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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江南四大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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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之上,李季对体内真气的掌握更深一分,他发现当自己撑船累得筋疲力尽之时,无需打坐,自然而然的便进入了那种物我两忘的境界,只需将自身真气顺着十二经脉运行上一周天,便觉疲劳顿消,又复龙精虎猛。

    而且他发现,体内的那股真气不断改善着他的经脉和身体,令他六识大大增强,若是寻常人进入他十丈之内,必然避不过他的耳目,刘涛那十八路霸王刀法也因此威力大增,只是可惜李季只学了劈的那一招。他更发现一窍门,只需将内力贯注刀身,用精神远远将对方锁定,便可将对方战意摧残,不战而曲人之兵。

    这是李季与一个混混交手得来的经验,当两人抵达淮安,准备在此休息一番时,有个混混见司马如燕长得娇艳,便忍不住前来调戏,李季便已此法应之,还未动手,那混混就已狼狈而逃。当然,以李季现在的功力,此法也就对着混混能用下,若是碰到石闵与秦诗韵之流,那落荒而逃的必定是他。

    司马如燕所习似乎又是不同,李季明明感觉她也内力,可是施展起来却是毫无声势,如今还看不出效果,不过很明显的就是,李季那套威吓人的把戏,对她不起一丝作用。

    两人从淮阴南下,经邗沟直达长江,再横渡长江,这才得以来到这六朝古都。建康,始建于春秋时期,越王勾践灭吴之后,令范蠡筑“越城”于秦淮河畔,后来孙权建都于此,改名建邺,司马炎灭吴之后,一统中原,然其后八王作乱,互相攻伐,中原一片混乱,便有不少士族百姓南迁,晋元帝建都于此,又迁来大批北方遗民,苦心经营数十年,如今建康乃是第一大都,远在长安、洛阳之上,繁华无比,二人入得城来,只个城内熙熙攘攘,酒楼林立,街头贩吆喝之声,络绎不绝,一片繁华影象,秦淮河畔,处处可闻丝竹之声,歌舞升平。

    两人才进城,便见一辆马车在城门处急驰而来,一连撞翻了好几个人,驾马的车夫马鞭直挥,将道中的百姓一一扫走,两人纵然站在边上,司马如燕也差吃上一鞭,好在让李季挡了下来,正要喝问,那辆马车已扬长而去,旁边好心的路人劝道:“公子不要再去自找麻烦了,刚才那辆车上坐着的可是司马勋。”

    “司马勋又是何人?”李季余怒未熄。

    “这司马勋乃是皇室后裔,公子还是少惹为妙,我看两位从外地而来,还是快去找客栈吧,不然等下可后悔不及。”路人提醒道。

    “哦,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李季见那人穿着一身蓝色文士服,有心结交,问道。

    路人答道:“在下姓殷名涓,不知两位姓甚名谁?”三人各通姓名,李季问道:“殷兄为何让我早寻客栈,可是这建康有大事发生?”

    殷涓答道:“近日秦淮河有一大盛会,数百位佳人在此选举花魁,此事现在闹得沸沸洋洋,李兄才来此地,不知倒是情可在原,但既然来了,不妨在此看看热闹。”

    李季讶道:“区区一个花魁选举,也不至于将所有客栈都爆满了吧。”

    殷涓道:“李兄有所不知,听丰城公桓冲年才二十,英俊非凡,屡立奇功,一手刀法出神入化,直追那号称年青一辈第一高手的石闵。他至今仍未娶妻,有人为了讨好桓家,才出了这个主意,那夺得花魁之人,便有机会纳入丰城公的府中,更可得皇帝陛下亲赐玉牌一块,因此不仅是青楼名妓,还有不少名媛仕女也参与其中。这些平日难得一见的美女,如今有数百之多,如此热闹,岂能不瞧?现在便连附近几个县城的百姓都跑了过来。”

    司马如燕不解道:“这丰城公桓冲乃是何人?”

    “此人乃是大将军桓温之弟,两位还是听我劝告,早去找客栈吧。”殷涓笑了笑,告辞离去。

    “那咱们还是早去找客栈吧。”李季提起包裹,拉起司马如燕起身欲走,这时听到一声娇呼:“李大哥慢走。”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来人白衣飘飘,正是几日前离去的秦诗韵,此前虽然听她的目标也是建康,可建康有酒楼几百家,在这么一个大的城市里碰到,若是无心,打死李季都不会相信,问道:“秦姑娘莫非在此等我们二个?”

    秦诗韵道:“正是如此,近日我听蛰伏了数十年的圣门又准备重新出山,而司马姐姐的包里东西太过重大,我怕圣门打它主意,不得不来。”

    “圣门?”李季尚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此处人多眼杂,不是谈话之所,不如回房回。”秦诗韵引着两人穿过几条街道,这才找到一客栈,三人回到房中,将包裹放下,秦诗韵缓缓道:“春秋时期,百家争鸣,其中佼佼者有儒家、道家、法家、纵横家、阴阳家、墨家等等,它们本是相安无事,各传其法,不想到汉武帝之时,他听信儒家董仲舒之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将其余诸家精英份子一网打尽,再烧其典籍,使其不再流传。不想诸子百家为保传承,合为一门,称圣门,又将所习精华全部集于一书,名曰《天魔策》。数百年来,其不断隐而复出,渐渐偏离了本意,行事越来越不折手段,因此又被人称为魔门。我本想回山一趟,不过听到魔门复出事关重大,这才匆匆赶来,勿使玉玺落入魔门之手。”

    “想不到还有此麻烦。”李季皱了皱眉,回过头来,道:“我看还不如早日将玉玺献上,省得被人惦记,皇宫大内自有高手相护。如燕,你看如何?”

    司马如燕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本道桓温收复巴蜀,江南中兴有望,不想那桓冲才立功劳,便如此这般,真让我心灰意冷,便是把这玉玺献上去,又能如何?”

    李季正要话,这时听到秦诗韵道:“司马姐姐,李大哥,你们二人听我一言如何。”

    司马如燕道:“你我情同姐妹,有话但无妨。”

    秦诗韵道:“据我所知,如今晋帝年不过三岁,并无实权,太后垂帘听政,朝政乃由王、谢、桓、庾四家轮流把持,这些世家大族久居江南,并无解救中原黎民百姓之意,便纵有北伐之举,亦不过为争权夺利。如今朝廷见桓家势大,乃扶持与桓温齐名的殷浩为相,党争不休,毫无进取之意,而桓温素有大志,姐姐若是此时献上玉玺,只恐成为殷浩手中的筹码,到时对桓温大肆打击,因此现在万万不可将玉玺献上。”

    “那依秦姑娘意思,又当如何处理?”李季问道。

    “如今天下局势尚不明朗,辽东慕容家这一代弟子人人济济,似有南下之意,石虎暴政不止,赵国倾亡在即,而江南若去进取之心,依我之见,若是桓温胜出,便将玉玺献上。”秦诗韵缓缓道;“两位若是保存不便,不若由我代为保管。”

    李季不知该如何作答,转头再看司马如燕,只见她也是一脸犹豫之色,答道:“此事且容我二人商量一番,不过暂时放在仙子手中也好。其实仙子不用问我,以你武功,纵然是十个李季也不是对手,若是偷偷摸摸拿走,神不知鬼不觉。”

    秦诗韵哂道:“难道在李兄心中,我秦诗韵便是那般不耻?”

    李季笑道:“哈哈,我不过是和仙子开开玩笑而已,如燕,你认为如何?”

    司马如燕迟疑半晌,将装有玉玺的包裹塞到秦诗韵手中。

    秦诗韵欠身道:“此物暂寄我处,若是两位改变主意,再来取它便是……”秦诗韵还未完,便听到二哥在门外喊道:“秦姑娘,有人来访。”

    “可是扬州谢安?”

    “正是。”

    秦诗韵起身道:“这位谢公子乃是四大家族这一代最杰出的人物,以棋子为武器,白日使白子,晚上使黑子,鬼神难测,令人防不胜防,名列江湖绝技榜,两位可有空见识一番?”

    二人了头,出门随二走了出去。

    谢安着一身白袍,比李季高上寸许,背负双手,站在窗边凭栏而望,给人一种飘逸若仙的感觉,若和秦诗韵站在一起,定会给人一种金童玉女的感觉,李季心里隐隐有些不大舒服,这时只见谢安转过身来,喜道:“秦仙子终于肯见我了,咦,两位又是如何称呼?”

    李季暗自讨道:此人仅凭足音就将秦诗韵认了出来,可见内功修为之深厚,定睛望去,谢安白面有须,方面大耳,言谈举止,自有一种雍容闲雅的意味,让人心折,李季等虽是一身布衣,可在此人眼里也毫无轻视之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位乃是石闵的结拜兄弟李季,旁边乃是他的红颜知已司马如燕。”秦诗韵如此介绍道。

    “久仰久仰。”谢安拱手道。

    “我不过一无名辈,不知谢公子久仰什么?”李季顿了顿,不给他反击的机会,道:“谢公子才是人中龙凤呢,该是我久仰才对。”

    三人闻言,无不愕然,不知李季为何向他发难,司马如燕轻轻扯了扯李季袖子,在李季耳边轻声道:“李大哥,你今天怎么了?”

    谢安不以为意道:“李兄太过自谦,能让石闵看中的人物,又岂是无名之辈?我听一个月前,石虎手下大将张沈被人以火马袭营,不知李兄可认得此人?近日更有江湖传闻,李兄得秦仙子另眼相待,畅谈一夜,更不知羡刹了多少人哩。”

    李季闻言一震,叹道:“我此刻才知,石虎之所以不能越长江一步,只因为江东有谢兄这般的人物。”

    谢安摆了摆手,笑道:“正如李兄方才所言,如今谢某也不过一无名卒而已,不值一提。”

    四人无不莞尔,便连李季亦对他好感大增,谢安道:“三日之后,便是那花魁大赛,谢某家住乌衣巷,府中有一望江亭,正好看戏。今日来此,本是想邀秦仙子三日后同游秦淮河,一观花魁大赛,既然两位在此,不知可有雅兴?”

    李季正要拒绝,他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去看花魁大会,,他比人晚练功十几年,只有勤奋才能赶上须知这乱世当中,武艺强上一分,便多一份自保的本钱,不料司马如燕一口答应道:“如此多谢谢公子了,只是秦妹妹意下如何,你还需问过才知。”

    司马如燕一话,李季便明白了她的心思,这些人如何如何,都是从旁人那听而来,既然皇帝会在三日后将在秦淮河露面,那些大臣自然会有不少随侍一旁,亲往一见,到时再行决定玉玺归属。

    秦诗韵淡然道:“不知那征蜀大将军桓温,届时可会前往?”

    谢安怔道:“这个在下也不知晓,不过丰城公桓将军才是大将军亲弟,想必将军到时应不会缺席。”

    “那三日后再会。”秦诗韵古井不波,看不出喜怒。

    “好,谢某三日后再来恭候。”谢安见秦诗韵下了逐客令,仍无丝毫不满,一摆手潇酒的走了出去。谢安才走到门口,便听到秦诗韵的话传来:“诗韵听魔门复出,谢公子可要心哩。”

    谢安闻言,再也保持不住那飘逸若仙的神态,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