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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闵一句话,如同一个睛天霹雳,给李季和周成二个造成的震憾是可想而知。(手打)孙子兵法有云: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故行军打仗,兵马未动,探马先行,只有探得对方虚实,才好作出相应部署,若是不知对方军情,便如一个身强力壮的瞎子一般,空有一身力气不知往何处使。
梁犊瞒过众人耳目,乘夜色直下孟津,此举大胆之极,李季心里也不得不个服字,只因夜里行舟,一不心触礁,便有舟毁人亡之祸,想必也正是如此,那孟津守军才全无防备,以致一夜之间便已攻下,然而直到此刻,李季尚不知这是梁犊自己出的主意,还是杨柸在旁出谋划策?而且这么一支大军,所需的船只想必不少,为何斥侯事先却一反应也没有?李季心里满腹疑问,也不知从何问起。
这时李季又听石闵道:“这次之所以全无发觉,只因是天师教早在两月之前便从淮水帮中调了数百船只屯在长安一线,当时梁犊尚未起兵造反,因此无人注意。只此一便知,他们早就和天师教勾结在一起,而天师教徒遍布各地,只怕我军虚实,早已被他们探得一清二楚,以有心算无心之下,不吃败仗才怪。我本来还在奇怪,为什么关中会丢得如此之快,原来是他们在作怪!”
原来如此,李季当初还道是那天师教要掌控那淮水一线,在那夹缝之间发展,试想那淮水之地,无论如何发展,都要受两国攻击,倒没想到他们的目的竟然是淮水帮的大船,难怪他们不惜得罪秦诗韵也要将王强杀死,若这是那天师教天机坛主楚三布的局,那么只能此人心机太过深沉,眼光太毒辣,以后碰到此人,还是要心为妙。
周成一脸忧色,两道眉毛绞在一起,担心道:“眼下我们前面被杨柸堵死,后面又遭梁犊封住,北有黄河,南边襄阳是东晋第一大将桓温驻守,不知该该往何处才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叔叔不必担心,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便是从乱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又有何难,我想留一人在此挡上追兵,其余人马随我回戈一击,与洛阳城内人马里应外合,则不但洛阳之围可解,更可因此破梁犊大军,到时两军会合,杨柸还能有何作为?”石闵傲然道:“只需给我半月时间,我一定能大破梁犊军而回,几位将军,你们谁愿替我断后?”
石闵此刻不称两人为二弟与周叔叔,显然是军情紧急,再也顾不得私交,想要直接命令了事了。
“我愿为将军断后!”只见门帘掀开,苏亥被几个亲兵抬了进来,他因失血而变得脸色苍白,卧在一个临时做的白色担架之上。三人无不为之动容,“苏叔叔,你怎么过来了?”石闵有些愕然,随即朝后面亲兵叱道:“我不是吩咐你们让苏将军好好休息么?”
苏亥挣扎着站了起来,李季连忙上前将他一把扶住,苏亥感激的望了他一眼,一把跪了下去,道:“石将军,请容许我戴罪立功,我保证,只要我苏亥一日不死,大军后路便一日无忧。”
苏亥此话一出,李季也不仅对他大为改观,此人虽然有些卤莽,然而却不失一片忠义之心,套用刘涛的话,那便是个十足的好汉。
李季截住他的话头,不缓不慢道:“将军此去,若是他们分出一军,扼住路头,坚守不出,到时将军将进退不得。因此,我们大不可必守,不如冒险一击,将杨柸追兵先行击溃,到时是进军长安,还是解围洛阳,再做区处不迟。”
石闵眼中精光一闪,旋即摇头道:“此处山路纵横,道路崎岖,不利大军作战,梁犊大军十倍于我,面对我这数千兵马,也不得不另寻出路,如今两方实力相当,杨柸若依山而守,我也奈他不何。二弟,你到底有何主意?”
李季朝那几名亲兵看了一眼,石闵会意,一摆手让他们出去。李季道:“兄长,今日不同往日,当时梁犊大军尚未出发,我等亦有李农援军,两方势均力敌,他们既然打定主意奇袭洛阳,只需守住此处,后路无忧便可,然而如今我等后路已断,他怎可放我们从容离去,因此,依我看来,此次我军若退,杨柸必穷追猛赶,勿必要将我等赶尽杀绝。”
石闵头道:“二弟得有理,但若是不退,用不了多久,我军粮草必然用光,那时想退也退不成了哩。”
李季笑道:“我们不仅要退,还要退得越快越好,不过最要紧的是且战且退,我愿意以我那一千人马断后。”
苏亥皱眉道:“此事不妥,你那几百人马当中,他们不少人本来就是新近才降于你,若是梁犊大军来攻,他们纵然不反,只怕也没有多少战意,而且现在形势不妙,只怕未战先溃了。”
“苏将军得不错,若以你去守,又能守上几天?”
苏亥自豪道:“如此形势之下,若是让我去守,至少能守上十天。”
“若是十天才能攻下,那杨柸何必来攻,兄长所率人马,本不过万,徜若是还放三千在此,前去解围洛阳大军而不过数千,他又怎能不起疑心,到时他只需坐等梁犊大军来围便可,因此我们必须要作出一种全力回援洛阳的假象,暗地里却埋下伏兵,让他不得不追。他若是中计前来,便尽起大军一击,若是不中计,兄长自可回援洛阳,两不相误。”李季如胸有成竹般,侃侃而谈,其实他心中也是坎坷不安,毕竟事关近万大军的前途,但他又恐自己若是露出一丝犹豫,只怕别人更加对他这计没有信心。
周成赞同道:”此计确定可行,将军不如便依计行事吧。”
“我只担心二弟错估了杨柸武艺,还未坚持到伏击之地便被击溃,不如周将军去助他一臂之力如何?”石闵拿捏不定,思索再三,指着一处山头道:“这就是上次二弟所的那个谷地,它名叫断龙谷,乃我等后方三十里处,到时我将在此处设伏,二位将军可将叛军引到此处,若是事不可为,切勿逞强,切记切记。”
“兄长放心,我们定可将叛军引到此处,现在还请兄长今夜便起兵马,启程出发。”李季催促道。
“好,那二位保重。”石闵出了营帐,召集众军,提前埋锅造饭,准备后撤。
李季回到军中,召集众将道:“梁犊使人乘船直下孟津,如今洛阳被围,我等后路已绝,石将军意欲回军解围,令我等断后,诸位将军有何退敌良策?”
众人闻言,皆惊惧不已,狗娃忿忿道:“为何要让我等断后,这不是摆明让我们送死吗?”
李季道”“这次是我自动要求断后的,我等训练不足,比起石闵手下精兵,那要差上不少,若是在洛阳平原之地交战,面对数倍于已的敌军,难免心生恐惧,而此处有险可守,我等只需守上几日,便可自行离去。而且我心中已有定计,大家不必惊慌。”
山寨中人知李季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智计百出,可以是算无遗策,众人这才稍稍安定下来,只有牟成仍然不平道:“将军自告奋勇,固然是可以博得石闵好感,但如此做法,可是把我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若是我等葬身于此,那石闵纵然是待你亲如兄弟,又能如何?”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牟成向来胆怕死,这一怎会轻易改变,而且他也不知石闵与李季关系,因此便忍不住出声质问道。
李季见牟成如此,反而心中稍安,他最怕的便是牟成一声不响的领军投降,那样才是糟糕至极,他此番答应下来,原本也是有几分试探牟成的意思,程德的建议他虽然并未采纳,然并不代表李季没有放在心上,放着这么一颗不安定的炸药在身边,谁也会心中不安的,但李季偏偏实力不够,这几百精兵对他的诱惑很大,不然他大可以将他们解甲归田,一了百了。不过既然牟成出声,那起码明他现在并无叛变之意,李季反问道:“那依牟将军意思,我们又应当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