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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由不疑擦的背,李云棠坐在床边,赌气任由水顺着乌黑的头发滴下,染湿新换的内中。
听不疑说李云棠沐浴时一直黑着脸,早饭也不愿吃,裴杨皱眉进得门来。见她幽怨地看着自己,一下软了心肠。想到之前拒绝她的话语,心里一阵愧疚。
她才刚醒,顺着她又何妨呢?
从架上扯了一条汗巾入手,慢慢走到床边,小心地将滴水的头发抱在汗巾里,轻轻擦揉。李云棠不言不语,乖乖地坐直任他动作。见他动作极尽轻柔,面上依旧一副生气的样子,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擦至七八成干,裴杨才收手,起身将汗巾挂在架上。这些天他几乎衣不解带,脸上的困倦和虚弱难以遮掩。李云棠心疼,硬生生守着他睡了几个时辰,这一觉睡到艳阳高照十分香甜。此刻心神舒畅,对李云棠这些孩子气的怨念全不在意,只是见不得她伤害自己,所以放下身段和羞涩伺候起来。
这人,其实最是吃软不吃硬的。
拉她移至桌前,将她喜欢吃的菜一一夹进碗中,忍住发笑的心情,一本正经道:“殿下,来,张口……”
李云棠见他隐忍不笑的样子实在辛苦,自己面上也绷不住了,拉着凳子挨近他几分,缓缓张口,“啊……”
本想逗逗她,才故意做出哄孩子的举动喂她吃饭,没想到夹着小片脆藕的筷尖刚挨上她的唇,裴杨便不争气的红了脸。洗完澡的李云棠周身泛着香气,勾着细长的脖子倾向前,唇红肤白,娇弱美艳,顾不得多看,便急急分开双筷要退回。
李云棠见状,迅速含了脆藕咬住双筷,几寸之外,是怎么看也不腻的修长秀手。
裴杨别开头,残留在脑中李云棠撩人轻佻的笑容和……莹润鲜艳的红唇久久不散,半晌,只好支支吾吾道:“你……松开。”呼吸又开始憋闷。
看着他阳光下红得透明的左耳,李云棠笑着松开,粗嚼了几下便咽了。裴杨暗松一口气,后悔自己为了顺着她喂食。夹菜的手忽然被另一只白皙的手覆上,心猛地跳了一下,匆匆抬头,李云棠火热的眼神已到眼前,没等往后躲,便被她扣住了后脑。
脆藕的香甜经唇舌沾染传到另一个柔软的舌尖,咸中带着丝丝清甜,又混杂几分苦涩的药味。霸道而又急切地纠缠,一分更近一分,愈来愈紧。
几乎没有准备的亲近,带着灼人的温度,在他口中席卷肆虐,裴杨不满地皱眉,手搭在那人肩上,却始终忍不下心推开。
要亲便亲吧。
直到快喘不过气,李云棠才不舍地轻舔着他的双唇退开,裴杨趁机呼气。淡淡的气息扑在她脸上。此刻,两人的眼中都带着几分迷离,拇指凑近他的双唇抹去薄薄的水渍,看着被她吻得发红的唇色清浅地笑起来,“青儿生疏了。”
两月不见,他连气也不会换了。
裴杨瞥她一眼,继续夹菜。他还记得这件正经事。
李云棠还欲向前,却被他一筷子青菜堵住撅起的嘴。
“好好吃饭!”
双颊耳根还红着,裴杨眼中的雾气未散,又不自觉含了三分嗔怨,李云棠吞下口中的菜,幸福而又得意地笑了。
好容易吃完又闹了一会儿,太阳已经升至正中。不疑支使侍者将碗筷收下去,等两位主子净了口,又恭敬奉上一套新做的女子衣衫。与架上挂着的李云棠的衣衫十分相近。
从不疑手上接过来,转身对裴杨道:“试试看合不合身。”
裴杨惊奇,“给我的?”
李云棠笑着点头。
狐疑着张开放到胸前比比,见长度宽度与自己的确实分毫不差,睁眼望向她,“可是要见什么特别的人?”
一语道破,不愧是她喜欢的人。李云棠拿出请柬,道:“月前,若衣已正式接管江家,现在,是江家说一不二的大家长了。江楚大水,江家作为江州望族需有些作为,这不,广发请柬办了个游园会,江州有头有脸的都请了,要他们捐钱捐物呢。”
裴杨点头收下衣服,顾念她肩上的伤说道:“若想见若衣姐姐,何必等游园会?”既是捐献钱财,园中人必不少,碰到她可怎么好?
李云棠如何不知他心中的想法,顺势将他揽在怀里。青州时她顾念江楚未来之事没能陪他尽情山水,就是有名的青州十景,都是骗着他一个人游的。眼下自己虽才醒,但在床上躺了这么些天,养伤最痛苦的时刻全在梦中度过了,现在已无大碍,陪他游园赏莲弈棋放灯不在话下。
何况……
“江楚大水初发时,若衣将江家的粮食全给了我,我可欠了她好大一份人情呢。”
裴杨抬手轻轻搭上她的肩,“真的无碍?”
见他担心,李云棠趁机在他脸上占便宜,保证道:“无碍,到时青儿离我近些,别让不相干的人碰到我不就行了?”
在她期待又温柔的目光下,裴杨终是不情不愿地换上了。为了避开各家拥挤的车马,特意早早出发。江若衣听到管家来报,早已高兴地在大门前翘首以盼。能在江州见到殿下和阿杨,算是自己这两个月来最欢快的事了。
小心扶着李云棠下了车,裴杨见到一身周正消瘦不少的江若衣微微惊讶,推想她这两月定是没少受罪,随后心疼地叫了声,“若衣姐姐。”
江若衣见李云棠精神尚好,放下心来,不甚恭敬地拱拱手,转而亲切地叫了声阿杨,声音一如幼时亲切。李云棠不由深了眼眸,轻轻咳了一生,将两人的气氛打断。
江若衣见她吃醋不由发笑,“殿下真小气,故意让阿杨扮成女子过来是怕被前来游园的贵女们看上吗?”说着又眼神挖苦地冲她摇摇头,“啧啧,没想到阿杨扮成女子竟这样好看,游园的公子们见了该不能自持了。”
一句话说得李云棠脸色又暗三分,她倒是忽略了这点,青儿长得这样好看,连男子见了也是要倾心的。越看越觉得江若衣说得有理,强忍下拉走他的欲望,心里后悔万分。
今天定要好好守着他!
见她沉着脸色表情明灭,担心她不舒服,裴杨虚张着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阿棠?”
腰侧被她轻轻晃着,李云棠回过神来,将他往身边拉近几分。走在前面引路的江若衣回头望着门口那尊醋坛子,呵呵笑着,故意高了几分声音道:
“来来来,裴小姐,若衣为你引路。”
府门前又停了两顶小轿,从中走出两位清新文雅的公子,听见江若衣语气这样热切和亲近,同时望向裴杨,这一看不要紧,指尖裴杨身着一身月白暗纹袍,称得肤白貌美,俊秀端庄,两位公子眼睛定在裴杨身上再也移不开眼。心中暗忖,要不说这江家是望族呢,就连请的人都这样好看,此来不亏。
两位公子都已到了待嫁的年纪,见李云棠吊着手臂脸有病色不免可惜,又见江小姐热络地拽着这位光彩照人的裴小姐,不免又多看两眼。见这人眉目如画,清新淡雅,举止谈吐自有风流,必定出自大方之家,暗自欢喜。
李云棠的脸更黑了。
这个劳什子的游园会根本就不该来!
席间,李云棠被四面八方的目光扰得心烦,知晓这目光是盯在裴杨身上时更烦,好几次黑着脸瞪回去。至于江若衣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一句都没听。就连江州首屈一指的歌舞都没正经看一眼,倒是裴杨新奇,对着美人歌舞袅袅荷香,久违地几次露出笑容。
他是男子,平时难得这种机会。余光瞥向李云棠,心中的喜悦要溢出来。
歌舞助兴后,便是一阵敬酒声,再之后,便是各家公子小姐展示自己的好时候。手边美酒醇香,天边明月皎洁,免不了要附庸风雅一番,公子弹琴,小姐赋诗,小姐作画,公子题词……李云棠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见他们个个兴致高昂香草美人的,更加不耐烦。奈何裴杨高兴,只好强忍着。
要不说江东自古多才俊呢,接龙诗从前席传到后席,句句生香,等再传到裴杨这里,又被他利落地收了尾,引得一片赞叹声。
此时,莲塘的灯盏已经高高挂起,公子小姐们共同游赏的时间到了。李云棠坐不住了,席上的公子也坐不住了。
只见一位灵动的公子起身走到席中间,眼中对裴杨的爱慕毫不遮掩,手中捧着玉箫,又指着身旁的瑶琴问道:“不知小姐可会弹琴弄箫?”
裴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和自己说话,余光看了一眼还在赌气的李云棠,笑着点头。
“若小姐不嫌弃,可否与我同奏?”说完便不好意思起来,只是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光彩照人的裴小姐,期待她能回应自己。
李云棠立刻怒了,青儿是她的,岂是随便什么人请求都行的?别说弹曲,就是叫他多看你一眼,她都不答应。悄无声息的,醋坛子彻底打翻了。
早知道,就该着了男装直接过来。若是遇到目光垂涎的女子,直接搂在怀里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抬手斟满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她的动作太快,快得裴杨根本来不及阻止。见她抬手又要倒,顾不得众目睽睽按下她的手,眼神透着嗔怪和担忧。两人就这样注视着对方,谁都不愿先松手。
而席间,还有一位期待他回答的俊俏公子呢!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两位光艳照人的女子身上,即使看不真切两人脸上的表情,还是嗅出了一丝非同寻常的味道。
裴杨压低眉头摇摇头,捻了袖角轻轻擦去她因喝太快残留在嘴角的酒渍。这回,所有人都惊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江若衣不禁扶额,只好在众人议论之前开口,“云裳受伤不便,有劳妹妹多多照顾了。”妹妹两字似有加重,裴杨醒悟,很快坐正身子。心中羞恼,他一时忘了自己身着女装。
众人这时才注意到李云棠左侧空荡荡的袖管,以及略显苍白的面色,气氛再次热络起来。
俊俏的公子站得最前,看得最清,裴小姐袖角搭上黑着脸女子嘴角的那一刻,那女子满面的积雪全都化了,嘴角恰到好处的弧度美到令人窒息,惊艳得让他连被裴杨忽略的不快都忘了。
这女子好美。
不过一瞬,小公子的眼睛定在李云棠身上又转向裴杨,眼中的期待似有消减,裴杨抬头微微皱眉。
“公子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答应过自己的心上人,此生只为她一人抚琴,还望公子见谅。”
听他这样说,李云棠在心里狂笑起来,不自觉地又端起酒杯,被裴杨一个眼神止住。好吧,不喝便不喝。微微摇头放下,被他这样管着,她其实受用得紧。
俊俏的公子失望地啊了一声,也只好退回席中。座下,伤心的公子不在少数。
酒宴过后,该办的事已经办完,江若衣看着各家自愿写在纸上的钱财衣粮,拱手又说了些漂亮的场面话,便带着各家观赏莲花去了。
李云棠脑袋有些晕,拉着裴杨找了个精致的亭子坐下,看着远处一盏盏移动的灯火解开外衫散酒气。
此处阴凉,又被树木遮挡了一些,想来外面的人也看不真切,裴杨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便由她去了。拿起桌上倒扣的杯盏倒了杯茶递给她,李云棠拉住他,就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喝光。
“青儿越来越贤惠了。”意犹未尽地砸砸嘴,这江家不知用的什么茶叶,味道怪怪的。这样想着,却又要了一杯。
裴杨无法,只好又喂了一杯。到第三杯时干脆将茶壶提了过来,“殿下还要不要?”嘴角翘起来,忍笑不戳破这人的小心思。
李云棠拉他坐到自己身边,贫道:“只要是青儿端的,喝多少杯都不够。”
昏暗中裴杨只好拿眼神拧她。李云棠歪靠在栏杆上,仰面看着天穹,让微风吹到脸上,胸中却似有团火。
这酒劲好大,不过一杯就这样了吗,李云棠摇头笑着,暗诽自己的酒量真是越来越浅了。
裴杨以为她乏了,伸手拉她起来,“阿棠,我们回去……”谁知还没说完就被她压在了身下,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他怎么忘了,这人酒后的表现向来不好。
“阿棠……”
裴杨力气小,又顾念她的伤,根本推不开。幸好李云棠还有些理智,右手垫在他腰下,身子轻轻贴着,不至压疼他。
脖颈漏在月光下,裴杨看着她迷离的眼神,耳边是她略微急促的呼吸,两人的姿势让他不知所措,视觉听觉都灵敏起来。隐隐中,听到几步外有人在说话,心中顿时紧张几分。
……
“我痴心他这样久,为何他眼中就只有江若衣,那个纨绔女到底哪里好?”失意的女子歪倒在一旁,高举着酒杯抱怨。低矮的树丛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裴杨无心看诉苦的人是谁,李云棠灼人的呼吸就在颈间,他现在只想推开她。
……
“哥哥他只是被江小姐迷了心窍,等回过神自会意识到小姐的好。听说,江若衣在青州住了一年的倌馆,整日只知喝酒弹琴,把官职都丢了,江家差点把她从族谱上除名。小姐文武双全,江若衣哪里比得上小姐?”年轻的男子挨近那失意的女子,素手轻轻抚在她背上,脸上带着得意的表情。
女子似有触动,双颊通红看着安慰她的男子,轻轻叫了声“阿承”。搭在她背上的手猛然顿住,素手的主人此刻眼中迸发出难掩的妒意。不过一瞬又温声软语安慰起来。
“姐姐醉了,小澈扶姐姐到亭中坐会,喝杯茶解解酒可好?”说完低身去扶已然醉醺醺的女子,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
裴杨听到他们要过来,心中急得不得了。无法只好捧着李云棠的脸轻轻拍两下。谁知她耳鬓脸颊皆烫得厉害,顿时惊道:“阿棠?”
李云棠窝在他颈间浑身发热,她毕竟是习武之人,远处那对男女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比裴杨看得清楚。在那男子歪唇笑起时便知不妙。
茶壶中的水被她喝了一大半,此刻身子热极了,控制不住贴向裴杨,听他担心的轻喊,无奈地笑起来。
走了这么多路,没想到会栽在江家别院。
裴杨见不对,手向她脖子,手臂上探去,才发现全都热得不正常,心提到了嗓子眼。“阿棠,你应应我……”
用尽最后一丝意志从他身上起来,李云棠大步走向亭外,“墨九。”
“殿下。”墨九奔到桌前,细嗅了嗅壶中的茶水,随即看向裴杨。
相携的男女已到近前,笑着的男子见到他们微微惊讶,在看到被动过的茶水后睁大了双眼。
“墨九,”李云棠拉起裴杨迅速出了亭子,声音透着冰冷,“把他们扔荷塘里。”
噗通噗通两声后,裴杨看着走得飞快的李云棠,加快脚步欲搭上她的手,却被她迅速躲开。
好烫。
“主子。”远远的,不疑站在马车前,撩开帘布等候。
“快,回府。”
见她径直走向后面的马车却不和自己同行,裴杨终于忍不住,拽住她的袖子不让走,“到底怎么了?”
李云棠已经热的满头大汗,热气从脖颈蔓延到胸口,整个人红彤彤的。裴杨的手冰冰凉凉的甚是舒爽,
“我……”开口的声音喑哑,再次看到这样熟悉的眼神,裴杨已不需要任何解释。不自觉地,李云棠又要靠过去,却在两尺外硬硬收住脚步。
举袖将她额上的汗珠拭去,见她紧咬着牙关,裴杨深深呼气捧起她的脸,“我是谁?”
酒气、热气、一齐袭来,却不敌他一个眼神带来的折磨,李云棠看着他温柔的面容,心弦绷到最紧。甩头移开放在他唇上的视线,想要拉开一丝距离。这次裴杨用足了力气,踮脚又挨近她几分。冷香钻进鼻中,李云棠偏头不敢再对上他的眼。
“我是谁?”固执地追逐着她的眼,裴杨又问了一遍。
颤动的睫毛刷在她心上,李云棠控制呼吸,缓缓道:“青儿……”
听后,裴杨粲然一笑,拉她进了马车。
“是我,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