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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
审讯房中,火光明灭,把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宛若妖魔一般晃动。
几个留守的书吏都坐在长条椅子上,后背靠着墙壁,脑袋却是一低一低的跟小鸡啄米一般。他们白天忙活,晚上还要值夜,都是疲倦不堪,此时倦意涌上来,都在打盹儿。鞠孝忠坐在闻安臣素日里做的那椅子上,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也是昏昏欲睡。
就连几个犯人,也是都睡着了。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书吏抬起头来,四下里打量着。他眼神清凉,目光湛湛,哪里有半分睡意?显然,方才他根本就是在装样子。
这书吏确定其他人都意识不清醒了之后,方才缓缓站起身来,而后撩起衣服下摆,取出一把雪亮的短刀。看这样子,他的大腿内侧应该是捆了皮索之类的东西,短刀便连着鞘插在那里。
他嘴角露出一抹狞笑,走到卫氏身边,持着短刀便要向她刺去。
而就在此时,审讯室的门却是被狠狠的踹开了。
“贼子敢尔!”随着一声大喝,一个身影迅捷的窜了进来,手中持着水火棍,向着那书吏狠狠的砸过去。
这一声大喝也把屋里的众人给吵醒了,卫氏本来觉就轻,在这儿睡得更不踏实,立刻就惊醒过来,一睁眼便瞧见了一把雪亮的利刃朝着自己刺来,吓得她一声尖叫,慌忙向一边躲开。利刃刺空,那书吏用劲儿太大,此时没收住力气,踉踉跄跄的朝前迈了两步才稳住身子。
而有了这个时间,把门踹开的那人已经来到了近前,水火棍狠狠的砸在了那书吏的小腿儿处,书吏一声惨叫,小腿喀喇喇一声响,竟是直接给打折了!他倒在地上,抱着伤腿嘶声惨叫起来。
此时,鞠孝忠他们几个还迷迷糊糊的,一个个都从椅子上跳起来,口中慌乱的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鞠孝忠醒过来的最快,揉着眼睛一瞧,不由得叫道:“司吏老爷,您,您不是回家了么?”
闯进来的那人,正是闻安臣。
闻安臣冷笑道:“我还回家?若不是我多了个心眼儿,你么几个废物就要闯下大祸了!”
鞠孝忠等人都是清醒过来,看清楚此间情况之后,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都是不由得浑身大汗淋漓,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跪在地上向闻安臣请罪。
他们也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奉命看守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得亏是司吏老爷发现得及时,若不然,卫氏真被杀了的话,他们几个都要下狱论罪。
“起来吧,起来吧!”闻安臣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指了指那被敲断腿的书吏:“先把他给拿下!”
“是!”
鞠孝忠几人都是松了口气,知道这一茬儿算是揭过去了。他们应了声是,赶紧一拥而上,把那书吏给绑了。
闻安臣走上前去,打量着那被捆起来的书吏。这书吏名叫文兴滁,年纪不大,约莫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的颇为清秀,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也不爱说话,闻安臣并没有怎么关注过他,谁曾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宛如文弱书生的人,竟是险些坏了自己的大事?
文兴滁给打断了腿,剧痛之下嘶声惨叫,额头上冷汗淋漓,头发都被打湿了,紧贴在脸上。
闻安臣逼视着他,沉声问道:“告诉我,纪司明在哪里等着你?”
鞠孝忠几人一听,又是吓了一大跳:“什么?纪司明也在?”
文兴滁跟没听见似的,只是惨叫,什么都不说。闻安臣微微叹了口气:“何苦呢?”
一边说着,他一脚踩在文兴滁断腿的位置,缓缓碾动着,口中淡淡道:“说不说?”
文兴滁的惨叫声瞬间高了许多,疼的他身子剧烈的扭动着,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鞠孝忠这几个围观的,都是不由得眼皮子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他实在是无法承受这剧烈的痛苦,惨叫道:“说,我说!”
夜色笼罩下的州衙吏舍安静异常。
秦州州衙的吏舍其实占地面积颇为的广大,只不过早已废弃,有的地方房屋都已经倾颓,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这里寻常也是人迹罕至,近几年来,唯一一次晚上有人的时候,怕就是前些时日闻安臣将张玉琳安顿在这里住了一宿。
但是今夜,这里却躲藏着一位不速之客。
纪司明坐在一间房中,面前桌上放着一盏灯笼,灯笼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他阴鸷的面孔。阴沉的面孔,大体也体现出来一点儿他的心情。
事实山,此时纪司明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心中跟有一把火在烧灼一般,又是焦躁,又是急切,又是不安,又是恐惧。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恨不得疯掉。
自从看到潘定被带走之后,他的心情便是一直处于煎熬之中。他知道,潘定此人意志不坚,指望着他能熬得住酷刑不把自己招供出来,无疑是痴人说梦。而以他对闻安臣的了解,只要是掌握了一点儿证据,只怕闻安臣立刻会对自己下手!怎么看,也都没有生路!
所以纪司明决定,下下手为强,死中求活,从这必死之境中,应是挣扎出一线生机来。
他的死中求活的计划是:杀掉卫氏,赵长青,小蝶等人。只要是他们三人死了,死无对证之下,单靠着潘定的那一份供词,根本就不能治自己的罪。毕竟自己指使潘定做的事情,跟赵言志的死没有必然的联系,得有了其它的证据,再加上其它的环节才能证明潘定做的事情是害死赵言志的其中一环。
但如果卫氏他们都死了的话,证据自然就没了。
纪司明给文兴滁交代的任务是:能将屋子里卫氏等四个犯人尽数杀掉最好,若是不成,最次最次,也要把卫氏给杀掉!
对于杀掉卫氏,纪司明还是很有信心的,文兴滁再怎么说也是个年轻汉子,以有心算无心之下,还杀不掉一个带着手镣脚铐的弱女子?
卫氏几人一死,闻安臣就定不了自己的罪,至于自己会不会被严刑拷打——这个纪司明根本不担心。不是还有同知大人在么?必要的时刻,他是肯定会出面的!如此一来,主动权就操控在自家手中了。闻安臣无法治自己的罪,自己还能反咬一口,把他和黎澄置于死地!
纪司明想到得意处,心中的焦灼也减弱了不少,不由得很是佩服自己能想出这等死中求活的绝妙计策。
真是了不起啊!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纪司明精神一振,站起身来,提着灯笼往门口走去。他知道,肯定是文兴滁回来了。想到文兴滁,纪司明嘴角便是露出一抹冷笑:“你这厮还以为我会保你?哼,当真是痴人说梦!老子先要把你灭口!”
这房子的门关的严实,因此也也不虞屋子里的光线漏出去。
说来也巧,这间屋子正是当初张玉琳住过的那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