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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味道…咋这么难吃啊…”火堆旁,余白一边仔细地将驼蛇肉中的毒腺剔除,一边无奈地叹着气。
余白用木棍将驼蛇肉串成串,然后放在火上烤着,在洒上些许盐巴,希望能让这难以下咽的食物变得稍微可口一些。
余白已经离开族地两天时间,向南前行。
这两天余白要么在山林中稍快穿行,要么顺着虢河支流略慢行走。
饥饿时,只能杀几只驼蛇果腹;口渴了,就只能喝几口微凉的河水;困了,就爬上枯树稍微休息一会儿。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脸上时,余白从树上一跃而下。
简单地擦了把脸,余白心中想着,过了今日,应该就进入到燕山的范围了。
靳北城倚靠燕山,城中商贾云集,与各个平原氏族都有着频繁的生意往来。
随着逐渐靠近燕山,余白发现前往的行人和贸易车队也越来越多。
“大叔!大叔!”余白一边挥着手,一边扯开嗓子大声呼喊,声音在山谷中回荡,脚步匆匆向着山下车队跑去。
下方不远处,有一条不算宽敞的小路,有一商队在赶路,一行约么十几人,四辆有马车。
为首那人年纪约五十左右,身着不算华丽的锦服,两鬓已白略显老态,双眼中透露着精明。
其后跟随十几人皆是身穿黑色紧身衣,腰间佩长刀,神情肃穆,时不时地还会瞟着四周的动静,显然是负责押运护车的扈从。
“等等!”中年男子听到呼喊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车队停下,看着快速奔跑的身影,大声开口:“这位小友,可是呼唤老夫?”
其余黑衣男子见状,纷纷警觉地看向余白,右手皆是放在腰间的刀柄上,更是走出两位人高面凶的扈从挡在了中年男子的身前,蓄势待发。
看到这一幕,余白心中一紧,赶忙在距离车队五丈的位置停下,不再向前一步。
余白挠着脑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大叔,我想去靳北城,可是迷路了……”
中年男子捋着胡须,目光如炬,审视着余白,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待思索片刻,中年男子才缓缓问道:“请问小友是从哪里来啊?是哪一氏族的子弟?”
余白微笑抱拳,恭敬开口:“风琅余氏。”
“风琅余氏…”中年男子眉头微皱,稍微思索,开口再问:“可是饶山下,风琅平原南边的余氏?”
余白轻点了下头,声音略重,笑着回答:“正是。”
中年男子看向余白,接着问道:“那贵族的余自量是你的…”
中年男子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似乎对这个问题比较在意。
余白微微笑了笑,抱拳说道:“家父是余氏族长余半炑,余自量是我九叔。”
听得此话,中年男人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向余白招了招手,示意余白可以过来:“老夫名为张海峰,与余自量有些交情,既然你是他的侄儿,随我一同无妨。”
余白咧嘴一笑,向着到张海峰走去。
张海峰摆了摆手,十几位扈从才缓缓放下戒备的姿态。
二人并肩走在车队的最前方,继续向南前行,目的地是还剩十几里路程的靳北城。
张海峰侧过头,看着余白,缓缓问道:“小子,你不在族地好好待着,跑这么远干嘛?”
余白深吸一口气,如实回答道:“张叔,晚辈此次远行是为了历练自己,增长见识,族地虽好,但也要见识一下族地以外世界,开拓一下眼界嘛。”
张海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年轻人就应该有这样的勇气和进取心,不过,外面的世界可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你必须要时刻做好面对困难的准备。”
“嗯。”余白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张海峰的家族世代从商,为人精明,只是稍微一看,就知道余白有心事,随即试探问到:“老夫总觉得你小子心里有事,和老夫说说,距离靳北城还有段距离,就当是解解闷,怎样?”
“唉,行吧。”余白咂了咂嘴,轻叹一声,心想:既然这人余自量认识,与其说说也无妨。
余白悠悠地开口说道:“其实吧…我惹了点事,长辈们让我出门避一避祸事,顺带着历练一下自己…”
“哦?”张海峰轻咦一声,脸上写满了疑惑,再次问道:“你这小子年纪不大,能惹什么事啊?怎么,你们氏族现在都不包庇孩子了?”
在雪蛮境各个氏族中,大家皆护短,氏族对外团结一致,至于对内是否和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余白挠着脑袋,神色尴尬,结结巴巴地开口:“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抢了山匪几匹马而已…”
“哈?”张海峰闻言一笑,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你这娃娃,抢了谁家的马匹啊,快说来给老夫听听。”
“嘿…”余白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下头,声音变得轻了一些:“是饶山…姓冯那家…”
听到这句话,张海峰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愕:“冯家?你说的可是饶山中那个号称第一匪的冯家?”
余白轻轻点头,似乎对张海峰的反应有些不解,接着说道:“是啊,饶山的众多土匪中,姓冯的不就只有那一家吗。”
张海峰的表情越发阴沉,叹了口气,语气亦是低沉:“你啊你,怎么会去招惹他们呢?现在外出躲避祸事,才是明智之举啊。”
余白愣住了,看着张海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啊?那冯家不就是一帮山匪嘛,我一直觉得族中那些老家伙在小题大做…”
张海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担忧,拍了拍余白的肩膀,沉声说道:“小子,你还年轻,不知道江湖的险恶,那冯家在饶山一带可谓声名狼藉,更是心狠手辣,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无人不抢,且山门实力强大,绝非一般的山匪。”
余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服气的神情,嘟囔一句:“不就是山匪嘛…”
张海峰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冯家的势力庞大,不仅人数众多,而且不乏修为高深者,冯家盘踞饶山多年,早已根深蒂固,并且与各方势力都有勾结,你们余氏若是与冯家产生正面冲突,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听得此话,余白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张海峰轻轻地拍了拍余白的肩膀,出言安慰:“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不要心急,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余白微微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张海峰,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地说道:“多谢张叔明言。”
话虽如此,可心中仍有一丝不甘。
“哎!”张海峰好像猜到了余白的心中所想,随即话锋一转,讲起来一段往事:“早些年间,靳北城为了统一雪蛮半境,派出了一千精兵强将,欲要踏平饶山众匪,可谁能想到,那勇猛的骑兵竟然在饶山停滞不前,被冯家山匪悉数挡在山门之下,强大的冯家山匪,犹如猛虎下山,锐不可当,将一千精骑斩杀九百有余,剩下的几十人还是冯家特意放回去的,算是诚意,从那以后,靳北城便再也没有派兵剿过匪徒。”
“我去!”余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开口说道:“他们竟然如此强大……”
冯家山匪什么样子,余白不知道,可靳北城的精骑余白倒是见识过,可以将其称作一骑当千也不为过。
“你这娃娃,还是太年轻啊。”张海峰叹息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继续说道:“想必在你离开族地后,你氏族中的长辈必然会上饶山,向那冯家赔罪,说不定啊,还得花费一大笔钱财,才能平息他们的怒火。”
“不行!”余白一脸决绝,转身就要返回族地。
“你干嘛去?”张海峰见状,心中大急,连忙伸手拽住余白的胳膊,开口问道,声音中满是焦急。
余白面色阴沉,神色愈发地沉重,咬了咬牙,沉声说道:“我不能让长辈们替我受罪,祸是我闯的,就应该由我来承担。”
张海峰紧紧地抓住余白的胳膊,摇摇头,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轻声说道:“你这娃子,愚钝!如果你不出面,这事儿反而更好解决。”
“啊?”听得此话,余白脸上满是疑惑。
张海峰嘴角轻轻上扬,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为余白解释道:“由于你不在族地,再加上你只是个未及舞象之年的孩子,如此必定会被你家族中的长辈当作借口,解决的方法无非就是赔礼道歉,再花点钱罢了,可若是你小子此时返回族地后上饶山,你想想饶山冯家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向来只有冯家抢夺别人的东西,何时被别人抢过!冯家必将杀你,以此震慑其他氏族,因为这个口子绝不能开!你余氏难道就能睁睁地看着你被冯家斩首示众吗?所以,你回去的结果,便是冯家山匪与你们风琅余氏之间展开一场不死不休的激烈征战,直至其中一方彻底覆灭!如果让老夫推测,最终的结果必然是你余氏惨遭灭族。”
余白恍然点头,挠着脑袋,轻声问道:“那我…不回去?”
“对!”张海峰用力点了点头,正声说道:“不单单是不回去,而且还要过一段时间再回去,等到风平浪止,等此事翻篇,到那时候再回去,也就无所谓了,冯氏虽为匪,可其风还算正气,断然不会去翻那本旧账。”
“哦。”余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抱拳行礼,恭敬开口:“多谢张叔指点。”
“无妨无妨。”张海峰摆了摆手,语气温和,轻轻说道:“老夫与你九叔颇有交往,也就是看在余自量的份上,老夫才出言而已。”
余白心中明白张海峰话中的意思,抱拳再行礼。
一路行走,时光匆匆。
几个时辰的并肩而行,张海峰为余白详细讲解了靳北城的人情风土。
待到进入城后,余白对着张海峰恭敬抱拳,与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