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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侠肝义胆
范轩杰的电令让凌剑飞按兵不动,一切待他抵达舵口村后定夺。凌剑飞明白,他同时会命令邹少华悄然合围舵口村,发起攻击的命令将由他抵达舵口村后亲自下达。这样一个瓮中捉鳖的头功,他范轩杰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凌剑飞更加明白的是,范轩杰匆匆而来,志在必得,在他的筹划中,是否把人质的安全打进去了,凌剑飞心里是悬而又悬。想起在来丰都的路上,秦夫人的极力配合,还有她的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一旦作为人质的他们在战斗打响过程中,被水野当做盾牌而丧生,凌剑飞想起来心里便揪着痛。
章唯把她那张娇憨的脸埋在他送给她的鲜花里陶醉地嗅着,全然不知她向他传达的总部的命令已令他的情绪跌落到谷底。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接受男士的鲜花,真香啊!怎么突然想起给我送花的?”
半晌没听到回应,章唯抬起脸来,发现凌剑飞似梦游般呆愣着。她伸手在他眼前晃动了几下:“问你话呢,怎么不理人家?”
凌剑飞恍若梦中惊醒般把目光转向她,突然问道:“姐,帮我想个办法,怎样才能够进入到秦立家?”
章唯当即明白他是在为沦为人质的秦家人着急着,遂把花束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双手托腮想了想后说:“很难很难,如果被日本人发现,他们一定明白双方的侧重点都放在了人质身上,会愈发地有恃无恐,想不被他们发现的可能性太小了。如果换作一个村里人进去,那还好说点,你是万万不行的。”
见凌剑飞深锁眉头很心焦的样子,章唯不由问为什么非他进去不可。凌剑飞遂把如何结识秦夫人和她的两个孩子的事跟她说了。
“如果没有这一段,你会这么着急吗?”章唯突然问。
“……也许不会,人是有感情的。虽然和他们只相处了短短的几个小时,秦夫人的知书达理,和两个孩子的快乐可爱,让人难忘。”凌剑飞由衷地说。
章唯伸手在他手背上抚摸着说:“干咱们这一行,像你这样重情重义真是难能可贵。先吃饭,咱们边吃边想,别把个眉头皱得像个蔫吧了的大枣似的。”
原来是巧巧端着两盘菜肴进来了,中午没什么生意,她硬是把章唯安排进了雅间,说好方便她幽会。
她把菜放下了,仔细瞧了春风满面的章唯一眼,问要不要来点儿酒助兴。章唯摆摆手说,不了,下午还有事。巧巧语含玄机地问,跟谁呀。章唯没觉出,指了指凌剑飞说,跟他。巧巧“扑哧”一笑转身去了,章唯方意会过来,脸颊上顿时蒙了层羞色。
心不在焉的凌剑飞哪有心思吃得下去,章唯却面带春色吃得有滋有味,凌剑飞眉心一揪一口气还没叹出来,她拿筷头朝他眉尖一点。
“吃饭归吃饭,别办法没想出来,肚子也委屈了。吃,姐保证帮你想出个妙方来。”
凌剑飞立马神情雀跃地问:“你是不是已经想出来了?”
章唯用筷子敲敲他的碗:“吃饭想事儿容易得胃病。快吃。”
听她的意思,应该有辙了,凌剑飞遂开心一笑,大口地扒着饭。待他放下饭碗,章唯含笑问他,吃饱了?他满怀期待地望着她点点头,章唯这才把她的办法合盘托出,他高兴地朝她伸出大拇指。
“还是姐的经验老到,目前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行得通。我得马上赶到舵口村去,邹少华的突击队晚上要进村,需要和秦村长好好协调一下,这是目前最为关键的,不能出一点纰漏。”
凌剑飞刚一起身,章唯便一把抓住了他,说要跟他一道去,没等他眉头皱起,她便说:“现在这儿的重点全放在舵口村了,龟田这边有专人盯着,我啥事也没有了,去了至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什么的,就让我跟你去嘛。”
这时,巧巧突然钻了出来,斜倚在门框上说:“就让她去吧,要不人在心不在,怪难受的。城里有我呢,没事儿。”
凌剑飞当即大惊失色。章唯咯咯笑着对他说:“我正式向你介绍,表姐是自己人。”
凌剑飞怪她不早说,她却说,不是充分信任你,我还不跟你说呢,不过去年才发展的,把这儿作为我们的一个联络点。
略尴尬地对巧巧点了个头,凌剑飞转而对章唯说:“姐,舵口村那边随时打响,隐伏着很大的危险,你不能去,毕竟你没经历过真正的战斗。”
章唯顿了下脚柳眉倒竖道:“你就不危险了?你就打过仗了?别跟我说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之类的屁话,我是少校,你啥也不是,我说能去就是要去。”
这是使上女人性子了,或者说章唯已把凌剑飞至少视作自己的亲人了。女人一旦使上了性子耍横,男人往往只能举手投降,何况凌剑飞刚刚才给这个女人送上了一束花。
举手投降的凌剑飞出了小酒馆,推上自己骑来的自行车,章唯找巧巧要她那辆车的钥匙,巧巧却摇头说,她的车坏了。章唯便说刚才还看见她的服务员骑过。巧巧朝她使了个眼色说,坏了就是坏了,哪那么多废话。
凌剑飞笑了笑对章唯说:“算了吧,她是成心让我累着,你要是不心疼我就让我带你。”
听老魏说起章唯过去的一段,现在的凌剑飞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对她是否产生了一种朦胧的情感,所以今天又是送花,又对她说起这番暧昧的话来。
章唯喊一声“我正巴不得呢”,脚尖一踮跳上他的自行车,一路指引着让他绕道走,以躲过龟田的耳目,虽然因为大白天不敢表现出过分的亲热举动,但一脸的幸福却是不加掩饰的。
距离舵口村还有段路,凌剑飞把车子找个地方锁了,与章唯徒步前往。这个时间,邹少华应该完成了对舵口村外围的封锁。凌剑飞很欣慰地看到,以他带有探查意味的目光,一路都没瞧出什么破绽来。
当来到凌剑飞设在村口外一个监控点上时,邹少华已经等在那儿了。一见到他,邹少华脸上便露出一副不自然的表情,语气中颇含酸味地说:“我是不是该恭喜老弟为党国立了一大功劳呢?干得漂亮,竟在我老邹眼皮底下玩了这么一手。”
凌剑飞面露尴尬地说:“邹科长就别寒碜我了,都是处座的安排,有不到之处,还往邹科长海涵,这个账还是算到处座头上的好。这儿目标大,咱们先进村去秦村长那儿吧!”
邹少华不无嘲讽地来了句:“那只能听您的了。”
眼瞧不过的章唯顶了他一句:“邹科长,就别难为小辈的了,他也不好做人的。”
邹少华讪然道:“处座在电文中说了,下面的安排要我和凌老弟商量着办,我岂敢不遵。”
再往下说,不知还有什么难听的话等着,凌剑飞懒得理地往村里走去,出进了几趟,他大致能摸得清路况了。
到了秦村长家,父子俩都在,凌剑飞将邹少华介绍给他俩后,几个人围在一堆商量起夜半邹少华率人进驻村里设伏的事情,主要的是要做好相关村民的思想工作。因秦立家那一带住着的均是秦姓一族人,秦村长满口答应下来。
或许邹少华觉得继续呆在这里别扭,事情基本谈妥也到晚饭时间了,他硬是以工作为重的理由,没留下来吃饭。
强娃瞪着他的背影,说这人怎么像个半吊子货。遭老爹呵斥了声,长官你也敢乱说的,一枪崩了你。
凌剑飞把邹少华送出村口回转秦家,章唯正跟秦村长聊着如何把秦立的儿媳引出家门的事。秦村长觉得挺难办的。他连人都没照上一面,今晚若冒险进去,人未见着反倒惊动了日本人,不划算。
章唯在巧巧小酒馆里对凌剑飞说的办法是,既然他没法进去,就把秦夫人引出来,真正落到实处,还是得要秦村长出面。现在秦村长这么一说,路仿佛又被堵死了。
揪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章唯突然一声“有了”,问秦村长有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接近秦立。强娃接上了话说,前晚从他手上拿的一封银元没打收条,这个借口应该说得过去。
秦村长觉得也行,章唯马上双手一合拍了个响,高兴地对他说:“那您找个机会,对秦立晓以厉害争取他的配合。他不是每天要出门买菜么?让他装病,指定秦夫人替他,日本人应该看不出什么破绽吧?他们侧重的是塞蒙夫人,至于买个菜谁去不都一样,只要不是塞蒙夫人就行。”
几个人合计了一下,好像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行得通,不通再另想辙。晚饭一吃完,秦村长就出了门,他还先得去村公所打上收条。
要抢在范轩杰来到之前拿出解救水野手上人质的具体方案,现在唯有寄托在章唯想出的这个办法上,若此路不通,凌剑飞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见他靠在门框上眼望头顶的月亮发愣,章唯一旁瞧着心里挺不舒服,小小年纪承受的压力太大了,这事要说与他无干,是他硬揽上身的。
她从他身后跳到他的面前,抚了下他紧皱的眉头略嗔道:“你别这样好不好?人瞧了心里挺难受的。”
凌剑飞苦笑一个说:“就不瞧呗。要不你想个办法替我排解排解,你不是挺能的吗?”
章唯问一声“真的”,凌剑飞点了下头,她便说:“那我跳个舞给你看,我跳舞跳得可好看了。先给你来段新疆舞,你好好看着啊。”
挺善解人意的章唯说跳就真的跳了起来。还别说,她那身段随便做几个动作都有模有样的,何况她真的跳得不错,有点儿专业的味道。
她硬是一个人跳了足有半个小时,后来实在是被凌剑飞死盯着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拉着凌剑飞要教他跳舞,说一个人跳没趣。可凌剑飞哪敢跟她跳哇,强娃在一旁瞧着,万一她来个亲热举动那还了得。
俩人正僵持着,院门“吱呀”一声,秦村长走了进来,冲着院里的三个人直乐。
果真如凌剑飞所担心的,章唯竟忘情地搂着他在院子里旋起了舞步,她是为他高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