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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将林兰安全送到家楼下,温瑜又是对林兰一通嘱咐,随后看着林兰上了楼,才和沈砚一起离去。
夜色里的暖黄色老旧路灯排列有序的守成了一条线,喜光的虫子对之趋之若鹜。
沈砚对着空气哈了哈气,白色的水汽就慢悠悠地飘了上去。
“都这么冷了呢。”温瑜在一旁应景地叹了叹。
沈砚点点头,应道:“要是有暖暖的烧酒和热乎乎的温泉就好了!”
凉风适时地拂过温瑜的耳后,冰凉的气息附着在肌肤上,连神思也格外清醒。温瑜缓下步伐,轻声说道:“不如去趟鹿吴,去那里一定有什么线索。”
“鹿吴?”沈砚惊道,“你说真的吗?”
温瑜笑了笑,没有否定,只抬头看了眼四周,随后指着东南边的一条小巷,说道:“走这边近点。”
东南处不远的郊区在黑夜里隐隐约约亮着淡淡的光芒,只是这光芒,普通的人是看不见的。
鹿吴几乎是沈砚出了温瑜家以外最熟悉的地方,那里是十里八乡最靠近日出之地的方位,坐落于鹿吴山山脚,山上的溪水汇聚成了一汪湖水。那里灵气充沛,自古便是妖怪们喜爱的修炼之地。
沈砚更是在这里居住了很久的时间,将其称之为故乡也不过分。
温瑜收服这里大多数的妖怪后,便将它们都安置在了鹿吴,妖怪们也在那里发展起来了一条繁华的鹿吴街,从清冽的酒到鲜美的野食,应有尽有。山上的温泉更是被开发经营成了像是人类的温泉山庄一般无异,走进去便可以感受到暖暖的地热。
而妖怪们的鹿吴街的入口就在东南边这里人类村落的一口古井。
“鹿吴井亭……”沈砚抬眼确认了一遍。
井亭的一旁是一颗有着三百多年树龄的白玉兰树,时在冬日,只余下了参天的枝条,将夜色分割成了一块一块。井亭古朴的木头已经被木虫腐蚀了不少,在冬风的吹拂下有些摇摇欲坠的不安感。而沈砚早已难耐地伏在了古井上,只等温瑜走近。
若不是黑夜,便可看见圆井的石头上刻着十大天干,围绕着圆井的地上刻着十二地支。而温瑜将手缓缓放在井上的虚空中,便有一块手掌大小刻着东南西北和金木水火土的圆形石头慢慢显形。
温瑜轻轻的扭动了石头,随后天干地支也旋转了起来,古井里传来老旧机关开启时苍老的声音,加之井内空洞的回音,有些莫名的森然。白玉兰树下,阴风骤起,一道布满阴阳符箓的入口便缓缓显了出来,在黑夜里看上去不甚清晰,但却很是真实。
沈砚率先踏了进去,而后温瑜才慢慢地走了进去。之后出口便迅速收缩消失不见,阴风吹过,混进了冬日的寒凉里。
鹿吴的妖怪们昼伏夜出,而鹿吴的街道也都是日落之后才渐渐热闹起来。这里都是青砖黛瓦的模样,开着些往来的客栈或是酒楼。而临街的小铺才最是有色彩的地方,每一个小铺都有一串小小的灯笼串,挂在两侧,招徕客人。而从他们的小铺里,飘来了阵阵食物的诱人香味。而沈砚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第二家的桌子上,对着温瑜招了招手,笑道:“我要吃这个!”
老板是个常住在这里的犬妖,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胡子已经长到了胸口,两只眼皮松松地耷拉下来,暴露他修养不精的狗耳朵也垂下来贴在头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老板笑看着沈砚,忙笑道:“这不是见见嘛!怎么回来了啊!”
“因为我想老板你了啊!”沈砚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才说道,“我要两份,快点哦!”
温瑜缓缓地坐在了沈砚身边,而沈砚则专心地剥着桌上摆着的一颗小冰糖橘。待到剥完,温瑜不缓不慢地伸出了手,说道:“谢谢。”
沈砚看了一眼温瑜,噘着嘴皱着眉头,狠狠将小橘子砸在了温瑜手里。才说道:“你不吃阿犬做的糖芋苗吗?”
“你不是点了两份?”
“我一个人吃的啊!”沈砚理直气壮地说道,说罢便乐开了花似得看着温瑜黑着脸又向老板点了一份,才听着温瑜无奈地说道:“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正事。鹿吴距离东关的石头当不远,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的。”
“没忘没忘。”沈砚略作敷衍,便看着阿犬老板在他的小铺子里忙活起来。
老板将蒸的软软糯糯的小芋头放进了炖锅里,又扑通扑通地放了几颗冰糖。一点点沸腾起来的水让小芋头跳舞似的翻滚起来,清水也一丝丝的变成了棕调的紫红色一般。而另一边用筷子搅了搅冲开的藕粉汤,也一同加进了炖锅里。原本的清汤变得稍许浓稠后,再撒上点秋日就收集起来的桂花,便可出锅了。
芋头的清甜混合着冰糖的浓郁,加之热气将桂花的香味逼了出来,一碗可口又热乎的糖芋苗便摆在了沈砚面前。
沈砚趴在小碗上闻了闻,喜道:“真香,哎,老板我要的是两碗啊,还差一碗呢!”
“急什么,一碗一碗来!”老板忙笑着答到,立刻便去盛了第二碗来,正欲放到沈砚身前,却感受到身侧寒光似的一道视线。
阿犬转头看了看温瑜,差点被逼出了一身冷汗,这才赔笑道:“温天师,您请!”
又对着沈砚小声安抚道:“一碗一碗来!”转身便迅速地盛来了第三碗。
暖暖的糖芋苗下肚,浑身便温热了不少。沈砚眯着眼十分享受地趴在桌子上又剥了两颗冰糖橘。便听到温瑜叫来了老板,问道:“你是这里寿命最长的妖怪了,你可认识东关石头当的,那只叫做琴的魇?”
阿犬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他身边可是有个叫做善渊的人?若是的话,我便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温瑜点了点头,“你认识善渊?”
“快是有五六百年了吧,那时善渊的石头当也开在旁边的东关里,我受了他不少的恩惠。我这点小手艺,也是善渊公子教给我的,是他故乡的饮食,才让我在这鹿吴有可以养活自己的一技之长。”阿犬说起来时,眼底竟然泛起了泪水,显得眼眶有些红,“他也是个可怜人啊,不过好在陪在他身边的魇还算有情有义。”
沈砚一时好奇,抢在温瑜之前问道:“他们俩怎么了?”
“善渊命不好,是个短命的人。便由琴一直渡给他灵气,维持他灵魂不散。两个人形影不离的,很是恩爱啊。”阿犬顿了顿,“善渊从那时就不对了,一天总是睡很久,大约能睡上八九个时辰。”
“于是啊,琴就不让善渊随便出门了。那只魇后来就将我忘记了,也好久不曾往来了。”阿犬慢慢回忆着,又看了眼温瑜,问道:“天师问他们的事情,可是石头当里出了什么事情?”
温瑜点了点头,“最近,琴开始吞食了很多活人的记忆。琴似乎把善渊忘记了,便疯狂的想从其他人的记忆里多寻找一些。”
“他到底是魇,就算忘了也是情有可原啊。”阿犬接道,“不过,老夫虽只见过那么七八个魇,还是第一次听说魇会寻找以前的记忆。在他们的身体里,过去的记忆都了无痕迹,不像我这种老骨头,忘了些东西,别人一提醒也还是有些印象的。”
温瑜动了动眉头,“你的意思是,他是被迫忘记的?”
“可是琴为什么会被迫忘掉那个人?又不是什么机密,谁会这么无聊,拿走魇的记忆,想想都觉得会是干巴巴的味道。总不能是同类相残?”沈砚疑惑地看向了温瑜。
“我也想不出会有什么人,非要拿走琴的记忆。以记忆为食的活物也只有魇了,但我也没见过可以吃同类的记忆来增长修为的。”温瑜思量着。
沈砚神神秘秘地凑近了温瑜的耳朵,说道:“我知道鹿吴山的背阴住着一个魇,如果你带我泡温泉的话,我就带你去找他,怎么样?”说罢,便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不行。”温瑜言辞严厉。
“这么冷的天,你还让我大半夜帮你找人!不让我休息就算了,还不给加工资,抗议抗议!”沈砚撒娇道,“而且大晚上去,人家肯定在忙着呢,等天亮了再去吧。好不好嘛?”
温瑜妥协似的揉了揉太阳穴,“好,那我们稍作休息。”
伴着沈砚闹闹腾腾的声音,两个人找到了位于山腰处的一间温泉馆,等到泡过温泉,又在馆内的厢房休息了一晚,再醒来时已经是日出之时了。
入了冬,太阳就来的晚,一天里白日居少,阴气也加重了不少。鹿吴是妖怪的居所,更是阴气聚集之地。虽然温瑜是天师,这些阴气太重的地方一旦待的久了,便总是要生出黑眼圈。
温瑜顶着双眼像是一辈子没睡过觉的黑眼圈,踹醒了熟睡的沈砚。
因为黑眼圈又格外烦躁的温瑜,不耐道:“起床,找人!”
沈砚几乎是被温瑜拎出了被窝,满面无光地在前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