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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劫月
“拿下他!”司空绝站起身手指云夜,向场上剑道门众人命令道。
众人闻言,迟疑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却没有人动手,似乎都在观望,看有没有人先带这个头。
见此情景,司空绝怒道:“诸位莫非是怕了那蓝不道不成?此等锄奸除恶的大事,已非我司空门一门之责。阻止魔道兴风作浪,人人有份,我等当齐心协力才是。再说此人到底是不是蓝不道的弟子尚未可知,单凭他一句话你们就如此忌惮,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剑道门浪得虚名、胆小怕事?诸位尽管放心,若今日之事得以解决,功劳算大家的,有什么后果,我司空门一力承担!”
这可是你说的!
闻听此言,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纷纷拔剑,跃上高台,把云夜围在中间。
司空月卧在地上,气息奄奄,已然失去意识,看上去情况不妙,伤得太重,若不及时救治,拖久了恐怕回天乏术。
云夜早就料到,今天在场诸人不可能痛快地放自己离开,他也没作不费力气就能把人救走的打算。
眼前形势,此战必须速战速决。
云夜俯身用扇尖一挑,轻松解开绑住司空月的缚仙索,没用的缚仙索被甩到地上,像条死蛇一般被拔拉到一边。云夜快速伸指隔空点了司空月几处大穴,护住他的心脉。从怀里掏出一个乌黑的小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一丸红色的丹药,扶起司空月,捏开他的嘴,塞了进去,然后轻轻把人放好躺平。抬手画符,在他周围布下淡蓝色独门结界。免得混战中自己分身乏术,有人趁机暗中下手伤害司空月。
众人远远地围住云夜,谁也不动手,谁也不率先上前一步。
万一此人真的是蓝不道的弟子,伤了他可不是小事。
反正迫于形式虚张声势一下,只要自己不是主力,应该不会摊上太大的责任吧。
要算账也应该找司空绝!这是司空门的事,而且刚刚他自己也说过了,有什么后果他司空门一力承担,与他人无干。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小孩子,还要不要脸啊?”云夜笑着问,可爱的脸上全是无辜的表情。
“识相的莫趟这浑水,赶紧走人。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儿上,我会考虑慈悲为怀放你离开,不为难你。”
司空绝用屠魔剑指着云夜的眉心,正气凛然地说道。
“哎呦,你拿这么一把明晃晃的剑指着我,我好怕呀!”云夜用手拍着胸口,装模作样地说道。
嘴里说着怕,脸上哪有半分害怕的样子?
依旧满面笑容,大大的黑眼睛无辜地看着众人,好象一个乖巧的晚辈在同长辈撒娇,仿佛对周围的杀气视而不见。
越是如此,众人越是心惊,越不敢轻举妄动。
这少年冷静得反常,若非有人撑腰,岂能如此放肆?
会不会医魔蓝不道就在这附近?或者就在这人群之中?此念一生,偷偷的放眼环顾四周,看谁都像医魔,不由自主互相戒备,暗中与他人保持距离。
想到这里的人,身上都不觉冒出冷汗,脖颈后面好象感觉有凉风拂过,悄悄四处张望,唯恐蓝不道就在身边,下一刻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到底想怎样?”
司空绝握剑的手背青筋暴突,眼睛里要喷出火来。恨不得一剑直接刺了过去,灭了眼前这个讨厌的小鬼。
如果目光能杀人,这少年早已被碎尸万段了。
“我说了,人让我带走,其他的事我不参与。”云夜一本正经地回答。
“做梦!”司空绝怒不可遏,真是得寸进尺,不知死活。
若不是忌惮医魔蓝不道,怎么会跟他废这么多话,早一剑刺他几个透明窟窿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好言相劝不肯退去,生生要把场面弄得成骑虎之势,这下怎么收场?只能硬着头皮也得保持住气势,绝不能失了司空门的颜面与威风。
今天看来无法善了了。
台下各门各派都在等着看他司空门的笑话,示弱不可能,那就等于让司空一族威风扫地,以后别想在剑道门百家面前挺胸抬头了。
更何况单凭这少年自己说是蓝不道门下,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万一不是,那今天这脸可丢大了。
看来眼下只有硬着头皮死撑到底,给这少年吃点苦头,让他知难而退那是最好不过。这少年看上去二十岁不到,乳臭未干,能有多大本事?多半是唬人的。几招之内制服他,让他知道厉害,然后再放他离开,既暗中卖蓝不道一个人情,日后若真见了医魔本尊也有话说,有交情可套。同时也彰显他司空绝大仁大义,有前辈风范与肚量,不与无知小辈一般见识,在剑道门同修面前保住了颜面,也赚了个好名声。
想到这里,司空绝胆气大壮,一挺身,手腕一抖,剑芒激飞,袭向云夜。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以大欺小了,小子,受死吧!”
屠魔剑虎虎生风,大开大阖,卷起一片怒涛乱雪,拍向云夜。
云夜身体如巨浪中的小舟荡来荡去,随着剑式飘摇却毫发无损。扇子挡住剑锋,叮当作响,在剑身激起一溜火花。
蓝色长衫衣袂飘飘,如行云流水,潇洒自如。满头黑发漫天飞舞,其间一抹鲜红,煞是好看。
一蓝一黑两条人影在台上你来我往,飞上纵下,令人眼花缭乱。剑光扇影,红白吞吐纠缠,转眼间便斗了百十招开外。剑气纵横,逼得包围在四周的众人纷纷闪避,包围圈向外扩张,越来越大,离二人越来越远。
如此一来,倒是正合众人心意,本来就没有人真想出手帮司空绝,现在司空绝独斗云夜,他们不出手,只围观,在后面摇旗呐喊,不用落个以多欺少的名声,甚好。有很多人并没有被剑气波及,也顺势跟着一起后退,远离是非中心。
“哎呦呦,真打呀!”
云夜大呼小叫,用扇格开剑身,飘身退后一丈。
“这样打太累了,不如速战速决吧,我这个人年纪小,耐心不怎么好。”
口里说着话,手里却不停,刷的抖开手中扇子,“诸位刚刚不是说他与医魔勾结,必将在剑道门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吗?认得这扇子吗?这是我新得的灵器,还没有取名字,你们倒是提醒我了,以后此扇就名为血雨腥风扇吧,正好合了你们的期望了,真佩服你们,都学会未卜先知了,谢谢啦,哈哈哈!”
云夜收起嘻笑,面色一端,浑身的阳光顿敛,手里红扇飞舞,挽起片片扇花,似漫天血雨洒落,夺人神魄,闪神之间一股红色的烟雾带着淡淡的腥味弥漫开来,恰如其名,好一把血雨腥风魔扇!
整片红雾快速分散成数不清的一条条红线,灵蛇一样有生命般蹿动,转眼间罩住场上每一个人。
众人纷纷掩住口鼻,屏住呼吸,不敢运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气。事出突然,很多人已经冷不防将红烟吸入鼻中。
“你们中了我的离魂散了,最好不要运气,否则血流加快,片刻之间内力尽失,魂飞魄散,不相信的人尽管试试!”云夜好心告知。
“离魂散!”众人一片惊呼,果然感觉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了。心中大骇,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倒是真的乖乖听话,不敢轻举妄动了。
离云夜最近首当其冲的司空绝吸入红烟最多,听闻此言连忙收剑,盘膝坐在地上,闭住呼吸,不敢逞强。
刚刚与云夜交手,看上去是自己占了上风,其实是一点便宜也没占到。自己开始还手下留情,只用了五分力,怕这少年真的是蓝不道的弟子,也好留条后路。交手之中却惊骇地发现,发出的剑势皆被这少年轻描淡写地化解,到后来加到十分,用尽全力也奈何不了他。
这少年的功夫深不可测,借力打力,把他的力道全部挡了回来,全数奉还。每出一剑,都震得自己虎口发麻。到后来,剑都快握不住了。
再战下去,肯定会落得灰头土脸,不可收拾,一世英名,就此葬送。
司空绝表面看上去粗豪,实则粗中有细,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不然怎么能纵横天下几十年?
中毒正好,也算是有个借机停手台阶吧,先静观其变再说。
“围住他,看他能逃到哪里去!让他把解药拿出来!”
有人低声叫道。
“围住我,就凭你们?你们以为我只有这点本事吗?我今天旨在救人,无意伤害诸位,识相的站在原地别动,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哟。”
蠢蠢欲动想围歼云夜的人们闻听此言,果然停下脚步。没错,这少年敢单枪匹马闯入这里,怎么可能只有这一点本事?别忘了他可是医魔蓝不道的弟子。单凭蓝不道的毒术已然让人忌惮万分,云夜说了,现在只是下了离魂散,让他们功力暂失而已,性命无虞。万一逼急了他,拿出更厉害的毒药招呼大家,岂不是自寻死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动就不动。
众人心意一致,齐刷刷站在原地,有人还主动刻意往两边站,不动声色地在中间让了一条路出来。
云夜冷笑道,举起魔扇,向半空一指,刷的抖开,红光大炽,亮得人睁不开眼,随着光闪,扇子本体竟暴涨数十倍,一把小小的折扇眨眼间变成一床被子大小。
这是什么兵器?竟然如此奇怪。
云夜弯腰提起司空月,纵身飞上扇面,衣带飘飞,身姿曼妙,似一朵蓝色的云冉冉升起,落于火焰之上。
云夜一手提着司空月,一手五指叉开挽个扇形独门诀式,做个起势,又向前一指,红扇离尘升到半空,有生命般自众人头顶盘旋一圈,红影一闪,嗖的一声,载着两人向远处飞去。
剑道门众人修习的是御剑之术,他竟然能御扇而行,果然是医魔门下,这蓝不道到底有多少邪门歪道?
“人我带走了,各位,多谢,回见了!”
开心的笑声从半空中传来,久久不散。一众人等仰望天空,眼睁睁看着红扇越飞越远,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却无人敢阻拦,更无人敢御剑去追。
众目睽睽之下,云夜就这么嚣张地,把人劫走了!
南宫日和上官星相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释然眼神。
场上诸人眼睁睁地看着云夜御扇消失,鸦雀无声,大气也不敢喘。一直到人都看不见踪影了,目光还看着魔扇消失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一切,好象一场梦。
直到有人惊讶地说道:“咦?怎么回事,我的功力还在,没消失!”
“我的内力也在!”
“我的也是!”
听闻此言众人如梦初醒,纷纷试着运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内息一如平常。
离魂散的时效这么短吗?还是……
假药?
假药!
上当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打着医魔旗号,就这样胆大包天地戏弄了天下人,在剑道门百家眼皮子底下,轻而易举地把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带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实在不怪他们胆小,都是因为蓝不道名气太大,他的传说太吓人了,宁可见鬼也不想遇见他。对于那些传闻,大家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谁也不想拿性命开玩笑,亲自验证真假。
虽然被那少年摆了一道,戏耍了一回,剑道门百家心下却无不暗暗庆幸,幸亏他不是真的医魔弟子,这毒也不是真的毒。
就算灰头土脸又怎么样,反正上当的又不是自己一个。何况就算司空月被劫走了,那也是司空门的事,于本门又没什么损失。
再说丢人大家都有份,应该都会自觉地三缄其口,不会四处宣扬。这样一想,心下便平衡了许多,对那少年恨意减轻了不少。
司空绝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倒在台上,气得昏厥过去。
本门出了这么大的丑事,本想隐瞒,却不知道被谁泄露了出去,引得各大门派假借关心之名上门打探。应对无法之下,便想着趁这个机会,化被动为主动,让其他门派看看他司空门绝不藏私护短,威严绝不允许挑战,所以他才当众以毒辣狠绝的手段对待司空月。
谁知道谋划好的一盘好棋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搅乱,满盘皆输,脸丢得更大。
不假装晕倒,今天这个台是没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