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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娟秀的字体一望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李存勖一脸疑惑的抬头看了看李秘,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神示意,让他接着看下去,李存勖见此索性也不看信的具体内容,直接翻倒最后,只见落款的人名,赫然写着:小女子朱令雅百拜!
“我靠、靠、靠......”,李存勖犹如手中拿着一块烙铁一般,又好似吃热汤饼被烫了嘴巴,手中一阵乱抖嘴里也不住的倒吸着凉气,一时拿捏不住信笺脱手滑落下来。
李秘见状急忙上前接住信笺,示意李存勖先坐下,然后对着一旁还跪在地上的梁永成说道:“这一路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好好照顾乐平,待她成亲后我自然会过去看她”。
将梁太监打发走后,李秘起身亲手关好门窗后,才对着惊魂初定的李存勖说道:“信的内容很简单,核心只有一个,朱令雅如今想要投过来,就看咱们有没有胆子接纳她了”。
他的语气虽然刻意的保持轻松,但这一句一个大霹雳的,简直就快将李存勖雷得外焦里嫩浑身冒烟。朱令雅是何许人物,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提出这么个请求来,换谁也接不住,更何况李存勖这个欲杀之而后快的老对头了。
其实也难怪李存勖会不信,朱令雅在这个念头刚刚冒起时,也把自己给吓了一跳,而且还为自己会产生这个念头,而感到羞愧。
虽说自己的父王把她像擦鼻涕纸一样,扔到了魏博,但毕竟也是一方诸侯的夫人,试问天下又有几个女子,能嫁入如此的豪门?
不过如此的安慰没几天,朱令雅便再也没法骗自己了,随着梁军逐步掌握魏博全境,她的夫君罗绍威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异常,对这个新婚的妻子也愈加的愤懑,毕竟罗氏父子两代经营,到头来却被朱全忠用一个女儿就轻易的换走,换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当初梁军越境前来助拳,朱令雅也是参与其中的,可以说没有她的蛊惑,罗绍威又怎会轻易的答应?只不过朱令雅也没想到,自己的亲爹转手就把她给卖了,连最后一丝价值都不放过,直接拿她当幌子掩护起梁军的行动来。
这如此的“新仇旧恨”,让罗绍威越看朱令雅就越不顺眼,一口气横在胸口始终徘徊不去,不找到渲泄的出口,罗绍威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炸开。
于是一日酒醉后,罗绍威终于无法克制自己,出手对着朱令雅就是一顿暴打。朱大小姐自然也非易与之辈,多年的东奔西走不仅身体矫健,而且身手也很了得,寻常三五大汉都很难近身。
但奈何罗绍威也是自幼习武势大力沉,朱令雅几招之后便被夫君打翻在地,接着就是一顿的暴锤,事后在床上将养了一个多月,才能勉强下地行走。
人说打老婆这种事会上瘾,罗绍威倒是没听过这个理论只是,如今他已然失势,终日关在节度使府内借酒浇愁,正应了那句话“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不过他的三个儿子都已成年,打起来哪有老婆来的顺手?
因此上朱令雅就成了他的御用沙包,隔三差五就是一顿的拳打脚踢,不过他打的虽然过瘾,但朱大小姐又哪里是省油的灯,拳脚上不是夫君的对手,但人家娘家后台硬扎,还怕了你一个人倒了架子的节度使?
可万没想到当朱令雅顶着一对熊猫眼,跑回汴梁找到父王一番哭诉后,老朱竟然来了句:“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家里的事俺不管”,直接就把女儿给打发回去了。
对于女儿这次私自跑回娘家,老朱根本就没去细看闺女脸上的淤青,他更在意的是如今魏博初定,还需要罗绍威这块招牌稳定人心,而朱令雅不说协助老爹做好夫君的思想工作,反倒一有事情就跑回家,这么大的年纪了,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他这番操作让罗绍威更得势了,而朱令雅算是彻底栽进了火坑,当初在老朱决定将她嫁到魏博后,就同时褫夺了她手中一切的权力,包括她多年精心组建的密谍暗网。
重新回到魏博的朱令雅,就如同被废去修为的武林高手一般,剩下的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不过瘦死的骆驼总还是有二两肉的,朱令雅自然也不例外,就在罗绍威得意洋洋将他迎回家门之际,她便下定决心要绝地反击了。
如果说当初父王决定将她嫁到魏博,多少还有些出于大局的考虑,但这一次朱令雅算是彻底看清了老朱的真面目,这个一直都让她心存幻想的父王,心中除了自己便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亲生的儿女又怎样,不过是他手中的工具而已,甚至有些孩子在朱全忠的眼中,连工具都算不上,一直以来他信奉的就只有一条“不能为我所用,那他就跟垃圾没什么区别!”。
彻底醒悟的朱令雅深知,如果再继续待在魏博的话,已经不是能否再苟且下去的问题了,只怕毙命就在旦夕之间。于是她动用手中最后一丝残余的力量,将一封密信送到了李秘在魏州的一处暗桩,为了保命她决定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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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李秘的简报后,李存勖不禁感到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朱令雅要投靠到河东!“开什么玩笑,跟我玩无间道?”,想到这里小李子不禁一阵阵的冷笑,把屋内的李存孝和李秘看得均是心里发毛。
“张秘....李秘书,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妖女是在跟咱们玩苦肉计呢?”,片刻李存勖冷笑嘎然而止,突然冲着李秘问道。
“啊..啥?你是说朱令雅是诈降?”,他这一出把李秘给吓了一跳,稍一愣神便明白了李存勖话里的意思。“这也不是没可能,不过....以朱令雅的身份和地位,这么做风险会不会太大了一些?”,李秘做深思熟虑状,趁机平复了一下被小李子吓得噗噗乱跳的心脏。
“这倒也是,如果想派卧底,也没必要动用如此重要的人物嘛,这个妖女如今虽然失势,但脑子里掌握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随便被咱们挖出一点来,只怕朱老三都承担不起,如今这个局面他实在没必要如此弄险,除非.....”。
李存勖此言一出顿时就勾起了李秘的好奇心,还以为他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有了新的发现,急忙探身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这妖女真的是走投无路,想要投靠过来,利用她手上的材料作为条件,换取在河东的一席之地”,李存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极兴奋的分析道。
“这个还要你说,她在信上不就是这么写的吗?”,一旁的李存孝随手翻着朱令雅的密信,很是不屑的说道,说罢抬手将信笺怼到了李存勖的鼻子前面。
“啊,这样啊,那个.....,算啦、算啦,不必再瞎猜了,她既然决定投过来,那就让她过来好啦,到时把她关进小黑屋里不停的写材料,反复的写,我还就不信了,只要把她写的拿去交叉比对一番,如果她是真的来做卧底,三两下就能找出破绽来,到时再上些手段不怕她不交代”,李存勖大手一挥,十分自信的说道。
说完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略一思索才想起来:“光凭一封信她就要投靠过来,她总要能从魏博出得来吧?总不能是让咱们用八抬大轿,把她风风光光的抬进河东吧?”。
“这也是个麻烦的地方,朱令雅在信上说她确实是真心来投,同样也希望我方拿出诚意来,就是....希望你能亲自出面,将她接过来”,李秘语气颇有一些艰难的说道。
“她说有重要的消息,要当面相告”,还未等李存勖有所反应,李秘又赶紧补了一句。
“呐呐呐,我就说这妖女憋着坏呢,逗着让我自投罗网啊,门都没有!...”,李存勖像是被火撩了屁股一般,一下从椅子里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