗留地鼠村新的一天,他又来到了军营,索要昨天的银子,并接受今天的任务,他的魂力还是若隐若现,时有时无,这让他非常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用伏魔人的装备去捕杀怪物。

    “昨天的银子,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那么,第二任务,你看看,这符不符合你的胃口,野人充斥的山脉,你也许感兴趣,哪怕你刚刚十五岁,被恐惧驱使,慌不择路,跑进森林,哪怕你七十高龄,苍老虚弱,被人赶出屋子、夺走食物,只好出来拾柴,误入野人的森林,就会,被射死……”

    地鼠村两司马继续给詹侍帮讲清楚任务。

    “野人,你是指,那个叫古贾人的东西?”

    “正确,我已经派人去了,但他们没有回来,如今……是时候让你这种高手,去消灭野人了,事成回来,你能拿两百银子。”

    “他们不是怪物吧……”

    “你又怎么知道,那个野人林,只有野人?如果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去吧,早去早回……”

    詹侍帮沉默一会儿,看着地图上那片野人林的位置,随即动身,这个野人林在地鼠村往西三公里的地方,詹侍帮不得停歇,拿起装备便上路。

    终于,詹侍帮看到了那片森林,的确,这里的植物狂野而又茂盛,但森林深处毫无反常之处,从高大树木的枝叶间渗下的每一道阳光,都会立刻被年轻的桦树、赤杨、角树、树莓、杜松和蕨类植物吸收,在它们的枝叶之下,则是枯枝和腐朽的树干,还有最为古老的树木濒死的残躯。

    那些生物盘踞之处,通常会有种压抑而不祥的寂静,但这里没有,恰恰相反,这片古老的森林,生机盎然。

    中午时分,詹侍帮发现了第一具尸体,死人很少会让詹侍帮惊讶,他会用彻底的漠然忽视绝大多数死人,但这次例外,这个太平天国小兵才十五岁,他仰面躺着,双腿分得很开,僵硬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看起来像是惊恐,詹侍帮清楚,这个孩子是当场死去,没有痛苦,甚至直到死前都毫无觉察。

    箭穿过他的眼睛,透过眼窝,深入头颅,箭羽用山鸡翎制成,涂成鲜艳的黄色,在草丛中格外醒目。

    詹侍帮飞快地环顾四周,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发现了另一支完全一样的箭,插在他身后六步远的松树上。

    詹侍帮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个孩子没有听从古贾人警告,箭矢破空的嗖嗖声和射中大树的砰砰声把他吓坏了,让他跑向错误的方向。

    第一支箭的本意是警告他,要他及时回头。嗖!砰!箭尖扎进树木。

    “蠢货!别走了!”

    詹侍帮心中臆想,古贾人肯定破空声和撞击声如此宣布,尽管他根本不知道古贾人的语言。

    “异教徒!滚开!快离开我们古贾人的地盘!你们太平天国已经征服了整个太平世界,你们到处留下了脚印,你们以现代化、以时代变迁、以所谓‘进步’的名义兜售一切,但我们不需要你们,也不需要你们的‘进步’。我们不需要你们带来的改变,不需要你们的任何东西,滚出我们古贾人的地盘!”

    詹侍帮心想,一切想要强行进入古贾人地盘的,都会……

    “快离开我们古贾人的……”

    嗖!一箭射死……

    詹侍帮此刻心中明白,在射杀之前,古贾人会警告两次,甚至三次,但那是过去了,他一边想,一边往前走,已经过去了。

    詹侍帮继续往前,森林中似乎没有任何凶险。

    昆虫嗡嗡振翅,蜥蜴在脚下沙沙爬行,甲虫闪着彩虹般的光泽,上千只微小蜘蛛爬过露珠晶莹的蛛网,啄木鸟用力啄着树干,松鸡唧唧喳喳叫个不停。

    纵使这里生机盎然,但詹侍帮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还没忘记男孩被刺穿的眼睛。在苔藓和松针之间,他时而发现爬满食肉蚂蚁的森森白骨,他继续走,只不过谨慎而迅速。

    足迹还很新,詹侍帮觉得自己能追上那些古贾人,拦住他们,再把他们干掉,他觉得,尽管发生了这种事,但还不算太迟,他想错了,他找到了第二具尸体,如果不是尸体手中的剑反射阳光,詹侍帮恐怕根本发现不了。

    那是个成年男子,深灰色的简朴衣物表明他卑微的出身,两支箭刺进他的胸口,除了箭杆周围的血迹,太平衣服崭新而干净,这说明他不是普通士兵,詹侍帮四下打量,看到了第三具尸体,一个穿着长袍和绿色束腰外衣的老者,可能是一个军队郎中。

    尸体四周的地面踩得稀烂,苔藓和针叶陷进泥土。毫无疑问,这人死前挣扎了很久。

    詹侍帮听到了一声呻吟,他迅速拨开几根杜松枝,发现了隐藏的深邃地洞,洞里有个体格健壮的男人,躺在暴露的松树根上,他的头发和胡须都是黑色,与死人般苍白的脸色截然相反,男人的鹿皮紧身短上衫早被鲜血染红。

    詹侍帮跳进洞中,受伤的男人睁开双眼。“红光侠祖?”

    他呻吟道,“哦……我一定在做梦……”

    “你是?”猎魔人惊讶地问,

    “我是之前呼啸村的伙计,你可能不认识我,话说你怎么在这儿?”

    “呼啸村的兄弟啊……我是来消灭野人的……别动。”

    詹侍帮跪在此人身旁。

    “我看,伤到哪儿了?我没看到箭……”

    “那支箭刺穿了我,我折断箭头,把它拔了出来……听我说,红光侠祖……”

    “别说话,别动……”

    詹侍帮检查道。

    “你流了很多血,肺被刺穿,够惨,我必须带你离开!你是被派来消灭古贾人的?这儿是他们的领地吧,可能也是他们的屠宰场,没人可以活着离开,你的伙计们,都被干掉了吧……”

    “回头……”

    这个男人呻吟着吐出一口血。

    “回头我再解释……现在,带我离开这儿……呃!该死的!轻点儿……呃……”

    “让我来搬你。”

    詹侍帮站起身,四下打量这个人

    “但我的魂力用不上,你也太重了……”

    “那就别管我了,”

    受伤的男人喃喃道。

    “别管我了……但你要救她……看在所有神灵的分上,救救她……”

    “救谁?”

    “我的妻子……呃……找到她,红光侠祖……”

    “不要这么早说遗言,我去找点东西,把你弄出去。”

    这个男人大声咳嗽,又吐出一口血,黏稠的鲜血顺着他的胡须滑落,詹侍帮骂了一声,跳出地洞,查看四周,他需要两棵小树,于是去了空地边缘,他先前在那儿见到过一棵赤杨。

    嗖!詹侍帮愣住了,一支鹰羽箭射进树干,与他头部等高,他朝箭杆所指的方向望去,因为它就是从那儿射过来的,大约五十步外还有个地洞,是树桩拔出后形成的,纠缠的根须暴露在外,上面连着大量沙土,更远处是大片的黑松树,黑暗被桦树光泽的树干分割成条状,不出所料,他没看到任何人。

    詹侍帮听到模糊的弓弦摩擦声,接着看到一支示威的箭,它正飞上天空,他抬起目光,停下脚步,然后一动不动,那支箭几乎垂直插入离他仅有两步远的苔藓里,几乎同时,又一支箭以相同的角度插在第一支箭旁他担心自己再也没机会看清第三支了。

    这时候,传来一声呜呼,詹侍帮回到洞口,那个人已经死了,他双眼无神,一动不动,血也没有继续流动。

    “可恶……”

    詹侍帮只好继续往前走,他穿过一片点缀着稀疏树木的草地,穿过几座雾气氤氲、蜿蜒曲折的山谷,又跨过宽阔的林间草地和破败枯萎的森林。

    这时候,詹侍帮看到一片悬崖下的空地上,有个身穿布镶甲的小个子正面临危机,距其五步之遥,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接近,掀动了野草,那东西体色深棕,足有好几码长。

    詹侍帮一开始以为是条蛇,但他注意到它带倒钩的黄色腿足,还有节状的细长躯干,他意识到那不是蛇,但比蛇危险得多,是一只黑色的巨型蜈蚣。

    小个子背靠树木,不断发出悲哀的惨叫,巨蜈蚣抖动长长的触须,感受着气味与温度,在草丛中抬起身。

    “喂!那位!别动!是怪物!”

    詹侍帮大叫,用力踩踏草地,想吸引巨蜈蚣的注意,但巨蜈蚣全无反应,它的触须正忙着寻找牺牲品的位置,虫怪动了起来,身体蜷成S形,往前冲去,亮黄色的腿在草丛中闪闪发光,像成排的船桨一样有节奏地摆动。

    “怪物!受死!”

    詹侍帮大喊,他向下连跳两次,落在空地上,他迈步飞奔,从背后抽剑出鞘,他借助前冲的势头,把吓坏的矮个子撞进一片黑莓丛,巨蜈蚣在草地上翕动,先是俯下身,然后转向詹侍帮,竖起节状的前半身,滴着毒液的尖牙开开合合。

    詹侍帮灵巧地跃过怪物节状的身体,转过身,打算将剑刺进甲壳脆弱的连接处,但怪物动作太快,詹侍帮的剑擦过几丁质的怪物护甲,却无法刺入,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苔藓消去了力道。

    詹侍帮试图抽身脱开,但动作不够快,巨虫用腹部缠住詹侍帮的双腿,力量惊人,令他失去平衡。他奋力想要挣脱,但不成功。

    巨蜈蚣蜷起身体,想用钳爪扣住他,在这过程中,它用力刮擦一棵树,身体也缠绕其上,就在这时,一支箭呼啸着掠过詹侍帮的头顶,伴着巨响刺穿巨虫的甲壳,将它钉在树干上,巨蜈蚣扭动身躯,折断箭杆,但又被两支箭接连射中,詹侍帮挣脱它的束缚,滚到一旁。

    林中的一个黑影,跳下大树,单膝跪地,用惊人的速度接连发箭,每一支都正中目标。

    巨蜈蚣每次折断箭杆,接下来的箭都会又将它钉在树上,巨虫的扁嘴闪着深棕色光泽,一开一合,巨颚咬向被利箭刺穿之处,愚蠢地以为这样就能伤到它的敌人,詹侍帮跳到一旁,手中的剑用力一挥,结束了这场战斗,树干充当了怪物的断头台。

    一个女古贾人挽着弓慢慢走近,踢踢怪物的胸节,它还在草丛中扭动身体,摆动腿足,她冲它吐了口口水。

    詹侍帮用鞋跟碾碎巨蜈蚣被斩下的断头,然后拿着看向女古贾人。

    这个女古贾人并不像个全身带毛的野人,而是穿着兽毛大衣的一个普通女性,棕色的眼睛,披头散发,脸型有些方正。

    “就是你干掉了路上那些人?”

    詹侍帮质问着这个女人,然而女古贾人竟然张口说出蹩脚的汉语。

    “我只是杀了……一群……入侵者……他们还触怒了神……释放出这些怪物……”

    詹侍帮想起那个伙计所说的救他的妻子,举起银剑对向。

    “那你们还绑架了一个女人?”

    “那是我们的……战利品……那个女人将为我族的男人享用,并生下产物,你走吧,你杀掉了……怪物…我理应放你走……”

    “也许吧,也许我只是来剿灭你们的……”

    “那你……是自寻死路……额啊!”

    这时候,黑暗中突然杀出一条更大的巨蜈蚣,将这个女古贾人上半身都吞掉,詹侍帮震惊。

    这个时候,一阵阵惨叫和干嚎,林中出现了不少古贾人的身影,还有大量的巨型蜈蚣,那些古贾人用弓箭攻击这些巨蜈蚣,但却一个接着一个被蜈蚣吃掉,他们在不停地逃亡,顿时整个森林乱成一锅粥。

    这时候,詹侍帮感觉到魂力似乎有些恢复了,因为这些巨型蜈蚣身上也有魂力,而他也刚刚斩杀一条。

    詹侍帮依旧手持着银剑,面对正在捕食着古贾人的巨型蜈蚣,他开始尝试重新找回魂力,然而,却没有反应。

    这时候,他发现了林中的一个隐蔽小道,这个小道布满青苔、菌类,而这条小道,一定是通向古贾人的部落,而那些古贾人也是从那边跑过来的。

    詹侍帮杀向迎面冲他而来的巨型蜈蚣,他用钢铁手套不停地锤击,用银剑没有歇息地劈砍,然而没有魂力可释放的他,不能死战,他只能边跑边打,那些蜈蚣因为在捕食古贾人而没有注意到詹侍帮,他一路狂奔,直冲古贾人部落。

    “这些蜈蚣肯定是太平军士兵们破坏了某些古贾人神迹而释放出来的,我得找到这些神迹,然后……”

    詹侍帮想起来那场蜘蛛洞的战斗,虫类都有虫母,干掉虫母就能够阻止这些蜈蚣的作乱。

    “干掉虫母!!!”

    詹侍帮跑了数百米,砍断一些树枝,就看见不远处有一块塔状的矮建筑,这个矮建筑很明显被破坏过,破砖碎瓦遍地都是,还有一些焚烧着的草屋,于是他快步跑了过去,这时候一个女人正被捆绑在那个矮塔旁,已经晕了过去。

    “喂,醒醒……”

    詹侍帮摇晃着这个穿着布袍的汉族女人,多半就是那个呼啸村伙计的妻子了,他帮女人解绑,但是这个女人没有反应,詹侍帮摸了摸她的脖颈,脉搏微弱,仍然昏迷着。

    詹侍帮正准备背这个女人走,只不过,这个女人的不远处有一个大虫壳。

    “嗯,按这块壳来推算,这条蜈蚣至少有十八米长,肯定是蜈蚣的虫母了……”

    詹侍帮打量了一下那个巨虫脱下的皮自言自语道,然而,这时候,他的背后果真有一头毫里不差的黑影。

    如果一个后面是怪物,那一转身基本上就丧失了先机,怪物攻击蓄力要时间的,而这段时间被一个人用来转身,实在浪费,碰到这种情况,不能回头,直接跑,等待安全再回过头看。

    詹侍帮的确没有转头,他狂奔到他的前方三十米处才停下来,然后转过头来,只见一条红蜈蚣正在他刚才站的位置不远处,它正暴怒地盘旋,爬行,吐着饥渴的浓液,满怀不甘,如果慢上一秒,那么詹侍帮就被吞掉了。

    面前眼前这硕大的恶心怪物,詹侍帮心中多少有些挑战。

    这条红蜈蚣整整有十八米之长,一点五米宽的身体,头部是金黄色的,头上还有一墙长的触角,还有锋利的毒牙,身上有五十节硬硬的盔甲,共有同样数量的爪子,每只爪子长有左右,每个爪尖都有毒,这么大小的蜈蚣,被抓一次机会活命的机会渺茫。

    此时的它张牙舞爪,爪子里都要渗出毒汁,它不再等待了,行动了,速度很快,成百的肢体,有序的移动着,但它第一次却没打到实处,因为詹侍帮移动地比较快了。

    蜈蚣第一次失败后,它很快调整身形,准备第二次攻击,同样的攻击还是让詹侍帮闪开了去,但令詹侍帮没想到的是他后背一阵凉意,在他后面又出现了一个蜈蚣头。

    “这还是个双头蜈蚣!见鬼,此战有些难度呢?”

    只见蜈蚣一爪把詹侍帮击飞向,将它的毒牙咬住着那个昏迷的女人,并注射入毒液,毒液从女人的胸口喷了出来,整个人像是液体一般,软化了下去,蹦的一声,蜈蚣因为太过用力,没想到女人已经被腐蚀成了液体,它自己咬到了自己。

    “可恶!!!对不住啊,兄弟,你们夫妻两天堂见吧!恕我无能……”

    詹侍帮恼羞成怒了,而双头蜈蚣卷曲着身子,形成一个轮子,向赵少俊杀来,若是放在人群里,它就像一个生命收割机,一爪一个,多少人也不够它杀。

    “可恶,我的魂体,血妹,撒坦红龙,快出来啊!!!”

    吃完那个女子后,蜈蚣马上回过头,照詹侍帮方向快速的移动过来,蜈蚣用他强酸的胃液喷向詹侍帮,那些带着热气射向了詹侍帮。

    “别着急,詹侍帮……”

    “血妹……”

    只见,这时候,詹侍帮下意识一声喝,红光从詹侍帮的体内冲出来,只见詹侍帮释放出了烈火太刀和爆炎战斧,猛的一下,武器在空气中挥舞,画了一个圈,挡住了蜈蚣的胃液,詹侍帮暴起冲向蜈蚣,结果,被蜈蚣的触手给拽住了。

    只见蜈蚣此刻咬不到詹侍帮,而詹侍帮被挂在蜈蚣身体上的倒刺上,它带着詹侍帮在这个古贾人部落中乱撞,詹侍帮数次被撞在墙上,晕头转向,不过他愤怒之中重回魂体,已经是万幸了。

    “不行,不能这么乱撞下去!”

    詹侍帮释放出血红闪电,在蜈蚣前面爆开,蜈蚣猛然停住脚步,詹侍帮跳上蜈蚣的两个头中间,迅速劈砍,红刃刺入蜈蚣看似坚不可摧的甲壳,爆炎战斧和烈火太刀分别斩下一个头,失去头颅的蜈蚣迸发出更多的酸性液体,詹侍帮将血红闪电劈向蜈蚣的伤口,整个蜈蚣的身体瞬间爆开,顿时肉液飞溅,场面恶心至极。

    詹侍帮站在这摊蜈蚣肉酱中,他喘着气,听着林中的动静渐渐消停,多半就是虫母已经被干掉,小蜈蚣们四下逃去了。

    “终于……搞定了……现在,该去看看,还有没有没死的古贾人……”

    詹侍帮往原路走去,此时此刻,在一百公里外,一场大战正在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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