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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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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无咎盯着楚泽怔怔出神,竟然没察觉到面前的少年已经恢复了神志,此时正皱着眉头,正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他。/p>

    “咳,嗯……”/p>

    楚泽干咳两声,伸手在乞丐少年眼前晃了晃。/p>

    魏无咎被楚泽吓了一跳,向后一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p>

    乞丐少年回过神之后,低声暗骂道:“我说你是属鬼的呀,怎么突然就醒过来了,半点声响都没有。”/p>

    楚泽还是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没在意乞丐少年说的话,轻声问道:“过去多久了?”/p>

    魏无咎伸出几根手指,算了算,犹豫道:“应该过去半个时辰了吧。怎么样,你没事吧?”/p>

    楚泽摇摇头,好像还没缓过来的样子。少年转头环视四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一片白色如羽毛一般的东西落在了少年的鼻头。/p>

    魏无咎皱起眉头,伸出手,接住一片天空上落下的“白色羽毛”。乞丐少年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随后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天空,此时村子的上空,已经洋洋洒洒落下无数的“柳絮”。/p>

    乞丐少年惊讶道:“这个季节,这种天气,怎么可能下雪?”/p>

    楚泽从地上缓缓站起,表情平静,好似浑然未觉四周已经开始下起大雪。/p>

    少年抛下身旁的魏无咎,自顾自的朝着屋子里走去。/p>

    魏无咎冲着楚泽喊了几声,见少年没什么反应,恨恨的一咬牙,抬脚,迈开步子径直追到楚泽身旁,随着少年一起进入到屋子之中。/p>

    楚泽熟门熟路的找到桌上烛台,点亮后对着魏无咎轻声道:“我先进去看看他,随后咱们就离开,你先在这等我片刻。”/p>

    随后,楚泽挑开门帘,只身走入里屋。/p>

    魏无咎隐约感觉到楚泽与之前好像有所不同,可具体产生了怎样的变化,魏无咎思索半天,却又说不出来。/p>

    里屋内,漆黑一片。/p>

    楚泽没有点灯,摸着黑走到床边,缓缓蹲下,然后抓住躺在床板上王质的手。/p>

    高大少年王质这一次彻底伤筋动骨,几乎死去,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p>

    药铺的孙老掌柜临走前告诉楚泽,以王质的身体素质,加上他的手段,最好的情况也需要三到五天,高大少年才能够醒过来。/p>

    楚泽握紧王质瘫软无力的手,轻声道:“王质,我搞清楚那天下午我做的梦了。原来我那天做的梦,不是假的。”/p>

    “把你弄伤的那个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p>

    “你爹……算了,不对你说了。”/p>

    最后,少年沉声道:“你放心,无论我是大楚的楚泽,还是白马村的普通少年楚泽,我都当你是我的兄弟。放心,你所遭遇的不公,都有我来帮你一一讨回。”/p>

    说完之后,楚泽重新把高大少年的手掌塞回被子里,随后把被子掖好,再度站起来。/p>

    少年转身,朝着门外坚定走去。/p>

    就在挑门帘离开之前,楚泽好似想起什么,转头冲着床上缓缓道:“对了,今天夜里莫名其妙开始下雪了。我知道你一直很想看一看大雪遍地是什么样,所以,快点醒过来,我带你去鼓楼上看雪。”/p>

    随后,少年挑开门帘,大步走出里屋。/p>

    此时屋外已经能够感觉到一丝丝的寒冷气息,魏无咎坐在烛台前,不住的搓手呵气。/p>

    乞丐少年见到楚泽从里屋中走出来,轻声道:“叙完旧,咱们是不是该走了?”/p>

    楚泽一挑眉头,看着乞丐少年,反问道:“你知道要去哪?”/p>

    魏无咎咧嘴一笑,玩味道:“在你渡劫的时候,那位展颜姑娘可和我说了不少事情。”/p>

    楚泽不为所动,白了魏无咎一眼,“她要是和你说了过五句话,我跟你姓。”/p>

    魏无咎咬着嘴唇,背过手,偷偷掰着指头一算,不多不少,真的只有五句话!乞丐少年先是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再度露出不服输的笑容,再度说道:“虽然她没和我说过五句话,但她从你手里的玉佩里面取了一柄飞剑给我。这下算我们两清,你也不用想着再给我分赃。”/p>

    楚泽点头道:“这块玉佩本来就是她给我的,不过她是她,我是我,等我打开玉佩后,会把里面的东西再分你一半。”/p>

    魏无咎对此倒是无所谓,随口道:“这个随你便,但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p>

    楚泽坐到魏无咎身旁,用两根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轻声道:“正好,我也有想问你的事情,既然如此,让你先问吧。”/p>

    魏无咎思索片刻,郑重问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之前你在水井那边,喊过我的名字,刚才展颜也说出了同样的名字。难不成你们之前认识我?”/p>

    楚泽看着摇曳的烛火,想起当初在荒丘内遇到魏无咎的场景,实在难以把眼前的乞丐少年和那位如同毒蛇一般的刺客联系到一起。/p>

    只是少年并不打算骗人,敲打桌面的手指猛然停住,随后缓缓道:“我确实见过你,只不过也只有一面之缘罢了。而且当时,我们两人剑的关系,说起来,并不好。”/p>

    魏无咎哦了一声,一本正经道:“那就是敌人咯?”/p>

    楚泽坦然道:“确实如此,我们二人之前在外面的那次见面,给彼此留下的印象都不好。我也没曾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你,但展颜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那我就不清楚了。”/p>

    魏无咎点头道:“虽然我记不得为什么成了你的敌人,不过就你这个性格,做你的敌人一定很难受。”/p>

    随后乞丐少年乐呵呵一笑,“不过现在嘛,我既然选择和你搭伙,暂时也就不计较之前的关系了。现在,可以说说你想要问了。”/p>

    楚泽平静道:“展颜姑娘和你说了五句话,我猜她一定说过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p>

    魏无咎伸了一个懒腰,“原来是这事,看来你真是挺了解她的性格的。没错,这个展颜姑娘离开之前,确实对我说了一句话。她说她现在暂时住在你家里,接下来你要想找她说悄悄话,大可以回家去找她。还有就是,她说你要是醒了,可以去你之前做梦的地方看看。”/p>

    楚泽没有从魏无咎的话中感到意外,反倒是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少年喃喃自语道:“果然如此,看来她真的知道很多外乡人的事情。”/p>

    随后,少年伸出右手,一把捻灭了烛台上缓缓燃烧的蜡烛,起身道:“若你要试探,今夜却是个好机会,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好了。”/p>

    魏无咎前一停还在享受烛光中微弱的温暖,下一刻屋子里就变得漆黑一片,少年愣的时候,楚泽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p>

    “你倒是先说一声再走呀。”/p>

    魏无咎猛然起身,大步窜出屋子,没想到楚泽就等在门外,就在魏无咎离开屋子之后,少年猛然握住两扇木门,然后轻轻一推,将土屋的大门关了起来。/p>

    魏无咎有所意动,刚想说些什么,可楚泽毫不拖泥带水,关上大门之后,就朝着小院的院门走去。/p>

    等关上院门后,楚泽才冲着站在大雪茫茫中的魏无咎道:“我们就不要从门里走了,翻出去。”/p>

    说罢,少年纵身一跃,翻过院墙。/p>

    魏无咎摇摇头,学着少年纵身一跃,落到一墙之隔的黄土巷里。/p>

    大雪只不过下了半个时辰,可小巷里已经积了一寸厚的雪层。/p>

    魏无咎走在楚泽身后,询问道:“就那院墙,是个人都能翻过去,你又何必关上院门多此一举。/p>

    楚泽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他睡得安稳一些。”/p>

    寂静的小巷空无一人,两位少年踏雪而行,在地上留下两串歪歪斜斜的脚印。/p>

    因为王质家就在村东,距离村口的破山神庙不远。如果在白天,走出小巷之后,就能看到土街尽头的破庙了。/p>

    如今在大雪和夜色的遮掩下,就连近在咫尺的院子和房屋都变得有些模糊。/p>

    走出巷子之后,魏无咎哈着白气,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抬头询问道:“既然你已经渡劫成功,是不是就能离开村子了,像我们这样的求道者,叩开心门一关之后,应当就能摆脱村子的规矩,成为寻宝人那样可以随意离开的存在才对。”/p>

    楚泽摇摇头,对魏无咎解释道:“我虽然渡劫不假,却只是过了心门一关,在我身上应当还有另一道关门未开。所以如今我也只是找回当初的部分记忆,却还不能做回村子外的楚泽。”/p>

    魏无咎似乎对于少年顶替村里人的身份很感兴趣,再度开口问道:“那这个村子里到底有没有‘楚泽’这个人?难不成你的身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p>

    这个问题倒是让少年思索了片刻,随后他开口道:“我也只是推测,这座村子应该是一处不太一样的小洞天,里面生的一切可以称之为‘真实’,也能称之为‘梦境’。至于村子里有无‘楚泽’这个人,就要看你如何理解了。也许白马村确实有一个‘楚泽’在,但只活在村民们的记忆里,而我的到来,却让这份记忆成为了活生生的人。”/p>

    魏无咎盘算半天,仍旧是一头雾水,心想这事还是到时候问问展颜比较好。/p>

    就在此时,走在前面的楚泽停下自己的脚步,朝着右手边转过身。/p>

    乞丐少年不明就里,转头看向右手。/p>

    一片漆黑风雪里,一座早就老旧的连门板都不剩的破庙赫然矗立。/p>

    破庙尚且挂着一块摇摇欲坠的老旧木匾。/p>

    乞丐少年伸出手,从左到右依次点过,喃喃道:“山神庙。”/p>

    展颜之前说的地方,楚泽之前做梦的地方,就是此处。/p>

    楚泽看着黑黢黢犹如巨大兽口的庙门,冲着身旁的魏无咎悄声道:/p>

    “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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