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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言心情不好,大清早跑去前城监狱一来一回一上午都没了,结果什么也没干成,打到的网约车师傅又不进村,陈言刚下车,眼睛都还没适应外面火辣辣的阳光,就碰上了骑着个电动车出来买吃的的小张。
“小陈哥?”小张骑在电动车上一脸惊讶,车上还挂着一兜冰激淋雪糕什么的“你回来了呀,太好啦!”
陈言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小张,还是冲小张点了点头。
“刚好,”小张两只脚支在地上往前窜了窜“你坐我车吧,我载你回厂里。”
“我得回家睡一下,”陈言手上还拎着那束柚子叶,中午还没吃饭,虽然是气饱了,但是肋间炎的疼痛还是毫不客气地提醒他该休息了“下午我再过去吧。”
“啊?小陈哥你中午还午休的吗?”小张一脸惊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从来没有看到过你中午在厂里的,就算加班你吃完饭好像还是会回家一趟,原来是回家午休啊?”
“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不睡不行,”陈言也不想和小张多说话“天热你赶紧回吧,等下冰淇淋全化了。”
“刚好顺路要不我载你到你家门口吧小陈哥,”小张也有点担心这一兜子冰淇淋,但还是很好心的想要载陈言一段“这么热的天你走回去不得晒化了。”
“我没关系,”陈言伸手挥挥示意小张别管自己了“他们肯定在等着你回去一起吃冰淇淋呢,你赶紧回吧。”
“那我先走啦,”小张也没再坚持,拧动把手开着车走了,走出去没十米又转头回来,差点迎面和后面一辆电动车撞上,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又停在了陈言面前“小陈哥,上车吧,真的,你脸色好差,是不是中暑了啊,我这小车虽然旧但是很舒服啊,你还是上来我赶紧把你送回去吧。”
陈言拗不过,只好坐在小张身后,不过有个电单车确实快,一下就到家门口了,陈言刷开指纹锁,一条叫的欢快又热烈。
“小陈哥你真的没关系吗?”小张看着陈言的身影往院子里去了,还是感觉到很不放心,毕竟陈言的样子看上去是真的很糟糕“要不要还是去医院啊。”
“昨晚没睡好今天感觉挺累的,”陈言转身关上院门,顺手把那束柚子叶扔在了院墙根,然后对小张笑了笑“你快回去吧我没事的,我们下午见。”
看着小张骑着电动车真的走到远的看不见了,陈言蹲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才扶着一条的围栏慢慢站起来,一条着急的呜咽着,陈言轻轻拍了拍一条的脑门儿,好久才走上门口的那几阶台阶,刷开了入户门。
一中午陈言根本睡不着,开了空调一样汗涔涔的,可能是因为没吃午饭,疼痛漫长而剧烈,这次倒是没犯恶心,可能也是因为没受凉的缘故吧,陈言躺了快一个小时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起身从床头柜里找药,一拉开抽屉上次住院开的药还有剩,葛玥童都整理好了,服用剂量和次数以及有效期都用不干胶写得大大的贴在盒面上,即使陈言现在痛得眼花,当然他本来眼睛就不怎么好,也还是能很清楚的看到哪一盒是止痛药,一次吃多少。
吃了药等药物见效又要好一会儿,陈言靠在床头上翻着手机打发时间分散注意力,他最近一直在看一个up的共读《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系列视频,说是共读这位up还真是谦虚了,虽然不露脸,但其实讲解的非常好,看评论好像有人扒出来这位up本人就是一位中国古代史的博士生,虽然up本人并没有承认,但确实也没有否认,可能是药效慢慢上来了,陈言只觉得这位up的男中音越来越模糊,没多久就靠在床头上睡着了。
等陈言再一睁眼,都快到下午下班的时间了,陈言自己出了一身汗,连被子床单都洇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印,陈言坐起来感觉头很晕,估计是没吃饭的原因,但他实在受不了身上湿透的感觉,关了空调洗了个澡出来,感觉自己精神多了,把床上用品换洗了,下楼给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简单吃了点就往厂里去了。
走到厂里正赶上下班,车间工人们骑着电动车从大门出来,看到陈言都点点头,有熟悉点的顺嘴问一句小陈回来了?陈言一路嗯嗯嗯,嗯到保安室后面摸了摸屁股都快扭上天的二饼,然后才往办公楼走。
吃了止痛药的原因,稍微一动一身汗,陈言走到办公室门口又是全身湿透,拉开门还好齐叔一向空调开的高,赶紧端着杯子先喝了一杯水,办公桌上放着之前静逸居打板衣服的板卡和照片,照片上用非常显眼的红色标记标出来了几处需要修改的位置,估计是小张的手笔,在看旁边放着的表格,每一处红色标记的修改需求都整理成了详细的文字版,然后都有甲方的签字确认,看得出来小张还是挺认真的,这段时间也有长进。
办公室门推开了,陈言以为是齐叔,齐叔每天下班前都要在厂里例行检查一番,然后才会回到办公室关电脑放钥匙下班,这么多年搭班子陈言都习惯了,所以头也不抬。
“小陈哥,你明天晚上没安排吧?”说话的是电商部的小姚。
“有事吗?”陈言稍微一动头,就觉得汗水顺着脖子流,特别难受。
“我明天生日,”小姚比起小张没那么外向,所以没怎么来吵过陈言,在陈言心里分数比小张高一点点“我想请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小陈哥你也一起来可以吗?”
你是有多喜欢这个工作啊,下了班不快点走过个生日居然想着请同事去吃饭?人缘这么差吗除了同事没有认识的人了吗?陈言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嘴上还是说:“我就不去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小姚可能被拒绝了有点点尴尬,笑了笑拉上门出去了,可能是走的很匆忙,门没关紧,陈言强迫症,看着那个门缝心里特别不自在,只能起来自己去关,刚一站起身膝盖一软整个人直接就倒在地上,头磕桌子上了哐当一声响。
齐叔正好进来,推门看到陈言靠在办公桌侧面捂着头,再看那个脸色,估计是正病的不轻,走到陈言身边一蹲下刚准备说话,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小陈哥你干嘛拒绝小姚啊,可能他没和你说清楚,他爸妈特地从老家来给他过生日啦,我们大家肯定都要去呀,哎,宋总好,小陈哥你没事吧,你这是怎么啦,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了?”
这次倒是没住院,胸外科病床很紧张,陈言这个情况医生说先打针再说,如果那个手术的病人明天能顺利出院,再把陈言安排进去。
陈言带个口罩在输液区乖乖打吊瓶,手边上是齐叔给买的一个肉夹馍,用的是那种金丝油饼一样的饼,陈言动都没动,他不太能接受这种吃一口掉一地的食物,况且这种饼本身就够难吃的,刚好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刚才撞到头的地方现在起了个大包,正在突突跳着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止痛药的药效慢慢减弱了,陈言感觉疼痛又慢慢变得清晰,拿手机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等陈言回到家,已经困的东倒西歪,连着好几天没有按点儿睡觉,他现在觉得整个脑子都嗡嗡响,齐叔把车停院子里,一路跟着陈言上楼,盯着陈言把药都吃了,才一言不发的走了。
走到一楼齐叔看到葛玥童以前住的那间房大门紧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到院里把一条喂了,然后牵着狗出了门。
陈言睡醒了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比平时晚起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打针以后肋间炎的症状明显好点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胳膊疼的抬不起来。
手机呼吸灯一直闪烁,居然有两个未接来电来自向激川。
“怎么了?”陈言想了想还是把电话回过去。
“你这声音怎么回事?”向激川一听陈言的声音吓一跳“你病了?去医院没?”
“昨天同事过生日蛋糕吃多了,太甜了可能。”陈言其实很善于撒谎,毕竟他可不想向激川突然跑回来,自己病了已经够烦心了,那个好大儿回来还得去照顾他,陈言实在是没那个精力。
“看来你跟他们相处的还挺不错的啊,”向激川一直希望陈言不要太孤僻了,多交点朋友,“生日蛋糕都吃上了。”
“那么晚打电话什么事?”陈言费了半天劲儿把睡衣脱了,起身打开衣柜拿衣服穿。
“我妈他们可能月底要来一趟,我想预约一下你的时间,”向激川那边没来由的声音变得紧张“她说是很久没见了想来看看我,顺便也想看看你。”
“你妈来了你去见,”陈言胳膊疼的抬不起来,索性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床上,然后用另一只手拽着衣服先套上再慢慢穿“拽上我干什么。”
“她来这几次都没见到你,”向激川显然也在挠头,“其实她就是想跟你表示一下感谢吧,毕竟她不在我身边你照顾我这么些年,说点感谢的话之类的,毕竟我们认识也十多年了,我妈觉得她连她儿子最好的朋友都没见过,有点说不过去。”
“谁跟你最好的朋友啊,”陈言总算是穿好了衣服“可能我明天就死了呢,要不你这么和你妈说,就说我已经死了,是撒大海里了,见不到了。”
“也不是不行,但是后来你又出现算怎么说?”向激川对陈言这个怪毛病也早就脱敏了“平行宇宙吗?真的,我很认真的和你说,你最好一起来一趟,我妈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
“不是,你妈这个岁数应该不能再生了吧?”陈言拿上手机准备去洗手间洗漱“况且她不是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了吗?”
“啊,不是那个‘一个人’,就是她这次带着她老公和两个女儿一起来的,”向激川叹了一口气“你还是跟我一起见一面吧,这样我也没那么尴尬,我妈说反正也是就见一面,她还有其他的行程,不会多打扰我们的。”
“你等我先刷个牙。”陈言刷牙的时候撇了一眼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看着果然是不太好。
向激川很有耐心的等陈言刷完牙洗完脸又接起电话。
“我那个时候可不一定有空,”陈言到阳台把昨天的脏衣服全塞进了洗衣机“所以先不答应你吧。”
向激川知道陈言这是已经答应了:“不过你怎么这么晚才刷牙?你刚起来吗?你怎么会这么晚起床啊?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
“别烦了,挂了。”陈言伸手挂断了电话,他一直不太喜欢向激川对自己问东问西的,每到这种时候他就很庆幸自己从来没带向激川回来过玉成村,好歹给自己留了点安静的空间。
向激川的妈妈在向激川回国以后没两年就再婚了一位建筑师,婚后冒着很大的风险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现在生活也还是比较幸福的,虽然在向激川出院以后他妈妈一直跟向激川保持着联系,但是毕竟有了新家庭,向激川也都长大了,联系的也很少,见面这种事多的时候也才一年一次。
自从知道陈言的存在以后,向激川的妈妈就还是挺想和陈言见一面的,只是陈言一直找各种借口躲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还是不要见比较好。
向激川倒也一直很想让陈言和自己的妈妈见一面,其实向激川的妈妈并不知道陈言救了向激川的事情,可能在向家老爷子看来这属于向家家庭内部的小问题,他也曾经问过向激川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生母,当然这种问题陈言早就猜到老爷子会问,一早就交代向激川千万要对自己的母亲保密,也交代了老爷子问起的时候怎么说。
向激川一直都是很喜欢陈言的,毕竟他其实也没什么能交心的朋友,回国以后精神病院一住就是三年,他的人生确实就比同龄人出现了一个断层,加上这个经历正常人很难对他正常看待,就算看着向家的面子表面上和气热情,背地里怕不也是敬而远之。只有陈言对他一向都是口嫌体正直,表面上爱答不理嘴巴上骂骂咧咧,其实行动上一直都是对体贴关照的,向激川也知道其实他就他当年干的蠢事根本没资格做陈言的朋友,陈言能够接受他纯粹就是因为陈言这个人实在太好了,陈言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旦熟悉他了,就很会想跟他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