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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位的交替非常容易, 但作为继任者,亚修并不能马上就完全掌握神的权能。
其他管理者在感知到神位交替后和路西的选择一样,都是立刻前往人类领地, 路西使用的传送能力让他的行动比其他人更快一步, 于是就形成了时间差。
亚修得应付其他到来的管理者, 他们不可避免发生对峙, 而这个时间,江辞实际被路西囚禁在阿尔塞涅的宫殿里。
虽然是被囚禁, 被强制留在这座宫殿里的江辞却奇异地心态平和。
系统从发现传送功能出现问题开始一直很着急, 而江辞还安静坐着。
路西在离开宫殿后,独自待在自己用来处理事务的书房里,但他并没有在看文件,而是用魔法制造的镜面观察着江辞的反应。
看见江辞静静坐在床边, 看起来像是有些沉闷的样子,路西微微垂眸。
把这面镜子挥散,路西在面前制造出一个更大的等身镜,然后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准确地说,是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羽翼。
在这片纯白色羽翼中, 仔细察看能发现某处出现了几根黑羽。
天族是个非常高洁的种族, 他们纯白无垢的羽翼正是这份高洁的象征。
只有一名天族的内心出现了某种极端情感,羽翼才会染黑。
事实上,自从发生那次亵渎神的梦境以后,路西的羽翼就开始出现黑色。
这件事情没有被江辞发现,因为路西每次去见他之前都会先审视一遍自己的羽翼,黑色的羽毛会被他用魔法剔除。
天族的羽翼很敏感,每一根羽毛都储存着魔法能量,也链接着神经, 剔除必然伴随着相当的痛楚。
这黑色蔓延得不快,隔段时间才出现一根,但路西这次做出把神囚禁的行为,他原本纯白的羽毛一下子就染黑了好几根。
路西这次的做法和之前一样,他看着镜子,然后干脆利落地剔除了这几根黑羽。
整个羽翼的强烈钝痛也随之到来,和右眼的刺痛加在一起,这份感觉足以令人难以忍受,但路西没有丝毫表情变动。
他再次去到江辞面前时,同样是一副平淡神色。
“这是按您的喜好准备的。”路西把带来的甜品放置在矮桌上,他走近江辞身边,“希望您的心情能稍微好一些。”
听对方说到心情,江辞不由得抚上心口,他仔细体会也还是没有那种生气的感觉。
江辞是这么想,但他做出这个动作和静默不语的反应看在路西眼里,就是江辞不高兴,并且不愿意理会他的表现。
江辞对被限制自由这事不生气,但他有要做的事情。
“路西。”江辞试图让对方理解,“我还没和其他人解释神位交替的事,他们可能也会误会亚修,所以你先让我离开这里。”
路西对“离开”这两个字非常敏感,也不想从江辞这里听见亚修的名字。
在这整件事情里,对路西来说最重要的是江辞会不会离开,但他并不是不在意江辞选择了亚修这件事,只是和前者比起来,这件事情暂时摆在次要位置。
“之前说了,即使您不原谅我,我也不会让您离开。”路西说这话时没有看向江辞,从江辞的角度能看见他侧脸的下颌线条略略紧绷着,“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答应您。”
但江辞现在要做的只有这个,因此他只能噎住。
缓了缓,江辞又说:“如果没有我的当面解释,亚修……”
眼前的银发天族忽然凑上来吻他,江辞的嘴唇因为被吻住而无法再说出话语,这次倒是没深入,只亲吻一下就退开,但江辞被对方揽腰拥抱,同时听见路西在他耳边声音低低地说:“您对他的喜欢令我嫉妒。”
江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他总算意识到,以路西现在的状态,他想像以前那样轻易安抚是不可能的。
切实拥抱着江辞,此时在路西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催促诱导着他。
神就在他面前,他可以对渴求的神做如同梦境里那样的事。
这个想法只一瞬产生,而这时路西感受到羽翼上的触碰。
“你的左翼……”江辞不确定地触碰上那在羽翼边缘突兀出现的几根黑羽,“这里,黑色的……”
路西闻言退开一步,他侧过头去看自己刚才被江辞触碰的羽翼位置。
果不其然,那里是又出现了几根刚被染黑的羽毛。
原本纯白无垢的颜色变成了漆黑,江辞眼前这名天族的高洁被玷污了。
让江辞看见被染黑的羽翼对路西而言比身上承受的痛楚更难以忍受无数倍。
肮脏的、污秽的颜色。
“现在的我是不是让您觉得丑陋。”路西把边缘出现轻微染黑的羽翼藏在身后,声音变得更低沉,“让您厌恶。”
江辞刚才是诧异,现在他意识到路西的羽翼是因为他而染黑,江辞心里忽然间有种奇异感觉。
并不是对方所说的厌恶,而是更清晰地感受到了被爱。
第一次能够明确感受到并且信任他人对自己的爱,江辞不免沉浸在这份认知里,以至于没及时回应,他的沉默被路西视为默认。
只需要短暂片刻,路西所以为的这份厌恶就能够让他羽翼边缘的黑色出现些许蔓延。
几乎同一时间,江辞听见由城市防御系统传达来的天灾发生的讯息。
“为什么还会有天灾?”江辞马上询问系统,“按照设定的规则,不是只要有神,这个世界就不会发生天灾么?”
系统为修复传送功能和查询bug原因忙得焦头烂额:“稍等,系统早就和总部联系了,这应该和传送功能出问题是同一个形成原因,总部查出的结果马上就能传过来。”
说马上就马上,几秒不到,系统完整接收了传输的数据,而它也当场裂开了。
通过这份报告,系统能知道它从一开始犯下了什么致命错误。
“亲……亲爱的宿主。”系统真的裂开了,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让自己合上,“有件事情,系统告诉你以后,希望你能够冷静。”
江辞:“嗯。”
“就是……其实像这种被强大意念创造出来的世界,它们本身也都具备意志。”系统先说一个前提,“而这个精神体分裂在你所创造的管理者里,更正确的说法是,你创造出的管理者是分裂后的世界意志。”
被创造出的世界意志怎么可能不对神心怀爱意,系统这时可算彻底明白有几个管理者见面就白给的原因了。
江辞听到这里没忍住动了动眉:“分裂的意思是说……”
系统很没底气地说:“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们算是同一个人。”
江辞:“……”
其实在此之前,江辞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比如说他发现每个管理者注视他的眼神都有某种相同特质。
撇开性格差异,江辞在他们身上或多或少能感觉出一些相似点。
“传送功能被影响和天灾再次出现都是因为你眼前的管理者出问题了。”系统干巴巴地继续汇报,“他也是世界意志的一部分,出现极端情绪的话,就算只是分裂的六分之一也能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
听着系统的话,江辞看向外边:“你先出去看看情况吧。”
为了不再刺激路西,江辞都不说自己想出去看了,但没想到这句话也同样能成为□□。
因为他刚才的沉默被视为默认,而他现在又让对方出去,于是路西更加确定江辞对他的厌恶。
“城市的防御系统没有问题。”路西低着眼,“您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这哪跟哪?
江辞迟钝地反应,这会匆匆想起来自己刚才面对路西上一个问题时的沉默估计让对方误会了。
“不是。”江辞否认,顿了顿又说,“我也没有觉得现在的你丑陋……”
但现在才说,江辞取信于对方的难度变得更高,路西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江辞看出来了,他再抬手摸摸心口,先确认感觉,又望着对方做一番心理建设,最后他凑近吻了下路西的唇。
只下一刻,江辞就被按在床上。
在上方的银发天族盯着江辞,整个人像某种限制被打开,不可能再关回去了。
他羽翼边缘的黑色在这时继续缓慢地蔓延,路西能感觉到,但他没去理会,而是低头去吻身下的青年。
江辞犹豫不到一秒就顺应地微张开唇回应,除了刚才仅有的一次主动,江辞现在又是在非常被动的状态,躺着甚至不知道双手往哪放。
从江辞的角度,他能清楚看见路西的羽翼缓慢染黑的过程,那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江辞忍不住伸手去碰。
江辞刚碰到,吻着他的银发天族就稍停住,对他说:“很脏,您不要碰。”
江辞轻轻眨眼,闻言也没收回手。
抚摸着边缘的黑羽,江辞安抚他:“不脏,也不丑陋。”
就算羽翼染黑,也绝对没人能说这名天族是污秽丑陋的,他的身姿样貌依然是神最完美的造物。
本来路西就已经不可能停下正在做的事,江辞的回应和安抚只会让他更加深陷于这个状态。
路西的吻逐渐往下落到江辞颈侧,江辞不由得微屏住呼吸,这时路西又抬头观察他的表情,江辞有点儿难为情地略偏过头,但耳尖微红的样子还是曝露在对方眼前。
“看不见会让您放松一些吗?”说着,路西用羽翼把江辞拢住。
江辞眼前顿时变得一片黑暗,这片黑暗让他的触觉变得敏感。
他什么都看不见,所有感官被另一个人完全掌控主宰,江辞只能感觉自己像在汹涌海面上的木舟,被迫随着海浪进退而不断晃荡,他没能支撑多久就浑身发软。
这片黑暗也让时间变得模糊,江辞都不知道自己在里边待了多久,他在被支配中没忍住呜咽,甚至低泣出声,嗓子到后边已经有些微哑,但这黑暗依然继续笼罩着他。
直到漫长时间后,江辞才终于重新见到了光。
江辞的头脑在这时还是空白的,他现在非常疲倦,重新见到的光让他不自觉微眯起眼睛。
此时在他的视线里,他眼前银发天族身后的羽翼已经完全染黑,是与原本的纯白截然相反的漆黑。
江辞却不认为这黑色的羽翼是代表高洁被玷污,反而是此时沾在这黑色羽翼上的某种白色东西让他觉得,这名天族的高洁被玷污了。
玷污得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