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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夏子姬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并没有来得及听无名的描述,也没有来得及听陆林冰的解释,抬腿就往皇后殷兆的长宁宫小跑过去,对,小跑过去。
于是皇宫里头就有一个蔚为壮观的景象,皇帝在前头跑,后面仪仗跟着也在一路小跑,实在是有失皇家的体统。夏子姬本就不在乎什么体统,所以他紧着自己的性子来了,可陆林冰却不能忍。
陆林冰收起了最后的一丝期待,回了自己的芳菲殿,提笔就写了几个字给陆家:“窗间佳酿不知可好?”
陆国公当日收到陆林冰的这个几个字时,陆林寻正好告假了回来,也看到了。
陆林寻大陆林冰十几岁,对这个堂妹是很爱重的,前头他知道陆林冰是自己看扇了夏子姬便没有再说什么,可如今回来就知道堂妹心生了悔意,自然知道她过的不如意。
陆林寻叹道:“父亲,没想到将妹妹是嫁错了人。”
陆国公一改外头和蔼可亲的模样,目光中露出狠戾:“是父亲失算了,本以为他毫无更根基会更加依赖陆家,不想他竟然会得到夏满仓和平冤教的支持,你去查一查他的身世,定然有为父不知道的。”
陆林寻点了点头,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再关心一下陆林冰,问道:“那冰儿怎么办?”
陆国公冷笑:“嫁出去的女儿,还能有什么用,即便是完璧,可终究是嫁了,覆水能收吗?”
陆林寻惋惜的低下了头,没有想到一朵花未开,就要落下了。
陆林冰不知,她已经成为了家族的弃子,左等右等没有见到陆府的回音,终于在夏子姬首次造访冷清的芳菲殿时看清楚了一个事实,左右是他才是她的后半生。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陆林冰觉察到了额头的汗,跪着等着夏子姬发话。
那日她自己被小印子的话提醒了,没有过去长宁宫闹事,可终究还是不忿的,于是派了人过去拜访,或者说是搞破坏。
殷兆没有接触过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自然是疏于防范的,于是刚刚封了的长宁宫,又因为病倒而开放了。
殷兆倒在床上,觉得无比的丢人,孩子都生了三个了,还这么缺心眼,偏生要在一个心眼圈里头活下去,能不能活下去,是个问题。殷兆又想到了不离不弃和玲儿,眼里的泪就忍不住往下淌,越想就越觉得要是有下辈子,一定要找个普通人家,平平淡淡的额过一辈子。
殷兆正委屈着,夏子姬就进来了,她依着性子没有起来,把合宫上下的宫女太监都吓的大气不敢出,乖乖这皇后也是绝古冠今了,哪里有见了皇帝不拜见的妃嫔,即便是皇后,到底也是臣子不是?
“阿兆。”夏子姬看着披头散发躺在那里不起来的殷兆,双眼都有泪痕,以为她没有醒来,于是声音很轻:“我知道你并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等我理顺了,我带你归隐去。”
夏子姬说这话时,是真心的,人生自古没有谁不死的,看着殷兆仿佛死了的样子,便又想起失去了其木格的心慌,越发的觉得揪心。
人大抵都是一样,失去的东西,就越发的觉得弥足珍贵,总是妄想把它转回来,再抓在手里,更加的害怕再失去。
殷兆的睫毛抖了抖,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皇上,是我的错。”殷兆行礼想着,错在当初不该认识你这人中龙凤,错在当初不该生下不离不弃早早离去。
夏子姬看着殷兆闭了眼睛,一副疲倦不堪的样子,问木棉道:“发生了何事?”
木棉看了看殷兆,咬牙下了决心:“禀皇上,皇后刚要歇下,不知道是哪里出来个人,竟然跑到长宁宫放了蛇。那蛇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似认得路一般,吓着了宫里的人都不咬,就直奔皇后娘娘的寝殿,皇后是宽衣了歇下了的,那蛇便咬了娘娘。”
夏子姬一听,心里一个咯噔:“咬了吗?太医怎么说?”
木棉红了眼睛,回答道:“那畜生咬了娘娘,娘娘如今都在发热了,太医说只怕是不得好了。”
夏子姬一听,猛然就站了起来:“宣太医来,那个放蛇的人呢?压上来!”
夏子姬气势磅礴的就要出去,殷兆挣扎着起来对夏子姬的背影说道:“夫君,算了吧,我不愿意与人争了。”
夏子姬的背影抖了抖,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我寻了你两辈子,不想还是这样,你叫我如何能忍?”说完这句,夏子姬就出了殷兆的寝殿。
殷兆知道自己是不得好了,确实是不想跟陆林冰计较,这皇宫里头,就她们两个,出了她还能有谁?可殷兆跟陆林冰不一样,她还有孩子。
木棉并没有陪着夏子姬去正殿,而是留在了殷兆跟前,她心里很佩服这个善良的皇后,伤了也没有说立刻就要跟谁过不去,而是开始担忧自己的孩子。
“木棉,你说,不离是个当皇帝的料子么?”殷兆问木棉,也是在问自己:“他这才将将能跑了,话都说不利索,要是没有了娘,多可怜啊?”
木棉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娘娘,娘娘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傻姑娘,方才你也说了,太医说我不成了,我就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娘娘,没有这个福气待在这个位置上,是要短寿的。”殷兆正说,就见夏子姬黑了脸进来,便问道:“怎么了,不过是命数,值不得你生气。”
夏子姬方才出去,还没有发脾气,那小太监一股脑的就招了,说是陆贵妃想见识见识皇后娘娘的胆量,故意叫他捉了蛇来吓唬皇后,不想蛇进来就不受控制,伤了皇后的凤体,万死不能赎罪云云。
夏子姬看着那哭丧着脸的小太监,感叹道:“确实罪该万死。”
夏子姬只是说的声音很低,可周围的人都安静的跟个事物一样杵在那里,所以这一句要人性命的话,显得格外的清晰。
小太监知道这个事情做的好与不好,自己都是个死人,所以他在一片倒吸的凉气中显得异常的不真实,很平静的磕了头,然后一头撞死在了皇后的正殿外头。
宫人们熟悉的收拾着别样的鲜红,没有一个人会觉得残忍。
夏子姬见识了这宫廷的狠辣,自然知道了殷兆若是待在后位上,对她来说是那样的风险,可自己也可以选择不做皇帝。
夏子姬看着一脸挣扎的殷兆,用力的扶了她坐起来。
殷兆只觉得阵阵头痛,眼前不停的冒着金星,做起来时就开了血,让旁边的木棉吓得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自己是马上就要死了,拉着夏子姬,都不顾上擦拭嘴角的血,问道:“皇上,可以叫不离当太子么?”
殷兆觉得自己问得特别傻,哪个皇帝不是等到自己油尽灯枯了才决定皇后和皇帝吗?如今也是迫不得已,她没哟时间再等了。
“定然是不离当太子,我除了不离,就没有其他儿子。”夏子姬想说的尽量松快些,他能看出来,殷兆的情况确实不好。
“皇上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儿子的。”殷兆笑了,嘴角又溢出了血:“可你既然这样答应我了,我再求一个,太子不能废了,一定要叫他将来当皇帝。”
殷兆到不是怕皇位在不在儿子手里,而是怕没有娘的孩子没有人护着,被人欺负。
夏子姬看着苍白的殷兆点了点头。
殷兆突然就松了手,重重的躺回了床上,舒了一口气:“这样,我就可以安心了。将军,愿来世,我们不用再在一起。”
夏子姬紧紧的握着殷兆逐渐变凉的手,木棉在一边低低的哭泣。
夏子姬说不上来自己此时的感受,寻了这样久,明明已经在一起了,为什么会这样轻易的就分开了?她不是已经是他的妻,她不是有了三个孩子了吗?她怎么就舍得,她怎么就能等太医来再看一看?
夏子姬的眼睛红了,眼泪模糊视线,可终究没有出声,静静的握着殷兆的手,迟迟没有放下。
终于,殷兆寝殿外头熙熙攘攘的吵闹起来,夏子姬问道:“外头是谁?”
木棉听见就磕了头出了去,一会就回了来:“禀告皇上,太医正来了。”
“宣。”夏子姬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不过是蛇咬了,哪里就会送命的。
殷兆知道夏子姬的执着,方才已经得了太子的承诺,不好再拦着他,于是就将张开的口闭上,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夏子姬不是没有听见殷兆的叹息,只是故意的忽略了她的哀婉。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医颤巍巍的进了来,参见夏子姬后,后面又陆陆续续的进来了老的少的一堆太医。
夏子姬头皮有些发麻,怎么会养这样多的太医?莫非是夏天君这样的怕死吗?养这样的多又有什么用,终究不是还是死了,死的还那样的难看。所以说,药医不死人,这才是千古至理。
“都起来吧,说说皇后到底是怎么了?”夏子姬忍者满腔的不快,挥了挥手,下头黑压压的一片人才陆陆续续谢恩起了来。
为首的太医这才颤巍巍的说道:“臣启皇上,皇后娘娘凤体有恙,并非一日之功,想必还在潜邸时就已经亏空了,这蛇毒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是无力回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