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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书今天确实是有事,她是来相亲的,有一个约会。她不想来相亲,确是被逼无奈。
母亲的言语还在耳边一直萦绕:小锦呢,你都32岁了,你还有多少青春值得消耗啊,妈妈看你心疼,就想你立马找一个人来陪伴你,妈妈还有多少年可活,你能不能让妈妈放心啊,我就是放不下你。万一哪天妈妈不再了,你怎么办?去认识认识,多接触接触人,就当交朋友了,说不定你就会找个非常喜欢的人呢。
苏锦书对于母亲的苦口婆心是有感触的。母亲的白发一天比一天多,她不是看不到,每次她都装作视而不见,却又刺得自己心疼。她是一个不孝的女儿,一个32岁还让母亲担心的女儿。她怎么会把自己变成这样子呢?她不知道。
一开始她还会和母亲争辩几句。后来说得多了,她习惯了沉默,不再争辩。她知道母亲说得都对,她看到了母亲的憔悴、焦心与忧虑,她怎么忍心呢?既然已经不孝,为什么还要争辩呢?
在无数次的沉默之后,母亲终于知道了她的套路。她不喜欢她的沉默,有时候她甚至怀念那个张扬的、活泼的、热腾的苏锦书。她的冷静沉默总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更为的害怕。女大十八变,变得是容貌,难道还有性格?她的女儿似乎就经历了这样一场巨变。
以前她觉得女孩子整天咋咋呼呼的,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现在这样温柔端庄的锦书,却让她害怕,让她心疼。她看得出来女儿不快乐、不幸福。甚至她的温柔、善解人意都是一种假象,一种让别人觉得她很好的假象。
只有她知道,小锦她其实并不好,她不幸福,而作为母亲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女儿幸福。她的女儿值得幸福!好说歹说,沉默中的苏锦书点了一次头,同意了这场约会。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虽然依旧沉默,却在最后母亲说见一面的时候点头应允。很多时候,我们需要往前跨一步,才知道自己到底能走多远。她觉得自己要适时地往前走一步了。被人推着走,也没什么不可以。
苏锦书根本也没听清母亲口中对对方的介绍,只是记住了约会的时间和地点。她只是不想让母亲失望,不想听到她的叹息声。她的每一次叹息声都像是一把刀子生生割在她的肉上。
叹息声拉得越长,刀子好像越钝,就那么生生拉着。这是她该受的。所以她来了,也没有刻意打扮,临走时抹了点口红,只是不希望惨白的气色吓到人。
苏锦书看了一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些早。附近有一家书店,她走了进去。她喜欢书店,在这里很安静,有人认真地挑选,有人认真的看书。走动都是悄无声息的。
时间在这里会很慢,可以暂时地忘却身处的困境。内心的焦灼似乎也有所缓解。在别人的故事里沉浮,总好过在自己的故事里挣扎。而且这种挣扎有时候很无望。
苏锦书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她拿起这本书只是因为封面,这本书的封面上画了一个女子的侧脸,漫画式的,她的眼睛空洞无神的张望着,望向漆黑的夜空,微卷的长发海藻式的披散开。在发尾蜷缩着一只小猫,白白的,在睡觉。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封面的女孩很像自己,她也看不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或许是思索中出了神,又或许是书没拿稳,旁边有人经过,轻微的碰撞让她的书瞬间跌落。
“对不起啊!没注意撞到你了。”她还没回过神儿,有人已经弯腰捡起了书。苏锦书望向他,这是一个戴眼镜的男子,镜片下的眼神坚毅,说话时嘴角微微上翘中和了那份凌厉。
男子把书递给了她,苏锦书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还有一个礼貌的笑容。她的笑容总是很清浅,那种淡淡的,放佛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能接受,又什么都无所谓。
在苏锦书接过手的刹那,他看见她左手腕处有一道细细的痕迹,痕迹掩藏在一串银手链之下,他还是看到了。银手链随手的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亦如她的声音:“谢谢你。”
他还想多听几句,她却微笑着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了。他莫名地有些失落,却又觉得再正常不过,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都是这样吗?难道街道相遇的每个人都要发生一段邂逅的故事吗?
他为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却是真的期待:如果认识她该有多好。看着她的背影,他又想到了那个痕迹,他没有看错,他以医生的敏锐察觉到了:那是割腕自杀的痕迹。
他想不通,那么美好的人儿,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看来,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也对,这世上谁人又没有故事。每天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也许他或她身上的故事远比你想象的还要震撼,还要精彩纷呈。
或许心酸、或许难堪,在生活这出大剧上,每个人的剧本都不一样,我们都卖力出演,全力以赴。只是不知道结局。有些人只是提前想给自己制造一个结局而已。
这样想着,男子对这个女人又多了一份探究的欲望。他不是好奇之人,只不过对这个女子有些好奇。有些人可能出生就自带主角光环,让你忍不住接近,忍不住去探究,忍不住去参与到她的人生故事中去,最好是成为她的一部分,一笔不可抹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