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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井山。
空气中的湿气愈发浓厚,隆隆雷声伴随闪电在漆黑的夜空闪烁炸响,山中狂风大作,黑压压的山林被狂风压得剧烈摇晃。
眼看就要变天有一场暴雨。
“我说老陈啊……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你说往这座山走能快点回军营,大家伙才跟你一起走,结果倒好,越走越绕!”
咔嚓!
头顶上空,一道闪电撕裂阴森森的恐怖长空,天地瞬间染成惨白色。
“行了,小六子别废话了,这马上就要下暴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
一行六人身着甲胄手拿长刀,顶着狂风行走,其中一个相貌粗犷的壮硕男人喝道。
男人威望极高,这一开口把众人心中不忿压下。
那个叫小六子的青年汉子眼神机灵,小声嘟囔一句:“大壮哥,这回去要是晚了……保不齐要挨军棍啊。”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心里就直犯晦气,忍不住拿起长刀往古树狠狠劈了几下,眼珠一瞧众人丝毫没有管他的意思,渐行渐远,连忙把刀插回刀鞘,几个跨步跟上众人。
此后走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
隆隆。
隆隆。
雷声越来越大了,天色愈发黑的诡异,乌云好似漏斗一般直压头顶,着实使人心情压抑,山林已经黑得几乎看不见前路与来路,到处都是割手的灌木、荆棘。
六人中,一个相貌有些老态的男人走在前头带路,眼睛一撇好似发现什么,快步走到一棵古树前,满是老茧的大手摸着树身上的刀痕,脸色难看:
“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根本就没走出这个地方……”
众人上前,面面相觑。小六子一看那古树上刀痕立马大叫道:“这不是我刚才砍的那棵树嘛……”
像似觉悟了一般,脸色丧丧埋怨道:“老陈啊,兄弟屁股可要被你害惨了。”
相貌老态的男人心里内疚,但还是出声提醒:“都怪我,误了兄弟们……这古井山确实是直通上党的山路,从小到大我走了不下百次,顶多一个时辰,咱们就能走出去。”
老陈咽了一口水,狂风混着稀碎的雨点刮进嘴里:“但现在我们进山至少两个时辰,奇怪的是我们如果一直在原地打转的话!为什么我们会一直往山上走。”
“怎么会这样……”
这下众人纷纷哗然,淡定不下来,望着老陈的眼神里带了些别样的神采。
见此,小六子口中的大壮哥无奈叹了口气:
“行了,都是一乡的胞泽为了这点事至于嘛!再说北地气候多变,就只是下了场暴雨,本就是常事,何必大惊小怪,回期延误不就是几个板子的事情,死不了人。“
话说到这里,瞧着众人的眼神有些鄙夷:“你们几个以后别说是我们山字营的……”
突地,
大壮耳朵一动,连走几步掀开一旁的树丛,只见脚下竟是悬崖,远方,层峦叠嶂、高低错落的山峦隐于乌云之中,难见其边际。
狂风呼啸,本应满山翠绿此时却在天色下如同黑色浪潮般起伏不定,呼啦啦作响,依稀可见崖底则是潺潺溪水,不见游鱼。
轰!
又是一声巨响振耳的雷声!让人全身汗毛直立。
噼里啪啦!
压抑许久的暴雨顿时倾盆而下,如同箭矢一般吹打在脸上,但也借着这惊天炸雷的刹那亮光,大壮发现不远处的火光,大吼道:
“不远处应该是有个人家……现在最主要的就是避雨,要是出现山崩,我们都要死……”
众人随着大壮手指的方向,依稀能看到不远处的火光。
没有废话……
暴雨越下越大,众人开始埋头前进,奇怪的是这次一行六人并没有在原地打转,确实开始往远处的火光逐渐靠近。
所谓望山跑死马。
虽眼下众人没这么夸张,但因为暴雨的关系也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踏!
灌木被锋利长刀撕碎,六人一身泥泞狼狈钻了出来,前方是一个破旧的古庙,立马加快脚步。
“哎哟……不行了不行了。”
小六子一进破庙,立马瘫倒在地上,这一路实在是折腾的够呛。
“阿水,生火。”
“啊扁,找柴火。”
“好的,大壮哥……”
很快,破庙升起一堆篝火,众人围绕着唯一的热量取暖。
老陈开始分发包里的干粮,虽然因为雨水浸透的缘故,显得有些软趴趴,但此时的境地还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啊……舒服。”小六子摸着肚皮,眯着眼道。
他天生是个停不下来的性子,如今也有了避雨的地,眼珠子咕噜一转打量起身处的破庙。
篝火的后面有一座诡异的女子泥塑像,或许是荒废太久的关系,塑像的面容已经看不真切,但下半身却是诡异老树盘根的模样。
小六子越看心里越是发悚,只觉得这个无面泥塑,一直在盯着他。
‘我也是杀过蛮人的爷们,怕一个泥塑干嘛。’
转头看向破庙外面,灌木丛生,黑暗中树木扭曲丑陋,噼里啪啦雨打树叶,破庙四处长满了青苔。
透着原始与幽深。
“大壮哥,你说我们过来之前明明看到这地是亮着火光的,费劲千辛万苦到这来,怎么看这地也不像有人的样子。”
小六子靠近门扉,脸上瞬间被雨水打的升腾,连忙用手挡着脸,借助天上时不时闪过的雷光打量起周围。
这是块四面高山的山凹盆地,如同一口井般,破庙就在盆地中央。
“是呀……刚才大家都瞧见了这地方有火光,可现在这地方哪有人烟的样子……”
提到这点,三人纷纷谈论起来,各有各的说法,各种荒诞的说头皆冒了出来!
老陈一个人静静呆在梁柱下也不知想些什么。
实在听不下去的大壮,重重一杵刀鞘,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瞪着四人,开口道:“你们这厮,校尉就放了我们三天的假期,你们就如此疲态,你们是怎么进的山字营!”
越说越是火大,直接破口大骂:
“山字营,可是幽州军最有名的四部之一,怎的有你们四个胆小如鼠之辈!
如山岳之固,不可动摇,纵使昆仑神脉崩于前,也要面不改色,可看看你们一个个现在的模样,我大壮羞于与你们为伍!”
老陈见状,连忙起身安慰:“这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出这个馊主意,咱们已经在大营里,是打是骂全冲我来就好。”
“好啦……大家都是一伍的人,还是一乡胞泽,别吵啦。”小六子也赶紧把这个话题岔开。“对了……老陈,你说这古井山你来过上百次,那这里的村庄你知道吗?”
“村庄?”
老陈皱起眉头。
“你过来看……”小六子连忙招呼老陈过来,指着外面。
轰隆!
头顶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把破庙染上惨白色。
同时也照亮了远处的村庄,十几个破旧不堪的土房乱七八糟,零零碎碎坐落在一起,中间用十字形过道划开。形成一条简单的街道。
破庙山势较高,将远处的村庄看的一览无余,村口还有一个奇大无比的槐树,树叶又大又圆好似一个个人头一般随着狂风飘荡,惊悚不已,树根密密麻麻浮在地面,延伸到黑暗中。
“这村子有些年头了,老陈你以前有来过这里吗?”
“古井山里是有个传说……说这深山里面有一处村庄,但从没人真正亲眼见过,想不到咱们今天因这暴雨的关系,误打误撞碰上了。”
老陈脸上满是淤泥,借着屋檐滴落的雨水狠狠洗了一把脸:“不过我猜测,很有可能是大燕时期战乱搬来的村子,这几百年下来荒废也是正常不过的事。”
这年头因为各种各样意外,整个村子搬迁或者逃亡的多到海里去了。空村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很多时候,一场流行病就可能导致一个村子彻底搬迁破败。
小六子却感觉浑身不对劲,特别是听老陈这么一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嘴巴干涩:”你说会不会有鬼啊?!”
“要不然咱们怎么就一路稀里糊涂到这里来……还有这破庙里的泥塑像。”小六子回头看了一眼无面人像,只感觉浑身冰冷,发抖。
啪!
“哎哟……”
小六子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痛嚎。
“鬼怪之说,只是神都那边小说家编纂出来的,你还信以为真……”大壮一个暴栗敲在小六子的头上。
作为伍长,大壮在五人中有着极高的威望,瞪着大眼环视众人:
“现在大家先把这破庙检查一遍,没什么事,我们赶紧休息,明天还得赶路。
“一会我跟老陈守前半夜,然后阿水、阿扁。
“最后小六子跟阿水守后半夜……”
六人很快将破庙仔细检查一遍,很快就聚在篝火旁,北地夜晚本就比其他的地方冷上许多,现在外面还下着暴雨,破庙四处漏风,雨水噼里啪啦打进来,更是冷的不行。
六人中就大壮一人处在换血的阶段,其他人挺多是刚温养出炁来,气血稍显不足,哪里顶得住这般寒冷,背靠背互相取暖。
子时。
外面的打雷,刮风下雨好似一刻都停不下来一般,老天爷也不知发什么脾气,使劲的造。
大壮手里拿着跟柴火,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篝火。
老陈躲在门口的房梁旁,如果有什么事,就可瞬间进行反击。
就在这时。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
外面却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大壮和老陈互相对视一眼,嘴里齐齐发出微弱但奇异的鸟叫,正在休憩的四人像似本能一样,立马翻身起来,将长刀拎起。
脚步声越来越近。
轰隆!
一道闪电如同水蛇一般划过天际。
呛!
四把长刀齐齐出鞘,遥遥指着门口,老陈躲在梁柱后藏好身型。
嘭!
像似有什么重物拖拽的声音。
一个高大的人影拎着一头巨大的野山猪走进破庙。
“哟,这里还有五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