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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你要记得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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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皇宫内。

    看完桌上的奏章,嬴政深深打了个哈欠。

    他一边揉捏着眉心,一边将一小袋东西丢给內侍,满脸倦意。

    “去,将这东西给咱冲上。”

    內侍接过东西,小跑着离开了,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嬴政一人。

    之前在前殿,对于扶苏的建议,他没有吭声,但不代表他没有察觉到儒家的小动作。

    只不过现在还不到动他们的时候,只能暂且缓缓了。

    嬴政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眼下的确不是将夏弘接进宫来的时机。

    那些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以夏弘眼下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

    不过白天的事情倒是让他看明白了一些东西。

    是该给那小子身边安排些人手了,要不然连李延田那种货色,也敢蹬鼻子上脸了。

    这时,內侍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汤碗走了进来,神情有些古怪。

    “陛下,要不您还是别喝了吧,这东西的味道……”

    “少来聒噪!给咱拿过来!”

    嬴政瞪了內侍一眼,一把将汤碗夺了过来,喝了一口。

    然而,很快眉头便皱在了一起。

    “苦!这也太苦了!”

    夏弘那小子说这东西能够提神,莫不是在骗咱?

    难怪那小子说是要给这咖啡里放什么牛乳和蜂蜜,罢了罢了,咱什么苦没吃过,这点苦水算个啥!

    想到这里,嬴政将汤碗一饮而尽,朝內侍挥了挥手。

    “去,将陇西侯给朕叫来。”

    “喏!”

    內侍离开之后,嬴政望着满桌奏章,若有所思。

    王翦走得太早了啊,要不然……

    没过多久,只听得一声沙哑的声音,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进来。

    “罪臣李信,拜见陛下!”

    望着眼前双鬓花白的老将,嬴政一阵恍惚。

    “这些年让你赋闲在家,心中可有怨恨咱?”

    “罪臣不敢!”

    李信猛然抬起头来,一脸惶恐。

    当年他灭掉燕国,正准备一鼓作气,率领二十万大军,直扑楚国。

    却不曾想,那一战,成了他这个秦国名将一生中的污点。

    不但大败而归,还使秦军损失惨重。

    要不是后来有老王翦出山,恐怕楚国现在尾大不掉呢。

    自那以后,他便赋闲在家,每每以罪臣自居,寡言少语。

    “唉,你先看看这东西吧,武城侯那边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朕打算派你去南海,你可愿意?”

    嬴政将前两日收到的战报递给李信,言语中有些唏嘘。

    “什么!王翦老将军他……”

    听到这个消息,李信脸色剧变,连忙将战报打开。

    天啊!

    帝国战神王翦将竟然陨落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

    想起和王翦一起峥嵘岁月,李信眼中带着一抹悲伤。

    一代名臣,最后没有荣归故里,反倒客死他乡。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现如今,自己也要步他后尘,一时间,李信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罪臣愿意!”李信隐忍着情绪,磕头谢恩。

    连战神王翦都啃不下来的骨头,他哪里又有什么机会。

    离开京城,远赴蛮荒之地,这与放逐又有何异?

    罢了,终究是带罪之人,离开这里也好。

    “呵,怎么,还觉得委屈?”

    看到李信的神情,嬴政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将另一个东西扔了过去,冷声道:

    “你若是不愿去,现在就给朕滚!”

    “整日里,半死不活的样子,在给谁装可怜呢!”

    “当初那个敢和朕当场放对,比试弓箭的好汉子哪儿去了!”

    “你把朕当做什么!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陛下,罪臣……”

    李信双眼泛红的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他少年与嬴政相识,结为知己好友。

    那时,两个人意气相投,整日在一起指点江山,比试武艺,议论天下大事。

    后来,一人君临天下,另一人便战场杀敌,誓要报知遇之恩。

    然而兵败楚国后,他却一蹶不振了。

    可是很快,李信便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震惊道:

    “陛下,这策略是谁写的?怎会如此……如此……”

    “怎么,你也觉得厉害?”嬴政脸上露出一抹得意。

    “何止是厉害,光是这‘推恩令’一项,就可以解决许多后顾之忧,臣以为绝对称得上是百年之计!”

    李信神色凝重道。

    这两条策略,相辅相成,手段老辣不说,最关键的是让人明知战略意图却无法抗拒。

    正所谓上兵伐谋,这是实打实的阳谋!

    还有一件事情,他没明说。

    若要真按这策略实施,那他去南海非但不是放逐,而是一件天大的美差。

    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到了那时,他可是执掌一方的实权将领。

    与之前王翦治理南海时,有着天壤之别!

    这到底是何人所作,简直太厉害了!

    李信看着嬴政,心中满是愧疚,不禁老泪纵横。

    原来陛下并没有放弃他!

    原来陛下依旧是那个从小一起成长起来的伙伴!

    看到李信痛哭流涕的模样,嬴政也是不禁有些唏嘘。

    “行了,多余的话咱不说了,你好好去治理,朕等着为你请功的那天!”

    “对了,临行前你去一下城外夏家庄,看看那边还有什么别的指点没有,莫要透漏咱的身份。”

    “嗯?夏家庄?”

    李信疑惑地点了点头。

    难道这策略出自那里?

    没听说咸阳城外有什么高人啊!

    “什么高人,不过是朕的一个子侄罢了……”

    嬴政摆了摆手,旋即神色变得玩味起来。

    “不过若是有朝一日,那孩子有求于你,你要记得是他今天帮了你!帮了你们李家!”

    “你要念着他的好!”

    轰隆!

    嬴政这句话就如同一道惊雷,直接吓得李信彻底傻在了那里。

    陛下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啊!

    子侄?

    他与陛下一起长大,每一个子侄全都认识。

    除了宫里的那些,哪里还有什么子侄!

    若是真有,那也只能是……

    陛下不惜将如此恩典,送给别人!

    恐怕那人定然是陛下的至亲血肉之人!

    李信眼中充满了震惊,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结果。

    他看向嬴政,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郑重道:

    “陛下放心,臣明白了!”

    ……

    与此同时,皇宫外。

    拿着下人们送来的消息,扶苏与淳于越面面相觑。

    “先生,这下可如何是好!父皇一定知道了纸张的事情!”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啊!”

    扶苏惶恐不安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心中满是悔恨。

    难怪那日父皇特意将他叫过来,又再一次问了纸张的事情!

    难怪那日父皇考校他水灾的事情!

    此前种种疑惑,眼下全部有了答案!

    父皇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由来!

    “哎,早知道就不接这个烫手山芋了,李延田害惨我了!”扶苏气得直跺脚,一脸绝望地坐在座位上。

    嬴政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平生最痛恨被人欺骗。

    有了这样一个污点,扶苏觉得自己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了。

    “公子勿要惊慌!凡遇大事,必先静气!”

    淳于越皱着眉头,不满道。

    “先生教训的是,是学生慌了神,只是经此一事,想必父皇对我极为失望,以后再想要有所作为,怕是难了。”扶苏苦笑道。

    “这也未必!”

    “嗯?此话怎讲?”

    扶苏连忙给淳于越倒了杯茶,搀扶他坐了下来。

    “陛下既然无意点破此事,那就说明他心中对公子还是爱护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拿到那纸张的配方,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只要有了纸张的配方,或许李延田就还有机会。”

    “公子今日保下了李延田,明日前来投奔您的人,怕是要踏破门槛了,这便是化坏事为好事,化腐朽为神奇之法!”淳于越笑着说道。

    “对!对!对!

    先生果然厉害!”

    闻言,扶苏一脸兴奋。

    “我听李延田说那人不过一小小商人,晾他也不敢和本公子耍花样!”

    情绪稳定后,扶苏又恢复了昔日自信满满的模样。

    淳于越点了点头,意有所指道:

    “不过光是做到这一步还不够,想要增加公子在陛下心中的分量,需要再多些筹码才行!”

    “先生的意思是指此次赈灾之事?”扶苏问道。

    “不错,只要此次山东士族能将周边粮食全部买下来,那时,便是朝廷有求于咱们的局面,到时候还怕陛下不回心转意么?”

    听到这里,扶苏精神一阵,连忙起身朝淳于越行了一礼道:

    “先生大才!扶苏得先生犹如穆公得百里,齐桓得管仲!

    一切就有劳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