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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什么!”
高启黑着个脸,冲身后考官冷声斥道:
“太子亲自出卷命题,还能误事不成!”
“可是高夫子.....”
“恩科考题必须是所有考官一起出题审定后,呈报给陛下御览。”
“由陛下钦定后,再封存于宗庙。”
“等开考前一刻,再行拿出。”
“现在士子们也马上就要进场。”
“可我等身为考官,却至今都未见到过试卷。”
“万一.....”
“万一题目有所不妥......”
“放肆!”
高启脸色愈发阴沉,怒声斥道:
“太子殿下亲自命题,怎么可能不妥!”
“况且太子殿下必会呈报给陛下御览,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如此急切想知道考题。”
“难不成你想向考生兜售考题!”
“下官不敢.....”
“下官不敢......”
被高启这么一吓唬。
身后几人便也不敢继续做声。
“尔等放心,我朝太子是何等英明,你我尽知!”
“太子亲自出题,定不会有半分差错!”
高启很是不爽的瞥了眼身后众人。
随即理了理官袍,郑重看向前方,等着朱标到来。
只不过......
和完全信任朱标的高启不同。
此时的宋濂却依旧有些不安。
毕竟朱标还年少。
老朱也只是草根出身。
这对父子出的考题......
“唉.....”
宋濂默默叹了口气,心中也愈发紧张了几分。
也是此时。
当看到朱标的马车缓缓走来。
宋濂、高启等一众考官忙迎了上来。
“殿下,今日考题......”
看着几人那一脸急切的样子。
朱标轻笑一声,随即冲刘保儿微微挥了挥手。
随即。
刘保儿带着几十名护卫,搬着好几个大箱子便朝贡院走去。
“殿下,今日恩科考题.....”
见宋濂再次追问。
朱标同他一起走进贡院后。
指了指其中一个装满木质拼图的大木箱后,笑着说道。
“宋学士,第一道考题乃是拼图。”
“此图上书‘务实为民’四字。”
“将此图拼好,用时最短者,成绩最优。”
“啊......”
听到朱标说出的第一道考题。
周围一众考官顿时惊呼出声。
哪怕是宋濂、高启,此时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拼图是什么玩意儿?
奇技淫巧!
为读书人所不耻!
朱标怎么敢在庄严神圣的贡院之中,以奇技淫巧,作为国朝的取仕之道。
“殿下.....”
“宋学士莫急,还有第二道考题。”
面对几人如丧考妣般的凝重表情。
朱标就当没看见似的,依旧面带含笑,指着其他箱子说道:
“第二道考题,乃是木质机关锁。”
“最快时间打开,成绩最优。”
“第三道考题,将木质机关锁绘制成图,最为贴近者成绩更优。”
将三道考题一并说出后。
朱标依旧脸上带笑,静静的看向几人。
可与一脸轻松的朱标不同。
听朱标说完,周围几人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特别是高启。
此时双目圆睁,有些愤恨的看向那几口箱子。
方才他还口口声声训斥身后几人。
还信誓旦旦保证朱标出的考题,定不会有误。
可现在。
朱标却很是响亮的给他来了个大鼻兜子!
“殿....殿下.....”
“额......”
一句话还未说完。
宋濂一时心梗。
直接双眼一黑,直挺挺朝后仰了过去。
“宋学士.....”
“宋学士.....”
就在众人围在宋濂身旁,高声呼叫的同时。
朱标径直走到宋濂跟前,蹲下身子。
一边掐住宋濂的人中,一边用手按住宋濂的胸膛,为其倒气。
“呼~”
吐出一口浊气后,宋濂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可也是睁开眼睛的瞬间。
一看到朱标手中拿着的那个木质机关锁。
宋濂一口气没喘上来,便又再次昏厥了过去。
“啧.....”
朱标砸吧砸吧嘴,有些尴尬的看着再次昏倒的宋濂。
他是知道自己这三道考题,宋濂、高启等人不会满意。
可朱标还真是没想到。
宋濂竟会这么不满意。
被自己气晕两次可还行!
“刘保儿,将宋学士扶进屋内,好好照看。”
“是.....”
“高夫子,将考题.....”
“请恕微臣不能从命!”
不等朱标说完。
高启表情郑重,当即跪在朱标跟前正色喊道:
“若太子当真以此奇技淫巧,作为我朝考量士子之标准。”
“臣高启恕难从命!”
“若殿下执意如此。”
“臣高启现在便进宫面圣,弹劾太子殿下!”
“高夫子请起,听孤说完.....”
“请殿下收回成命!”
高启说着,将头重重砸在地上。
紧接着。
周围那些个考官也同时跪在高启身后,请求朱标收回成命。
见此情形。
纵然朱标心里有些不爽。
可毕竟都是些正直臣子,朱标又不能真的处置他们。
“孤先前说过了,此次恩科与以往多有不同。”
“两场考试,一场,为凤阳三司挑选有工匠天赋的年轻人。”
“另外一场,才是考核士子,让他们入朝为官。”
“高夫子,今日便是第一场。”
被朱标这么一说。
高启脸以死直谏的气势,这才消减了不少。
“可是殿下,为凤阳三司挑选能工巧匠,怎能与为国取仕相提并论。”
“为国取仕,乃国朝大业。”
“就算殿下要......”
“你们几个,把考题分发给士子们。”
没等高启说完那长篇大论的说教。
朱标指了指身后几名副考官,沉声吩咐道。
而他们自然也不像高启这般头铁。
他们自然也不敢顶着朱标的太子威慑,拒不从命。
听到朱标这话,几人很是识趣的朝前院考场走去。
也是等几人走后。
朱标冲高启微微示意,带着他朝屋内走去。
当看到宋濂亦然苏醒,正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朱标忙将手上的木质机关锁丢到一旁。
生怕老夫子见后,再次昏厥过去。
“宋师,高夫子。”
“如今凤阳三司,急需有工匠天赋的士子。”
“所以第一场恩科,孤考量的,乃是士子们是否具有工匠天赋。”
“也是为凤阳三司挑选能工士子。”
见宋濂气还没喘匀便要开口说些什么。
朱标换上一脸愁苦的模样,很是惆怅说道:
“两位夫子也知道。”
“为了营造凤阳的三司,孤已经拆了中都城的一座楼阁。”
“为此,父皇勃然大怒!”
“若是三司再不做出点成绩。”
“恐怕本宫这太子之位,也该被陛下罢黜了。”
“故而,今日恩科第一场,也是孤的私心。”
“不知道两位夫子可能体谅?”
“这.....”
看着向来意气风发,似无所顾虑,又好似无所不能的朱标。
此时竟也是一脸的忧愁。
宋濂、高启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很是动容。
毕竟朱标身为太子,满足了他们对明君的所有幻想。
诸皇子中,也绝没有比朱标更合适做储君的了。
所以.....
与老朱废除朱标的太子之位相比,在贡院考量奇技淫巧又算的了什么!
只要能保住朱标的太子之位。
让他二人当着孔圣人的画像摆弄机关锁,那都不算什么!
“既是如此,我二人听从殿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