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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辗转反侧的代茂掏出了手机。
23:48。
离钱到账还有12分钟,这个系统真是神准时,每次奖励到账都会一秒不差,有时代茂甚至会用到账短信提示音来校对床头上那个闹钟,这个闹钟跟他有些年头了,可能是太熟的缘故,总是时不时罢罢工。
昨天,他向学校请了假,早早就在微信里买好了火车票,九月份的时候火车票并不吃紧。就等着钱到账,荣归故里,光宗耀祖!
想起奶奶,想起即将建好的新房,他哪里睡得着?
没等来到账短信提示,却听见了敲门声。
代茂心里一紧,住进这个宿舍一年多来,从来没有在这么晚的时候有人敲门。
三长一短,像是暗号。
宿舍里早已是一片呼噜声,代茂也不想起来开门,舍友都在,八成是哪个酒鬼走错了房间。
果然,敲门声响了一下,就消停了下来。
23:52。
代茂有些担心,这钱会不会不会来了?尽管这种事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后淡淡一笑。
杞人忧天!
“咚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谁特么吃饱了撑的?”
他很不情愿地下了床,打开房门,倒吸一口凉气。
门外没人,代茂心里不禁打起了鼓点。这件事也太怪异了点!他的铺位就靠门边,从起床到开门不过就几秒钟时间,是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一溜烟跑得不见了?
心有余悸,代茂爬回了床上。
刚躺下,敲门声又来了,还是三长一短,他不禁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瑟瑟发抖。
他捂紧了薄被。敲门声不但没有消停下来,反而频率变得越来越快。
他惶惶不安,下床,摇摇下铺的陈若贤:“陈若贤,陈若贤……”
陈若贤睡得跟个死猪样,怎么摇也摇不醒。
代茂给自己壮了壮胆,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手按在了门把手上。就等敲门声正响起的时候打开门,管他是人是鬼,抓个正着。
“咚咚咚……”敲门声刚响起,他便以最快的速度拉开了房门。
果然!那人刚想开溜,被代茂抓了个正着。
那人背对着他,身材适中,穿着一袭黑色的风衣,走廊灯发出的暗光射在风衣上,闪耀着一身黑光。
如果在古代,代茂可能会喊出“抓刺客”这三个字,然而,现在是21世纪,什么人会在大热天的穿着个黑色风衣?
他抓着对方的手臂,极度心虚。
“什……什么人?”
那人并不转头,答道:“天选之人,好自为之!”
他的声音极赋磁性,却显得悠扬而空旷,仿佛说话声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而是来自另一个地方。
说完,那人便挣脱了代茂抓着他手臂的手,狂奔而去,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代茂呆站原地,思绪万千!
“叮叮……”短信提示音让他回过神来,他关上门,走了回去。
您的银行卡卡号:xxxxxxxxx到账50000元,余额:元。
这个数字让心有余悸的他顿时兴奋了起来,可以安心回老家了。
次日一早,陈若贤开车把他送去了火车站。
“陈若贤……”火车站入站口,他叫住了正准备转身离去的陈若贤。
陈若贤转过身来,道:“咋了?妹儿。”
代茂:“……”
“昨晚……”
“昨晚咋了?你偷袭了我的臀部?有事说事,跟个娘们一样!”
“没事!”
他原本想把昨晚那件怪异的事告诉陈若贤的,想想还是算了,这事说出来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陈若贤拍拍代茂的肩,安慰道:“放心的去吧!就几天时间,我不会想你的。”
“尼玛!”
陈若贤看了看四周,转身就走。再不走,别人定会认为他俩是一对玻璃了。
火车加大巴再加火三轮,两天后,代茂站在了村口。
大山环抱的牛阁村,空气清晰,令人神清气爽。
终于逃离了套路深的城市,回到了农村。
代茂心情大爽。
奶奶在老支书的陪同下,早已在村口等候。
一个熊抱,祖孙俩相拥而泣。
老支书满脸笑开了花,比祖孙俩还兴奋。分别一年多,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个让全村骄傲的名牌大学生,全村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名牌大学生。
当然,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老支书还有一个工作,那就是帮人建房子。如今生意上门,他自然高兴。
代茂早就和他商量好,这次建新房的事权权交给他。
对于老支书,代茂还是很信任的,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不像城里那些开发商,以利益为重。他更多的还是关心建房的质量,赚的钱其实也不多,紧够养家糊口用。
坐在老支书拉沙的拖拉机上,代茂关切地询问了下奶奶的身体状况。
奶奶没什么大病,却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这大概是因为常年孤独和居住环境不好导致的。
迎着一路的招呼声,代茂在那栋泥瓦房前下了拖拉机。屋前,一大群村民早已在此等候,他们或提着鸡蛋,或拎着白糖……质朴的笑容堆积满面。
“各位父老乡亲,让一让,让一让啊!”老支书乐呵呵地在前面开着路。
代茂接过村民们手中的礼物,回以笑脸。对于这些村民,代茂是心存感激的,他们在叔叔出事后,没少帮着照顾奶奶。
奶奶颤抖着手,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打开大门,一股霉味散发而出。
代茂眼里包着泪花,走了进去。也不知道这一年多时间奶奶是怎么过来的。
屋内设施简陋到不能再简陋,一张木桌,四条长凳,已然有些发黑。潮湿的泥地,满是坑洼的泥墙,破漏的屋顶……
代茂没忍住,转身抹了一把眼泪。
“哈哈……哈哈哈,都过了,都过了。”老支书搓手笑道。
村民们也议论开来。
“是啊!代茂这小子啊,打小我就觉得他有出息,考上名牌大学不说,才一年时间就挣了这么多钱!”
一中年大叔附和着道:“对对对,他奶奶要享福了,以后啊,茂儿给您娶个漂亮的孙媳妇儿,接你到城里去享福喱!茂儿可是咱全村的骄傲啊!以后准能像他叔一样。”
现场气氛凝固了,奶奶原本笑容可鞠的脸顿时布满乌云。
中年大叔自知说错了话,给了自己一耳光,“呸呸呸,我这个人就是不会说话。”
“没关系,没关系。”奶奶勉强撑出一个笑脸,“相亲们都坐吧!”
她挪过几条长凳,又去里屋搬凳子。
“算了算了……”乡亲们摆手,只是站在门口,也不进来。
如今的农村,绝大多数人都住上了楼房,有的更是把房子建得跟别墅一样漂亮,这样的泥瓦房也实在不多见了。
屋内的气味也确实不好闻。
正说话间,隔壁李婶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他奶奶,你孙媳妇儿来了。”
“啊!”奶奶高兴地站了起来,拍了一把代茂,道:“这孩子,带女朋友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啊!”
代茂纳闷了,他哪里来的女朋友?别说没女朋友,就是连个人也没带回来啊!
正纳闷,却听见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父老乡亲好。”
刘冰枝!
代茂心里咯噔一下,她来干什么?
刘冰枝走到门口,略显羞涩,忍了一忍,走进门来,“奶奶好!”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休闲装,一双白净的帆布鞋上粘着一些泥土,脸上泛着红晕。
村民们都看傻了眼。
“诶……”奶奶拖着长长的声调,应了一声,甭提多高兴了。
“这小子,太长脸了,女朋友这么漂亮!”那中年大叔猛拍一把大腿,道。
“好好好,都回去吧!”老支书满脸堆笑,把一干看热闹的人轰了开去。
村民们脸上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一哄而散。
“你……来干什么?”代茂一脸惊讶地看着刘冰枝。
“来看看奶奶。”刘冰枝答道。
“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刘冰枝略显尴尬,道:“我也不知道你要回来啊!”
奶奶又拍了代茂一把,“死孩子,说什么话呢?奶奶我欢迎,热烈欢迎!”
奶奶手舞足蹈,而后又慌乱起来,“哎,瞧我这记性,姑娘大老远来,一定累坏了,你们聊会,我去打几个开水蛋。”
奶奶拎上村民们送的鸡蛋,踏着有些潮湿的泥地,步履蹒跚地走进灶房,生上柴火,打了一锅白水蛋。
客堂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刘冰枝望着墙上一张潮湿的挂历,沉默不言。
“你……怎么知道我老家的?”代茂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我知道代明忠和骆琳琳的家就在这里,一路问过来的。”刘冰枝答道。
“你是不是……”
“我也不瞒你了,杰克鲍尔应该把什么事都告诉了你。我之前也不知道你是代明忠的儿子,也是后来无意间查到的。”
代茂若有所思,道:“杰克鲍尔也只给我说了一部分,他们到野人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冰枝望望灶房,道:“这个以后再说。”
代茂会意地点点头。
奶奶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白水蛋,乐呵呵地走了出来。
“来,先将就吃一点,回头我让村支书送一点腊肉和香肠过来。”
刘冰枝接过白水蛋,显得很客气。
“吃吧!姑娘,童子尿做的。”奶奶用身上的土布围裙擦着手上的水。
刘冰枝:……
代茂尴尬一笑,解释道:“童子尿的意思是山泉水,我们这的方言。”
刘冰枝这才吃了起来。
奶奶又道:“孙媳……姑娘第一次来,我们这的条件也只有这个样子,不过你放心,下次来就可以住新房了。”
刘冰枝尴尬地看着代茂。
代茂明白她的意思,对奶奶说道:“奶奶,忘了介绍了,这是刘冰枝,我朋友,只是朋友!”
“哦……哦……朋友,朋友。茂儿啊,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这屋住着也不太舒服,不如今晚你们先去村支书那里住一晚,赶明儿啊,我去买套新的床被。”
代茂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倒是刘冰枝开了口,道:“不用了奶奶,这里挺好。”
“也行!那我去李婶那借套新的床被来。”奶奶说完就乐呵呵地走了出去。
“借两床,奶奶。”代茂望着她的背影,喊道。
晚饭的时候,老支书拿了一瓶白酒过来,四个人围坐在木桌旁,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家常。
代茂喝了两杯,不胜酒力。
倒是刘冰枝和老支书两个人喝完了一整瓶白酒。
刘冰枝的酒量代茂见识过,确实比一般人要强一些。
代茂和老支书说了些关于建新房的事。
酒足饭饱,老支书便跌跌撞撞地向家里走去。
“脸上贴金啊!骄傲啊……”老支书一路狂吼。
奶奶起身收拾碗筷,刘冰枝也帮着收了起来。
代茂看在眼里,真希望这真是奶奶的孙媳妇儿!
洗过碗,奶奶说道:“两张床都铺好了,你们再说会话,奶奶先睡去了。”说完便回屋睡了。
刘冰枝目送奶奶回屋,向代茂讲起了往事。
“周铁骑和王二狗在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