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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煞帝君点头微笑:“倒是个会顺杆爬的,也罢,实话对你说,我妖修除了擅修武艺之外,每个血脉都有几种不同的魂技,何时觉醒并不知晓,也许有妖天生命好,一出生就觉醒魂技,也有的点背直到飞升境还没觉醒魂技,这个要看个人运气。除此之外,朕以武入道,弓、刀、石、马、步、箭,随尔任取。”
薛太岁小心翼翼问道:“那敢问帝君的应龙血脉有何魂技?”
五煞帝君莞尔一笑:“妖修魂技不可轻易告人,否则有杀身之险。你以后自己慢慢体悟。”
薛太岁这才知道问的唐突了,不由得退而求其次:“那咱选弓马,大丈夫马上征战,弓马岂能不佳?”
五煞帝君摇摇头:“你只能选一样,贪多嚼不烂,况且时间也不多了。”
薛太岁还未明了这“时间不多”是个什么意思,只能含糊道:“那弓箭吧。”
五煞帝君此时才点头:“鲲鹏血脉,有金翅大鹏雕的一双风尘巨眼,不选弓箭那着实可惜了。待朕用神魂给你拉个半路师父来。”说罢,闭二目做法。
薛太岁正自差异,为何他不自己传授。
忽然,听见黑暗空中一阵“哗唥,哗唥”的锁链声响,但见虚空中走来一个佝偻腰的老者,一身土黄布的裤褂,身材矮胖,脸上皱纹堆垒,身后背着一个大油瓶子,脚上绑着一条又粗又黑的大铁链子。
老者来在五煞帝君面前,跪倒下拜:“箭奴养由基拜见帝君。”
薛太岁一愣,仿佛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说过,又有些模模糊糊,记不清了。
五煞帝君坦然受了一礼问道:“养老儿,油卖的怎么样呀?”
养由基一叹:“中州人奸猾,往往杀价不讲规矩,如今朝廷征收重税,只怕咱这卖油的买卖早晚关张,老夫神魂箭技使用过多,还剩三年寿命,向帝君乞命,去蛮荒之地当个猎户吧。”
五煞帝君一阵叹息:“你自从商汤闸刀之下存活,投了我妖族,已经为我妖修射杀元婴境敌人十八人,飞升境大能三人,按说早该放你回去。但当下掌权者并非是朕,所以,你只好委屈一下,再帮朕做一件事,这特赦手谕就转赠给你,如你所愿。”
薛太岁大吃一惊,居然有人能射杀飞升境,真是闻所未闻。
养由基重重磕了一个头:“拜谢帝君,老夫已经风烛残年,去年又得了羊角风,这右手真的不大听使唤了,不知老朽这残躯还能帮帝君些什么?”
五煞帝君冲着薛太岁一指:“呶,这个红头发的大个子,你把他教成了,就算你报了朕当年的救命之恩。”
养由基早就看见薛太岁像铁塔一般矗立在当场,此刻听了言语,转过头来瞧了瞧,突然近身,把了把薛太岁的脉,翻开他的双掌看了看,捏了捏薛太岁的指关节,然后又捏动薛太岁的肩骨,用左手探了探他的腰身,最后翻开薛太岁的眼皮,只见两道金光直冲牛斗。
养由基呵呵一笑:“一双眼力直冲牛斗,射出百丈开外,这不是人能达到的范围。只是此人手掌过粗,腰腿不甚灵便,完全是个射箭的门外汉。这眼力是足够了,只是手脚技能嘛,着实得好好练习十年,方得射箭之技。”
五煞帝君一摆手:“朕等不了十年,只给你三年工夫,如若办不到,留你二人在世上无非浪费米饭,你两人皆死。”
养由基想了想,一点头:“好吧,老夫勉励一试。”
随后一拍薛太岁的肩膀:“小子,咱俩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别连累我哦。”
薛太岁嘿嘿一笑:“老头儿,你都七老八十了,活了死了有什么分别,倒是咱正在壮年,是你连累咱吧。”
五煞帝君摇头苦笑:“这养老儿乃是当年人修第一神射,朕且让他三分,你怎么敢如此尊卑不分,日后有你的苦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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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牛村,江南十八里铺的一座小村庄,以盛产水牛而著称。
养由基还是穿着老土的黄埠裤褂,薛太岁则是黄草遮挡布,周身暴露着赤条条的肌肉,自从融合了鲲鹏血脉,变得壮硕无比,在阳光下,雄躯熠熠生辉,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桐油。
老头带着薛太岁左转右转,忽的看见一头健壮的大水牛。
养由基用手一指:“这个水牛身上多少个虱子?”
薛太岁略微瞅了一眼:“不多不少,一共六十一个。”
养由基点点头:“去,抓一个牛虱,绑在牛的尾巴上。”
“啊?”薛太岁掏掏耳朵:“抓牛虱,绑在牛的尾巴上?这如何做得到?跟射箭又有什么关系?咱要学射箭的功夫,可不是陪你在这里当放牛娃。”
养由基并不着恼,开腔道:“所谓射箭,无非眼、心、步、法、身。”你眼力早已足够,奈何后面这四步还差得远,不练到只手无差的境界,我是不会让你碰弓箭的,免得你沾染上错误的发箭习惯。”
薛太岁嘴里叼了一根草杆,不以为然道:“如何能证明到了只手无差的境界?”
养由基解下后背的油葫芦,将封口打开,向油勺里倒满了油,然后用一枚铜钱将油葫芦口罩上。薛太岁心下起疑,暗道老头儿就会故弄玄虚。
但见养由基闭上双眼,口中吹着口哨,油杓轻轻一歪,那些油就像一条细细的黄线,笔直的从钱孔流入葫芦里。倒完之后,油一点儿也没沾到铜钱。
完事以后,顺势将油勺递给薛太岁:“你若能如老夫一般,咱们现下就去拿弓箭。”
薛太岁捏了捏鼻子,头也不回,径直去抓牛虱去了。
牛虱体小,薛太岁手大,一天下来不是将牛虱捏死,就是抓不住,反而抓痛的老牛到处乱跑,薛太岁疲于奔命,狼狈不堪。
“不干了,不干了,这是人能干的事情吗?咱本就手大,如何能抓住跳跃的牛虱,强人所难。”薛太岁仰在地上,大声生着闷气。
养由基一捋花白的胡须:“心静,自然能观看万物,手稳方得始终,当今天下,凡是大能神通者,哪个不是为常人所不能为?哪个不是历经千难万险,才得登天大道?本以为你胸怀大志,看来也不过一介凡俗。过了十日,你还练习不成,就是没有射箭的缘分,你我的脑袋可就被帝君砍喽。”
薛太岁知道妖修中人,言出必践,没奈何,为了脑袋着想,继续苦抓牛虱。
养由基陪在身旁,不停的咕哝:“手要柔,下手猛如奔雷,出指快如闪电,接近目标时却要柔弱无骨,温暖如春风,此动、静结合,虚实一心的法门,你且好生练着。”
薛太岁铁了一条心,日也练,夜也练,周边数十头水牛,身上的牛虱都给他抓了个精光,天长日久,野牛也开心无比,往往主动配合,甚至天不亮就来“哞哞”叫门,薛太岁无法,只能被迫逐日苦练。
不过五日,薛太岁已能将米粒大小的牛虱看成磨盘大小,任意捉拿,再无屏障。
又过五日,捉虱、梳牛尾,系扣,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这固然是养由基调教有方,却也是薛太岁被头顶利剑所逼,爆发出以往没有的潜能。
养由基微微点头:“水牛村已经再无玄奥,你我且去另一地方练习。”
空间一转,两人来到金陵繁华之地,但见头顶上一个大牌匾,上述“江宁织造”四个大字。
薛太岁不由得挠挠头:“这是娘们家纺纱织布的地方,你我大老爷们,来此作甚?”
养由基却不搭话,领着薛太岁直入织机坊,但见上千台织机繁忙工作,每台织机都有一位织女负责,但见线轴用尽,瞬间换上新轴,确保纺织不断。
养由基用手点指旁边一台未开工的织机言道:“你去打开,仿照织女工序,将纺纱接好。”
薛太岁早已眼明手快,线序和转速看得一清二楚,唯独手指较为粗大,每每接洽线头不是将转轴卡断,就是捏不住线头。
养由基也不客气,手持一条荆棘条,但见出错,毫不留情鞭笞而上,薛太岁背部吃痛,顿时整理精神,一天下来,背上已经血肉淋漓。
再练。
这一来激发了薛太岁的凶性,未料想这原本是细致活,越发恨反而屡屡受挫,每日里便听得荆棘鞭响。
“蠢材,手指不够细,不会用指尖吗?像你这般发狠,用蛮力,如何能达到心细如发,须知箭道要刚柔并济,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养由基不由得大骂起来。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薛太岁用指尖挑纤,小指驾驭转轴往往收到奇效。
未料想第二日,养由基陈薛太岁熟睡之时,竟然将其指甲纷纷剪短,薛太岁没奈何,只得继续忍受,慢慢熬煞出一份极其细腻之心。
五日过后,薛太岁在织布机前收发自如,指尖挑线,快手穿梭,竟是举重若轻。
养由基频频点头,瞬间将织机加了数量,两台。
两台织机需要前后纺线,时辰、准点、火候、把头,丝毫不能出错。但终归也就是个细致活,薛太岁逐渐在两台织机间穿梭,竟是步履挂风,游刃有余。
晚上歇息间,薛太岁灌了一口酒:“怎么样,老头儿,还不赖吧?”
养由基也饮了一大口:“还行,不算太差,明天变四台织机。”
“噗”薛太岁将嘴里的酒都喷了,然后自己扇了自己一个清脆的嘴巴子,暗想咱就不该多嘴。
就这样,四台织机、八台、十六台、三十二台......
半月过后,整个江宁织造坊,一千零二十四台织机分列两旁,一个高大的红发壮汉,迅速给每台织机一一上了转轴,分时间点,卡线、接线、换轴、续线,一趟走下来分毫不差。
整整一个上午,方才错了三处。
养由基捻髯微笑:“差不多了,倒是个好劳力,以后练箭不成,还可当个织工。”
场景再换,一片荒凉的土黄大山,头顶烈日炎炎,山顶之处一片葱葱郁郁的绿洲。
养由基将油葫芦放好,拿着铜钱盖在葫芦口之处:“诺,来试试吧,只手无差,心到手到,看你练的如何了。”
薛太岁眼明手快,也学着养由基的样子,油杓轻轻一歪,那些油就像一条细细的黄线,笔直的从钱孔流入葫芦里。倒完之后,油一点儿也没沾到铜钱。
只是养由基手由心发,闭眼也可完成此动作,薛太岁却差得远了。
养由基趁着薛太岁还在回味,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柄黄杨大弓,两脚裹着兽皮,弓胎角把之处已经磨得光滑如境,显是用了至少几十年的老物件。
养由基不停摩挲着躬身:“大黄呀大黄,你陪伴咱二十年,今日有了这个小兔崽子,只好把你送与他了。”那大弓一阵悲鸣,瑟瑟发抖,仿佛回应这主人。
“老头,你这弓长愈四米,怎么看都是笨重无比,难道竟是个宝弓?”薛太岁一脸不解。
养由基摇了摇头:“此弓开满十五石之力,当前大禹王朝御林军考核标准是九石为及格,十二石为优秀。虽然笨重了一些,但是马上步下均可使用,尤其是对于你这种初学新手,可起到压梁的作用。射箭在人,不在弓箭,此弓虽然普通,但朴实厚重,当年鬼帅楼离就是死于我这黄杨大弓,怎么你看不起它?没有一牛之力,休想使得动它。”
养由基说罢,将黄杨大弓扔给薛太岁,向前方瞅瞅,一个青铜雕像,正做搭弓射箭之状。养由基指了指雕像:“知道这是何人吗?”
薛太岁摇了摇头,暗想这民间名人如此之多,谁知道哪里冒出个将军、英雄什么的,咱怎的能猜到。
养由基言道:“此乃我辈的老祖宗,后羿。你就学他的样子,开开这十五石硬弓。”
薛太岁没奈何,只得手擎四米长的黄杨大弓,学着后羿的姿势,前把推泰山,后把压弓弦,一个犀牛望月的姿势,硬生生将黄杨大弓拉了个半满。
养由基一脸冷笑:“你这大个子,平日里饭菜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一张弓都拉不满,还想学箭?”
薛太岁怒火上涌,一叫周身鲲鹏之力,“给咱开呀!”,“嘎吱吱”将黄杨大弓拉了个十足。
养由基点点头:“别动,保持这个姿势,一直到午饭时分,差个分毫,咱就是一鞭子。”
“腿弯了!”“啪”的一声脆响,薛太岁背上就重重挨了一下荆棘条。
过了一时三刻,薛太岁忍不住了,双臂渐渐反酸,眼见弓形不圆满。
“啪”的一声鞭子,“笨蛋,笨蛋,射箭用的是蛮力吗?好好动动脑子,用你的心声,感觉弓的脉络和发力点。”
一天下来,薛太岁双手已经让弓弦割伤数处,血肉淋漓。
养由基一边给他双掌上药,一边说:“按说十石以上硬弓,非得戴鹿皮挽手套不可,你倒是不怕疼,生生用手给开弓了,够霸道的。”
薛太岁暗气暗憋,心里骂道:“你特么怎么不早点说,我擦!”
涅槃经愈挫愈强,几日下来,薛太岁慢慢适应了黄杨大弓的力道,随心所欲,开闭自如。
养由基交给他一支普通的雕翎箭,随手掐去箭头:“去,前面山岗子上射杀一头百灵羊来,你只有一次机会,只能用这支箭,射不来,今晚没你的饭吃。”
薛太岁接过雕翎箭一看,就是一根普通的木杆,头上光秃如也,后面沾了些雕翎羽毛,不由得丧气。他知道那百灵羊乃是开脉九层的妖兽,步伐灵敏,灵活异常,闪避刀枪。薛太岁也知道这老儿着实不可马虎,害怕自己真的没有饭吃,一路小跑,射杀百灵羊去了。
傍晚时分,养由基已经在树下支起大锅,旁边葱姜蒜一应俱全。才见薛太岁箭头扛着一只百灵羊的尸体,步履蹒跚走了回来。
养由基检查百灵羊的尸体,但见雕翎箭力透勃项咽喉之处,直直没入至箭尾,显然是大力灌入,一箭封喉。不由得满意道:“还凑活,不算辱没了这几天的修炼,赶紧剥皮入锅。”
第二日,养由基干脆拿出一支竹木条,递给薛太岁:“今儿,去猎杀一头铁木猩猩,老规矩,只能用这根竹木条,只有一次机会。”
薛太岁大声道:“铁木猩猩可是堪比筑基修士的妖兽,一根竹木条?老头儿,你也太看得起咱了吧。”
养由基眼皮都没撩:“怎么?弓箭手射猎,还要看对方是什么人?难道境界比你高,你就放弃射杀目标了?我告诉你,一个好的射手,面对猎物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对方死,要么自己死。哪管他是什么人,什么境界,未战先怯,你简直枉为射手。”抽出荆棘鞭子,一阵猛打,将薛太岁赶的跑了。
这次是大半夜,薛太岁拖着沉重的步子回来了,左臂已然骨折,前胸刻着大大的抓痕,上面的金色血液已经干涸,肩头扛着一只铁木猩猩的尸体,它的左眼被射入了竹木条,只留一小节在外面。养由基冷声道:“还算不错,旁边有火堆,自己烤着吃了吧,可没给你留饭。”说罢转身沉沉睡去。
三个月一过,整个大荒山鸟兽遭殃,不停地被一只黄杨大弓射猎,每天都有妖兽中箭身亡。养由基乐的开怀,每日里都有妖兽之肉下酒,那兽肉、兽骨都是修士大补之物,三个月下来,薛太岁都感觉自己气血旺盛,射箭之术愈发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