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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多磨,当仲恺约好时间准备去香港时,却发现阎肃还没办理港澳通行证,阎肃这家伙还在电话里抱怨:“都回归祖国了,还整这些本子干啥,瞧不起咱内地人啊!”
仲恺笑着说:“不是瞧不起,就怕你感受到资本主义的腐败之后流连忘返。”
办个证要等十五天,阎肃等得很着急,他这人干啥都是风风火火的,如果没有像仲恺这样沉着冷静的人帮忙,阎肃啥也干不成。
初到香港的阎肃被仲恺不留情面地扣上土鳖的帽子,仲恺说阎肃是典型的大陆游客,喜欢随地吐痰、高声喧哗、大声咳嗽,仲恺觉得好奇,以前上学时的阎肃可不是这样,于是仲恺问道:“你这些坏毛病是不是在蹲号子时学来的?”
阎肃反驳道:“这可不是坏毛病,这是原生态的人性本能,跟你说你也理解不了,把你扔进号子里待段时间,你自然就明白了!”
阎肃和仲恺此次到访的是香港知名编剧王伟强,他住在浅水湾的一处别墅,阎肃很喜欢这里的环境,依山傍海,海湾波平浪静、水清沙细。王编剧的别墅近五千尺,总价过亿。阎肃好生奇怪,因为编剧和电影明星不同,收入相对较低。阎肃问过仲恺之后才知道,原来王编剧和王大乐走的是一样的革命路线,靠地产富婆发家。
不过,王伟强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写过不少耳熟能详的好剧本。从才华上讲,王家卫比大乐更胜一筹,从娶妻上讲,王大乐可以说是压倒一切。
最令阎肃没想到的是,王伟强的普通话很标准,听不出半点香港口音,阎肃不是想拍大编剧的马屁,但还是忍不住说:“在我见过的香港人之中,王先生的普通话是最标准的!”,仲恺听后强忍着不笑出声,心想阎肃这小子太逗了,遇到的香港人还凑不够一个巴掌。
儒雅的王家卫谦虚地说:“阎先生太客气了,叫我Jacky就行了!”
这就是阎肃印象中的香港人,讲一句话总爱装模作样地加上几个英语单词,感觉自我良好地与国际接轨。
初次见面,阎肃带上了手稿,一本监狱日记,记录阎肃监狱生活的点滴。王伟强边看边皱眉头,阎肃心想王伟强肯定被监狱的黑暗势力所惊倒,却没想到他来了一句:“还不够黑暗,冲突还不够明显,应该从狱警上升到保卫科科长,甚至是监狱长,这样才能吸引观众的眼球!再说了,一个小狱警,冲突的局限性很小,造成整体格局架构小,很难拍出好片子。”
阎肃忙着解释说:“手稿偏向写实,还要靠Jacky让手稿脱胎换骨!”,好话全部说,坏话不全说,成败与否就在言语之间。阎肃的马屁一下子正中王伟强下怀,王伟强原本隐蔽的啤酒肚一下涨了起来。
第一次见王伟强,阎肃就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他总结出王伟强和王大乐三个共同点:貌不惊人、才华横溢和傍地产富婆。
说到正事,王伟强对阎肃的监狱手记很感兴趣,是块好铁,稍加锤炼一定能成为好钢,说不定还能成为中国电影史上的经典。
恰逢知己千句少,王伟强和阎肃很谈得来,从白天谈到黑夜,仲恺像局外人一样看着阎肃和王伟强演对手戏。到了晚上九点多,王大编剧才想起吃饭的事,就命人在尖沙咀的半岛酒店订饭局,在前往酒店的车上,王伟强还喋喋不休地和阎肃讲创作思路,沟通想法。
阎肃被王伟强的工作热情镇住了,这完全就是个不要命的工作狂。仲恺在一旁听得差点口吐白沫、头晕目眩,因为王伟强不止是工作狂,还是个偏执狂,是一个很自我的人,别人一定要按照他的线路走,不然就是不懂艺术。
酒桌上摆满色香味俱全的粤菜,深井烧鹅、白斩鸡、盐焗鸡、烤乳猪、白灼虾、太爷鸡、龙虎斗和鸡烩蛇等,饥肠辘辘的阎肃和仲恺都咽着口水,准备和释迦牟尼对抗到底,只有走火入魔的王伟强还在契而不舍地谈创作构思!
在谈到男主角时,王编剧问阎肃:“你觉得国内哪个演员最适合男一号?”
阎肃不舍地朝碗里吐了半块深井烧鹅,拿起纸巾抹了一下油腻的嘴巴,说:“这个嘛,暂时还没想到,不过身材不能太矮,不然表现不出气质!”
“恩!这点我细同意的,我觉得就你啦,阎肃,你最适合演这个角色!”,王伟强兴奋过头,食指在阎肃眼前指来指去。
这个动作看起来很不礼貌,但阎肃知道王伟强是性情中人,也就不多计较,阎肃说:“我?我很想演,就怕保证不了票房,还是找个港台的大卡司吧!”
王伟强摇着头说:“不细这样的,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演你,你有亲身经历,尝过牢房的苦难和黑暗,你名气虽然不大,但细你有个好处,就细你不用演,一切都细自然流露!”
阎肃这步棋叫以退为进,坚持了这么多年,不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演个男一号,阎肃虚伪的恭敬不如从命,说:“Jacky不愧是华语影坛超一流的编剧,看法很有见地,来,咱来一杯!”
仲恺心想阎肃确实没演主角的经验,男女一号可不是编剧说了算,还得看投资方意思,有时导演都可能说不上话,即使套上艺术需要的借口都无法左右投资方的选择,这年头有钱就是老大。
回酒店的路上,王伟强和阎肃仲恺俩人分道扬镳,仲恺把心里盘算的事告诉了阎肃:“老阎,这部片子的投资不大,主要都是靠跌宕起伏的剧情吸引观众,与其低声下气找投资方,不如让我来出资好了,咱俩知根知底,沟通起来更方便!
兄弟摇身一变成老板,阎肃有点适应不过来,俩人自上学就是竞争对手,自毕业以来,仲恺朝着正方向不断奔放,而阎肃则深陷在反方向的恶梦里,但再怎么说,俩人只是社会分工不同。不过,仲恺出资后就不同了,成了阎肃的大老板!
见阎肃没回话,仲恺问道:“不相信我有这个资金实力?我早就做过预算了,我目前的资金实力可以承受得了!再说了,由你担当主角,又省去了一笔大碗的钱……”
这啥意思啊?阎肃越听越不对味,阎肃半开着玩笑说:“阿恺,原来你就是看中我的性价比高啊!”
回过神的仲恺方知刚才说得有点过了,自己事先没过滤好,有些话讲出来不中听,忙着和阎肃道歉。
这次香港之行还算圆满,仲恺和王伟强商定了剧本的费用,算是个友情价,不过王伟强对艺术的执着和金钱的贪婪都是相等的,他见谁都说是友情价。
在签剧本合同时,名言规定了剧本著作权归王伟强所有,其实仲恺心里清楚阎肃对剧本功不可没,最少有一半功劳,但王伟强想名利双收,就直接抹掉和阎肃的一切关系,王伟强怂恿仲恺说:“阎肃能演男主角就不错了,不能事事都给他占了便宜!”
这次见面涉及高度机密的利益,仲恺没有带上阎肃,独自来香港和王伟强敲定合同细节,仲恺借口走开一会,给阎肃打了电话说:“老阎,我和王伟强在谈合同细节,初次会晤谈的是你俩合编,但现在他改口了,要独立著作权!你看……”
“能演戏就行,其他都无所谓了!”,阎肃说得坦然,但心里可不这么想,他感觉曾经最好的兄弟在算计他,阎肃宁愿这是一种错觉,毕竟在他落难时,仲恺确实帮了不少忙,他很珍惜这个朋友。
大方向确定后,王伟强开始大刀阔斧地对阎肃的监狱手记进行改造,故事的发生地点由内地转向香港,并升级反角的份量,由小狱警上升到监狱长,让囚犯对抗监狱黑暗势力来得更汹涌澎湃。
这部戏除了阎肃外,基本都是港籍演员,名气都不大,仲恺专挑物美价廉的。此外,这部戏还有最大的一个特点,整部电影没有女演员,都是清一色的男丁,王伟强在这方面做了大胆的尝试,意欲打造华语影坛第一部纯爷们的影片,这部大片叫《黑狱风云》。
影片的拍摄地选在了香港赤柱监狱,之所以选择赤柱为拍摄地,是因为和内地YB监狱的规模和布局相似,关押的罪犯数量也相当,有近两千名。七十年代以前,香港的死刑犯都要在赤柱执行,而且沿用英国不通人情的惯例,死刑犯没有葬礼,死后被安葬在监狱附近的坟场里,死刑犯的家属没有领回遗体的权利,也无法入坟场拜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