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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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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念着白云山光无限好,李云棠想着前日与裴杨的约定,乘着月色,兴冲冲赶往学士府。裴杨看着天边的月色,早已整装待发,听见后巷响起的笛声后欢喜地笑了。开门见那人倚在马前双眸发亮,不禁莞尔。两人前天已经约好去白云寺看日出,想着姐夫快要临盆,裴杨正巧要去祈福便没有推辞,两人一人一马缓缓并行在山间小路,一路上有说有笑。才走没有几里,微冷的风打在两颊,裴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吁……”勒紧缰绳停在裴杨身旁,对他笑着伸出手,裴杨不知她为何对自己伸手,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她怀里了。

    “我有……”马,花还未说完就被李云棠无赖地一口亲在左颊上,这下裴杨也不别扭了,也不说要下去了。就着清亮的月色,李云棠看着这几天□□的结果,甚是满意。

    “青儿可还要下去?”李云棠将他裹在怀里,将他颈下的斗篷系带系好,指尖扫过他的下巴轻轻抬起,温热的语气钻进耳里,扑在鬓角,扫过眉眼,裴杨脸已羞得通红。

    不用回头也能看到那人调笑的眉眼,裴杨暗自撇嘴,这些天跟着她学骑马,每当他想让她从自己的马背上下去,这人就会用这招,偏偏他没她脸皮厚,每次又都被她扣得死紧,人是一次都没赶成,便宜倒是被占了不少。

    “不下了……”又一次触上她胸前的柔软,隔着衣料感受腹前的手传来的温度,裴杨无奈认命,只好往前挪一些。

    李云棠随手丢了白马缰绳,骏马趁着欲晓的天色原路返回,裴杨忍不住皱眉瞪眼,扭动的身子被李云棠牢牢扣在怀里,还未说话,温热的脸颊便又要贴过来,裴杨微微气恼,这人是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我为青儿丢了一匹马,青儿可不能抛下我自己走了。白云山这么大,若是丢了我,青儿到哪去找一个我这样贴心的妻主。”

    怎么就贴心了?怎么就妻主了?这样狡猾多端不讲理的人,他巴不得早点丢了才好,裴杨噘嘴,心中暗诽却不敢再顶一句,这人靠得这样近,说什么都会被她曲解,到时吃亏的还是自己。

    见他不再说话,李云棠抬头看了一眼渐渐亮起的天色,伸手将他搂紧裹在斗篷里,自说自话道:“我知青儿心中定是舍不得我的。今日难得好天气,咱们得快一点,不然要赶不上桃花林的日出了。”

    裴杨虽气,却听话地拽紧了她的手臂,李云棠笑笑,腾了一只手护住他,夹紧马腹飞驰起来。裴杨初初学会骑马,哪里体验过这样的速度,一时新奇又激动。风从耳边拂过,还未来及看,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瞬间后退,哒哒的马蹄声随着风声消失在耳后,窝在她身前,独属于她的气息萦绕在鼻翼,裴杨泯唇,眉眼逐渐放平和。

    等到了白云寺后山,天边已经燃起了红霞,像一团火烧在水里,映红了两人的脸。裴杨下马站在高处,看着天边的织锦,心中升起旷达之情,李云棠将马系在树旁,从背后揽住他的腰。

    “美吗?”

    美啊,怎会不美。裴杨回头对她轻轻一笑,今日的红霞,比他前十七年看的任何一天都要美。黑白分明的眼睛眯起来,转向东方,红霞的光映在他脸上,甚至可以看清他脸上细腻柔软的绒毛。表情轻快地看着远处山景,两颊含羞,唇色鲜红,人面桃花相映,如玉美人比花娇。李云棠就着样看着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忘了呼吸。

    “青儿……”良久,闷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夹杂着苦涩与难耐,李云棠头抵在他肩上,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热的,双臂搂得更紧。

    怎么办,好想亲他……身体着火的反应她再了解不过,此刻她想要的,不再是蜻蜓点水的那一种。

    裴杨觉察到了不对,转身面对她,见她面上泛起不明的潮红,气息也变得不稳不由一阵心慌,担心地将手贴在她的额头,另一只贴上自己的,嘴里怪道:“怎的突然这样热,定是路上寒风吹的……”气恼地挽起袖角细细擦拭她额上的细汗,眼里满是担忧,“不行,先回寺里请师傅看看。”扯着她的袖子就要拽他走。

    李云棠站住不动,裴杨回头,见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可是,太阳要出来了。”

    “不看了。”他又不是没看过,现在看病要紧。

    “我哪里会那么娇弱,不过是骑马的热气未散。你看,这不好好的么。”强压下心中的翻涌平复呼吸,执了他的手又贴在脸上。裴杨换了两处地方,果真不像刚刚那样热了。

    眼神疑惑地看着她,“真的没有不舒服吗?”他是被她养昙时的样子吓怕了,何况,慧觉师傅给她开的药,到现在还未停,他实在怕她再出现什么意外。

    “不行,还是回寺中吧。”总要让师傅看过,他才能放心。

    李云棠哭笑不得,忽然凑近他眸光波动,“要不,青儿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好了。”说完自顾把脸侧过贴近他,闭上眼睛静静等待。

    此时微风过山林,桃花瓣纷纷扬扬飘起来,伸手把落在她发上的两片拿下来。李云棠期待的眼睛微闭,细密纤长的睫轻轻颤动,似刷在他心上,不自觉地,裴杨吞了吞口水。

    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动静,李云棠睁开眼,裴杨两根纤长的手指戳过来,挑眉顺势连手带人拉进怀里,李云棠笑得宠溺,“青儿真是好不心疼我,我的心都要伤透了。不信你摸摸,都凉了。”

    裴杨泯唇,在她怀里闹别扭,挣扎着要出来。这人就爱颠倒是非,他何时不心疼她了?

    “我如何不心疼你了?”眉间堆砌的小山显示着他的怒气,见她不说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怎么不心疼你了?”

    听到第一句时,李云棠眸中已燃起亮光,青儿从来都不是直接的人,若不是误打误撞,今日这样动听的气话怕是一辈子都听不到。看着看着那人似乎更气了,

    “我怎么不心疼你了?”

    眼前人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闪烁的,是关心,是恼怒,还有一丝委屈。李云棠愣住,记忆又回到上一世。裴杨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很多次。在她喝酒使气砸了他宫中的香炉时,大吵过后,冷冷转身不再看他时,面无表情收了一众侍君时……裴杨就像现在这样,不言不语看着她。这人向来不喜欢解释,做错也好,做对也罢,生气也好,吃醋也罢,唯一用来表达的,就是眼睛。她真是傻,怎么会看不懂他眼中快要溢出来的喜欢!

    眼眶忽的一热,慌忙倾身抱住他,嗓音沙哑,“青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杨鬓角贴着她的脖颈,细腻光滑的肌肤相贴,是了,他说他关心她。用那样的眼神和语气,无异于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他喜欢她。手臂抱上她的肩,他又要脸红了。

    “当日赏枫亭,我是故意吹了那两首曲子,故意引你上钩的。见你快要走的那一刻,我心急如焚,险些把辛辛苦苦练了好几天的曲子吹错,还好,当时你留了下来。”李云棠笑着抚着他的后背。

    “我知道。”知道她在给自己找台阶,裴杨翘起嘴角,这人的洞箫自那日后再没用过,放在书房里都快发霉了。若不是他无意中听到,根本不知道她其实并不擅长音律。可是,那日的箫声轻易困住了他的脚,曲随心动,若是不擅长,又怎会吹得那样哀伤?

    “青儿……”李云棠侧头偎着他的耳朵轻轻啃噬,裴杨身子一抖,便听她道:“我把当日赏枫亭的话重新再讲一遍给你听,可好?”勾人的语气和声调,耳垂上的湿痒传到心上,裴杨难耐地弓着身子,却拉不出丝毫距离,只能摇头。那日,就是那些话轻易动摇了他心中沉静的湖水,莫名其妙地在府里呆了半个月都未出门,几次来白云寺都不再进后山。那样的话,他再不要听第二次。

    李云棠哪里会给他机会,双手捧了他的头迫着他的眼正对她。

    “当时,我说我喜欢你,你不信要走,我慌得口不择言,唠唠叨叨说了很多,企图留住你一片一角……”

    裴杨羞得低下头,又被李云棠执拗地抬起,眼睛一如那日温柔似水,他一辈子不说喜欢也没关系,她会一直说给他听。

    “云棠敬佩公子为人,仰慕公子才华,贪看公子颜色,心仪公子已久……今生今世此心不变,此情不移,只希望……公子能多看一眼云棠……”之后是什么,她也忘了,

    裴杨抬起头,伸手抚上她柔和的眉角,天边红日冉冉升起,橙红的光打在她的眼上、鼻翼、唇角,整个人妖媚非常,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庞,裴杨醉在她的目光里,轻轻开口,“山有木兮木有枝,阿棠,我看着你呢……”

    “什么?”李云棠愣神。

    裴杨无奈,搂着她的脖颈将她拉下,抬头吻在她的唇角,阳光透过相挨的两人,在桃花林中留下飘香的剪影。李云棠睁开眼睛,裴杨的两颊红晕又起,“如此,阿棠可明白了?”

    方才触碰过的柔软异常红润,李云棠盯着裴杨移不开眼,微风拂花乱人眼,眼前少年乱人心,不自觉向前走了两步将他压在桃花树前,嗓音比之前更加沙哑,“小王才疏学浅,公子说的,小王不懂。”

    裴杨看着她调笑的眉眼微微气恼,这人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听不懂算了。”好话他只说一遍。

    见他气恼,李云棠笑着伸手拂下他肩上的落花,“无碍,后日,我就向母皇请旨求亲,到时,青儿可以慢慢儿跟我解释。”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又贴近一些,李云棠偏过头凑近,“公子光天化日下占了小王的便宜,小王岂有不讨还的道理?”

    投下的阳光太刺眼,裴杨自觉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