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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陶安和陶荣很快就能翻身了,每天闹腾的西十和飒十这两个新手阿父阿姆心惊胆战的,只能再给炕上加上一层结实的围栏。
纪朗数着自己刻在门洞墙上的“正”字,已经整整45个了,从第一场雪下来的那一天开始,他都是每天划一下,算起来,已经进入寒季七个多月了,可看上去好像完全没有寒季要过去的样子,堆在外院的面果早就收拾干净了,现在只剩下一堆不算高的柴火,之前考虑到家里的枯草也没有多少了,鸭子宰了只剩了十个,羊也只留了三只母羊,剩下的都宰了,现在都变成肉块挂在厨房和烧陶窑里。
山里的雪时不时的会压塌树枝,青九他们也会外出捡一些回来,不过随着雪越积越厚,外出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再加上纪朗担心他们在山下的时候遇到雪崩,大家伙已经不怎么出门了,好在家里的面果豆粉和柴火都充足,虽然外院看着空旷了些许,但是里院里的柴房堆得满满当当的劈好的柴火,外面还有一大堆被盖着的面果壳。
不能外出,一群人闲了下来之后每天不是在劈柴就是在磨面果豆粉,很快就把家里存着的这些活做完了,
门洞的门开着,纪朗带着几个孩子到外面遛弯,之前一直冷的受不了,很少出来,但是这大半年下来,怎么着也有点习惯了,以前可以出去的时候,纪朗是不太愿意出去的,山上没路,全是坑坑洼洼的,还有各种拌脚的杂草,偶尔出去一趟还新鲜,天天出去他就不太愿意了,但是这几个月因为积雪的原因,不好出门,他居然开始怀念以前偶尔下山或者去湖边的时候了。
但没办法,并不会因为他怀念外面就变得好走,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天气,他只能每天带着几个小崽子出去外面放放风,大家都闲着,没什么事做,精力充沛,外院的雪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不过即便这样,纪朗也不敢带着几个小的跑跑跳跳,毕竟地面都冻住了,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冻得坚硬的地面,就这么摔在上面,也受不少的罪。
几人到了外面的时候,西十正蹲在地上拿了个刀一下下的戳着地面,地面被冻着梆硬,好几刀下去还是只挖出来一点点地皮。
西十摇摇头,站了起来。
“不成,地面还冻着严严实实的,还得很长时间。”
纪朗有些好奇,“什么很长时间?”
“暖季,还有很长时间才回来,按理说最短的寒季一般是八个满月,长一点的会到十二个满月,暖季越长,寒季也会同样,这个轮回的暖季,足足有快十三个满月,那这个寒季很可能是同样的时长,我们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看看暖季有没有可能以前来。”不过很遗憾,结果是没可能。
暖季来临前的一个满月左右,山上的雪会慢慢开始融化,地面的温度也会升高,地上的土很容易被挖出来,里面都是湿哒哒的,但是刚才西十挖了两下,地面还被冻得跟着冰块一样,完全转暖的迹象都没有。
“我们的食物和柴火都够的啊,就算暖季来得晚一些,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吧。”纪朗不解的说道。
青九走过来,帮他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在帽子上的东西拍掉,“我们不是担心这个,食物和柴火是不成问题,可是寒季越长,那些野物活下来的就越少,大型食肉野物的食物变少了,就会开始攻击人类或者群体迁徙,尤其是群体迁徙的大型野物,所到之处,很难留下其他的活物的,再一个就是我们离白云部落那么近,寒季这么长,他们后面也会缺少食物,很难保证他们不会来攻击我们。”
这都是这些原住民这么些个轮回总结出来的经验,纪朗即便从前没经历过,那从他们的形容里,也多少能听出来一些潜伏着的危险。
“那得提前想办法准备准备啊,就算不正面冲突,我们也得有点防范。”纪朗也开始担忧了。
西十摇摇头,“不用,我们这个位置,一般不会被成群的野兽袭击,主要是如果这些成群迁徙的野物路过我们这里,那可能下一个轮回,甚至下下个轮回,这里都没办法恢复生机,那我们平时打猎就很难了。”
纪朗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方面原因,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一大片地方的自然生态被破坏掉,那很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恢复。
他不由的想起来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里,每年种下去的粮食收成怎么样,全都是靠天,真真正正的靠天吃饭,那时候没有那么多现代化的农具,农民种地只会按部就班的种着,最多也就是施肥,甚至不会主动去浇灌,没办法,雨水充足的时候用不到浇灌,雨水不充足的时候,大家吃的都是河里的水,一担担挑回家的,哪里有多余的水去浇地。
可后来渐渐地,有了耕地机,灌溉机,甚至一片区域最干旱的时候还可以人工降雨,村里人就再也没有为了这些发过愁了。
现在立马让这个时代的人转向农耕时代,那也是不现实的,但是听了这个情况,纪朗突然觉得,等下一个暖季来了之后,他的重点还是得放在种地和养殖上面。
只要他们的食物够多,他们养的动物够多,那即便外面真的会生态环境失衡,他们也不至于为了以后要吃的一口肉而发愁。
几人各自抱着心思正在沉思着,一时之间气氛居然还安静了下来。
忽然,站在竹墙边上带着几个小孩看向远处的丰出声,“青哥,西哥,朗哥,你们快来看,那边是怎么了?”
几人赶紧凑过去,只见对面山上的积雪像是一片片的云雾般急急的往山下坠落,前面的刚下去,后面的就跟上,如同一波接一波的白色浪潮,被激起的雪花也如同起了雾气般,渐渐地挡住了这些人的视线。
纪朗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么大规模的雪崩。
壮观,美丽,又有一种令人绝望的感觉。
在这样的自然现象里,人和动物都显得无足轻重,无比渺小。
“好危险,还好最近不出去了,这要是被埋在下面,等暖季来了,雪化了之后,估计都已经变成泥巴了。”丰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小满和梧,川这几个小的虽然个子小,见不到竹墙上面,但是能透过竹墙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况,这会儿几个小脸蛋上都是还没缓过来的震惊。
对面的雪崩还在继续,虽然视线已经被挡住,看不到对面的境况,但依稀还能听到积雪砸在山底那种闷闷的声音,以及偶尔有树被压折发出来的声音。
“这雪崩一旦开始了就要好久才能停下来,甚至会带动旁边山上也开始雪崩,回去吧。”青九用大手去蹭纪朗冰凉的脸颊,在白色的兔毛围脖的衬托下,红扑扑的。
这场雪崩具体什么时候停止的纪朗也不知道,只是第二天出来之后,再从竹墙向外面看去,对面的山上依旧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可山下的路完全被堵住了,他甚至觉得从这里到山下的距离都近了不少,可想而知,那些积雪得有多厚。
这下是完全没办法下山了。
雪依旧时不时的下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雪这一种东西,一群人每天不是在收拾院子就是在收拾院子的路上。
山下的路被挡住了也有个好处,就是再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成群结队的野物来袭击了,毕竟那么厚的积雪,很难有野物能安然无事的从上面走过来再爬上山,当然,人就更不可能了。
门洞墙上的正字越来越多,纪朗都开始换行去画了,飒十的两个小崽子,陶安和陶荣,都已经回翻身了,愈发的不老实,有时候纪朗在屋里待的憋不住了,坐在院子里放放风的十几分钟里,能听到飒十骂三回。
不过骂归骂,她和西十也是真的心疼孩子,从来不爱做也不擅长做针线活的飒十,也跟着兰每天学着给孩子做小衣服,一开始不会做,就从小娃子,小帽子坐起来,慢慢的也能做出来一些小衣服了,算不上美观,但是能穿,西十就更不用说了,两分钟看不到崽子就坐立难安,连之前最喜欢的象棋下的都少了。
不过两个崽子,最近也不似之前刚生下来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看看了,所以西十和飒十两人的状态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没有他们刚出生时那般憔悴了,两个崽子虽然还都不会讲话,但是已经能发出各种各样的小声音来吸引阿父阿姆的注意,有时候半夜旁边的大人睡得沉,两个小家伙饿了或者尿了喊不起来人,还会伸手去往睡在身旁的阿姆或者阿父身上招呼。
纪朗最近也没闲着,自从给大家一人配了一把木枪之后,每天都会带着一伙儿人在院子里练习准头,甚至还做了个靶子专门供大家练习,他绑在木桩上结结实实的草结,经过这段时间的摧残,已经烂的像是被炸开了花。
丰带着三个小孩子端端正正的坐在炉子边上的桌子上,纪朗站在里面一点,面前是一个立在墙上的木板,他手里拿了个烧的黑乎乎的树枝,指着木板上面的一个位置问到,“梧,你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梧立马站起来,掰着手指开始算,“2x3=6,再加5,是十个手指头再多一个,是11!”
“好,不错,下一道,小满你来。”
还没算清楚上一道题的小满正在认真的数着指头,被纪朗叫起来,懵懵懂懂的看向纪朗指着的位置,“3x7=,=,=11得1,1饿得饿,1山得山.....”
开始背起来乘法表了,等终于背到三七二十一,立马开心的说到,“21!”
纪朗:......
咋整个乘法表能记得,单独拎出来就记不得呢。
“好,最后一道是个应用题,我来说题目,你们自己算,算出来之后把答案写在自己手里的小木板上,叫我过去,我看了之后是对的,就可以下课了。”
看到几人都点了点头,纪朗开始缓慢的说出了自己的题目,“家里养的鸭子下蛋了,总共五只鸭子,每天各自下一颗蛋,但是第五天的时候,只有三只鸭子下了蛋,第六天的时候只有四只鸭子下了蛋,那这几天鸭子们总共下了多少蛋?”
丰听完题目,在木板上写上大大的27就举起来给纪朗示意,纪朗点点头,丰拿着木板就美滋滋的下课出去了,第一个下课的人又炸果子吃,他要去厨房找叶要果子吃喽。
还坐在原地的梧和小满,还有川都一脸羡慕。
那个炸果子可好吃了,甜甜的酥酥的,一口咬下去还能掉渣渣,表面上还沾着糖粒子,甜滋滋的,大家都很喜欢。
“不要看别人的,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能算出来就一人去领一个甜果子,算不出来今天可就没有了。”纪朗敲敲木板,很有老师的派头。
最近实在是没有事情做,他就开始教这些小孩子们算术和认字了,这段时间他的心态叶产生了变化,以前他总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书,又不用上学,学点算术就差不多了,可是,他最近突然觉得,要是一个部落想要更长久的走下去发展下去,那就要有属于自己的文明和传承,他脑海里的这些经过几千年文明洗礼的知识,可能不能够立马给这些人带来生活上的变化,甚至也无法让他们的思想产生改变,可等慢慢的部落发展起来了,那这些东西就总会有用得到的时候,他不能到了那个时间,再开始教这些最基础的东西,而且即便在他还在的时候用不到,那等他老了,死去以后,总会有用得到的时候,那这些东西如果不传承下去,以后他们还是会走很多弯路。
他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写下来,留给以后有需要的人,总不能到时候这些人都不认识字,那不是白搭嘛,所以他也开始教孩子们认字写字了。
青九和西十他们偶尔也会来跟着听,一开始纪朗还觉得有点别扭,毕竟教小朋友和教大人还是有区别的,不过慢慢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
短短的一个月,现在人人都会背乘法表了,还会一些基本的字眼和词组的写法。
果七来听了一堂课,学了个陶铁部落这四个字,后来拿了个大石头,按着纪朗写下来的四个字,在石头上面一点点的凿了出来。
纪朗看到的时候还挺震惊,毕竟他没写过字,就照着自己写出来的,居然凿的和他写的几乎一模一样,然后这块大石头就作为他们部落的标志,被放在了大门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