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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风日暖,随着几道雷声的结束,惊蛰过后便是春分,
冬雪融化,梨花便又从枝头冒了出来,
洁白的花瓣包容着赋予其上的每个色彩,散发独属于春日的慵懒,
春风一早便带着阳光到来了,细碎的阳光被窗折射,浅浅的照在屋里,
阳光晃了一下,睫毛微微颤抖,少女渐渐醒来,
嚓嚓嚓,
细微的声音传来,
“归终姑娘,早,”
少年依旧坐在门前,迎着春日,在鼓捣些什么。
“...”
归终...姑娘...?
少女愣了一瞬,睫毛忽闪两下,似乎仍没清醒过来,
她又朝窗外望去,
盛开的梨花,暖和的春日,与...
视线移动,她看着那个门口的背影,有些发怔...
此景似乎与一年前别无二般...
骤然醒来,昔日生活的一切,居然有些不真实起来,似黄粱一梦。
...
心里一紧,
她蓦然有些急切,连忙问道,
“你刚才喊我什么?”
“什么?”
何离疑惑地回过头。
归终加重了几分语气:
“我说——你刚才喊我什么?”
何离有些疑惑:
“归终姑娘啊?怎么了?”
归终摇了摇头,急忙从床上爬起,瞪着眼睛看他,摇摇头:
“不,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
她扶住他的肩膀,眼里闪出泪花:
“不是这个!”
“那是...”
归终盯着他的嘴唇,
直到他歪歪头,疑惑地吐出三个字:
“梨花精?”
“呼——”
直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出现,
心跳才终于平静下来,她大口地呼着气,
不是黄粱一梦就好。
看着似乎心有余悸流着冷汗的归终,何离关心道: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她摇摇头否认,但最后还是偷偷掐了他一下:
“都怪你...”
“怪我?怪我什么?”
何离直叫冤屈,
他从刚刚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
“都怪你昨晚给我讲的‘黄粱一梦’的故事,”
归终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微红着脸兀自嘴硬道:
“外加你刚才还喊我‘归终姑娘’,我还以为...”
她没再说下去。
“还以为我忘记你了是吧,”
何离笑着接话。
嗯,
归终轻轻点头。
下一刻,她的额头便被戳了一下,
顿时扬起下巴撅着嘴瞪过去:
“你怎么...”
“瞎想些什么,说你有时傻乎乎的你还不相信,”
何离没理她,反而环视了一周,继续说道:
“你看着周围,每一处都有属于我们的记号,外面也是,那里、那里、还有那里...哪处没有我们一起的印记与记号...”
说完,他又戳了一下归终的额头:
“仅仅是一个称呼而已,你就慌成这样,嚷嚷着我把你忘了、黄粱一梦...你怎么不看看周围,这哪还是一年前的样子...”
这个房子与梨花林,都刻着着两人的记号,
有了这些记号,便不会忘记彼此。
唔——
一言提醒,归终才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地环视了一周,
窗子、木门、甚至是桌上那一个又一个小的模型...
想到这里,她又抿嘴笑了笑,
是啊,这哪还是一年前的样子,
不过末了,她还是嘴硬:
“我不管,反正那故事是你讲的,都怪你!”
“你真是越来越赖皮了...”
“略略略...”
...
梨花林飘动着洁白的生命之色,春风拂过,花香与远处的日头沉积在一起,
“老奇怪,已经一年了,”
两道身影漫步在落花花瓣之上,
感受到周围强烈的既视感,让归终忍不住感叹。
“是啊,一年了,”
何离也有些感概,不知不觉就呆在这里这么久了,也不知那外面...
想到外面,心中就浮现起她们的面容,
也不知现在阿萍萍儿和留云怎么样了...
“...”
归终瞥见了他的表情,没有说话,
她知道他很想出去,也知道外面有对他很重要的人,
他从未向自己说过这些,除第一次以外,也再未说过‘什么时候能出去’等话,
想来是让自己不必对他抱有过多的愧疚感,产生‘是我耽误了他’等想法,
他从来没有催过她,
只是默默等着,默默帮自己,默默生活...
感悟权柄这种东西虚无缥缈,
谁也不知如何去努力如何去寻找,
只知道,催的越紧便越是急躁,越是急躁便离权柄越远,
所以他才会说出那一句:我的报答与你的责任并不冲突。
...
“这就是人类的生活吗?”
行走间,她突然问道。
这一年,是属于人类的生活吗?
“是,”
何离点点头:
“若是抛开生存不谈,这番便是生活,
而真正的人类生活,则还要考虑‘衣食住行’等...而那些...”
而那些归终在以往千百年里已经在尘间体验过了。
春风拂过梨树,飘落几片梨花,归终伸手接过,她又将其散在空中,随着长发飘动,
“原来这就是属于人类的生活啊,”
她轻轻说道。
何离看着她,忽然又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是,”
“不是?”
“嗯,”
说着,何离伸手摘下停在她头上的花瓣,顺着阳光比过,
阳光透过花瓣,光线被染成粉白色,散发着属于梨花的光芒,
“这也是独属于你的生活。是独属于你的过程...”
他侧过头,对她笑着说道:
“同样也是独属于你的故事。”
...
她不再是没有故事的魔神。
...
“...”
沉默,良久的沉默,
看着那笑容,
她突然想起了他很久之前说过的话:
‘你得先拥有,才能给予你的子民,’
给予的前提是拥有。
“这样啊...”
就像经历了许久的严寒,已经冰冻三尺的河流,当春日的阳光照射而来时,
它终会开裂,终会一点一点地开裂。
她恍然间理解了。
...
“老奇怪,我想唱歌了,”
她蓦然道。
“好,那我去给你拿...”
何离正要回去,
下一刻却被她拉住了。
“不,不用了,”
她抬起头,对着何离笑着,那是如同冰雪融化,从中冒出历经一冬花的笑,
那是明悟的笑。
“我要自己唱,”
她说道:
“我要自己开口唱。”
她不再是没有故事的魔神,她的歌中,处处是故事,
虽然青涩,但依旧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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