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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客魏密谋挟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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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不丁地见再三辞让的信王跪伏于天启帝榻前连道“臣弟奉命!”,魏忠贤心里的五味瓶,迅速地经过巨大地失望转化成了恨:“不能,咱家绝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他在心里竭斯底里地喊着。他这喊虽然在心里,却不是空喊乱喊。早在几天前,他就命他的“孩儿”们枕戈达旦。只要他挥一挥手,眼前的局面立马就会改变。

    显然地,他并没有因此丧失理智,因为瞬间他就又在想:“木已成舟,倘若那样的话,咱虽可以矫诏,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现实,但天下必要不安分起来,咱岂不是要四处去灭火?真是得不偿失了。

    什么得不偿失?哼,四处灭火也比受这狗崽子信王的摆布强。万一这狗崽子发起威来,咱还落得了好?罢了,倒不如现在就搬到葫芦撒光了他的油。”

    拿定了主意,魏忠贤缓缓抬起了手,未及落下来,却见信王正立于他的面前,尽是期待地看着他。

    原来,自打决定奉命的那一刻起,因为自己进宫时的那股异样的感觉,信王眼睛的余光就没有再离开过魏忠贤,但见他的脸渐渐地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灰,知他必要有所图谋,只是尚在迟疑。

    他手里没有兵权,即便有,此时恐怕也用不上。无奈,他只好骗过了张后,让她一心去办事。其实,张后的事儿也是没法办的,因为魏忠贤没有发话,他的“孩儿”们不知他的态度,只管推诿扯皮。

    这一切,信王冷眼旁观,自是看得明白。转眼再去看魏忠贤,但见他虽呆呆地,脸色却正向紫向青转变,信王知他快要做出决定了,自己不能再等下去,必须豁出去搏一搏,悄悄来到了他的面前。

    魏忠贤万万没能想到,不由一愣,又看看信王那眼神,暗想:“那是什么,那就是期待嘛,什么叫期待,说白了,不就是信任吗?他可是日后的皇上哪,莫非他竟也信任咱?也不是没有可能嘛,皇上临去时不是还交代他要重用咱吗?

    或许他肯听皇上的话。果那样的话,咱还有必要大打出手吗?唉,虽说痛快了,却也得冒风险。罢了,且放过他。哼,只要咱手里握着大权,他就是天老爷,还不尽着咱随意地捏?”

    如飞似地闪过这些念头之后,魏忠贤抬起来的手挪去佯作拭了一下泪,失声道:“皇上去了——”

    他当然也是有泪的,因为念及天启帝的诸般好他心里有愧。这无疑也是他闪过这些念头的重要原因。

    这自然也是信王敢于一搏的理由之一。信王虽无法知道其所想,但见他如此,心里的底气愈足,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声音极为温和地道:“您可是先皇的托孤大臣,可不能只顾着伤心啼哭,须得先料理好先帝的后事。”

    “他居然称咱为您?这可是连先帝都不曾给过的礼遇哪。”魏忠贤暗自感叹了一声,心里再无二意,道了声“多谢体恤提醒”,转了身命人速去安排。

    他的那些“孩儿”们,正等他的信号,不想他的态度急转,虽大为不解,却还是不敢不从,事情终于能够办得下去了。

    信王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因为心落了地,信王才意识到了饿,大快朵颐周小娘送进来的饭菜。

    魏忠贤却因此又犯起了思量:“咱家明明为他准备了精美的饭菜,他不肯吃,非要吃周小娘亲自送进来的,还说什么爱吃,屁话,分明就是不肯相信咱,对咱还心存芥蒂。

    难道咱家的决定错了吗?肯定是,他跟张嫣那么亲近,张嫣又是咱家的死对头,他岂能不受她的影响?”

    思量着,大脑里却冷不丁地又闪过他做决定所想过的那些,两者迅速地交织,让他乱成了一团麻,免不了烦躁起来。抬眼一看,居然到了咸安宫。

    客氏显已获知了消息,见他进来,却还是问道:“怎么,计划放弃了?”

    魏忠贤“嗯”了一声,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盘算和思量讲了,因为愈发不知对错,竟有些慌乱。

    客氏起身用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叹了口气道:“你哪,我就知道你这计划进行不下去。唉,既然放弃了,就不要再提,让它永远烂到肚子里。”

    魏忠贤跟着她叹了口气,蓦然涌上一股浓重的失败感,让他的眼前尽是张嫣那一脸的得色,火登时窜了上来,恶狠狠地骂道:“他妈的,都怪那个该死的张嫣,要不是她,哪里会有这么多周折?”

    客氏沉思着,半晌才道:“事情紧赶慢赶赶到了这一步,啥也不说了,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不要偏离了方向。”

    魏忠贤怒气未消,冷“哼”了一声,反问道:“偏离了方向?难道她不该死吗?”

    客氏正色地道:“该死,她当然该死。但她的死已不再重要,而且极有可能影响到咱们的目标。因为天启死了,她已经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废后,而咱们的目标应该马上转为两日后登基的那位。”

    “转向他?”魏忠贤反问了一句,不解地看着她。

    她坚定地道:“对,转向他。没办法,谁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了名正言顺的继位人来着?”

    魏忠贤听他如此说,知她必已有了主意,问道:“咋转向他?”

    她道:“我仔细想过了,办法不外乎两种,一种是……”说着,她用手做了个砍头的动作,接着道:“让他短命,没办法,他不是不肯听话吗?再一种就是跟控制天启帝一样控制他,只要他事事都听咱的,咱也懒得非要流血。”

    魏忠贤想了一会儿,道:“不流血当然最好,可他不比天启,我打听过了,他在藩邸时只一心死读圣贤书,几乎没有任何爱好。”

    客氏笑了笑,信心十足地道:“莫急,咱家已命人前去打探,看了情况再说。”

    魏忠贤仍不肯甘心,咕噜道:“是的,是该看了情况再说,可咱们总得有个大致的方向吧?”

    客氏顿了顿,道:“细想想,老魏你做的对呀,你想啊,天启这个临死不留后的,既然把皇位传给了他,没有任何理由就杀死他,确也不太合适。

    这样吧,咱们必须得视情况而定,若是他不马上翻脸,咱们就设法控制他;若是他马上就翻脸,咱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扳倒他的葫芦撒了他的油。”

    魏忠贤道:“马上翻脸,依我看,应该不会,天启临死有交代且不说,他对咱家还是满倚重的,只是,控制他的法不好设。”

    客氏道:“只要他还是个人,就没啥难的。我备了两套方案:一是备国色四人,每人备香丸一粒,把他彻底变成痴皇帝,任由咱们控制;一是你速去通知你的‘孩儿’们,做好随时应急的准备。”

    魏忠贤闻言,心里的怨气已消了大半,由衷地道:“此计甚妙。”说完,似是怕她不放心,又道:“至于‘孩儿’们,我早就吩咐过,他们都挺懂事,时刻戒备着呢。哼,今日若是咱家不松口,他恐怕啥事也办不成。”

    她不认识似地仔细看了看他,哈哈大笑。魏忠贤莫名其妙,但见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几近疯狂。

    正笑,却见一小太监匆匆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