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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一个古老的虚拟游戏。
运营至今,已经足足三千六百年!
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人类早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视之为人类文明不可取代的一部分。
《道》是一个庞大无比的虚拟游戏。
其内部地图超过现实世界的地球上千倍,其中高山大川,奇秀瑰丽,普通玩家终其一生都没法探查其万一。
它充满无穷魅力,吸引了无数玩家进入其中,稳定在线人数超过二十亿,占全球人口的40%,是名副其实的第二世界。
久远的时光,庞大的世界,谁都不知道在游戏历史的厚厚尘埃中会掩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作为一个二阶术士的苏恪,对《道》的了解,也只是比普通人多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这里的术士和奇幻中施法者可不一样,他们是由游戏公司提供的术中获得力量,借以剔除游戏中‘贼’的一种职业。
贼,即那些钻了游戏世界规则漏洞,获得非正常游戏体验的存在,有些贼是玩家,有些则是得了机缘的npc,还有一些则是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一些完全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术士抓贼,天经地义,自从《道》运营以来都是如此。
世界上,正式的术士超过一百万,其中高手无数,可谓藏龙卧虎,但,贼更多,更加神秘,贼的世界深不可测。
“一旦你发现对手的力量拥有传承的痕迹,不要犹豫,立即放弃任务!”这是引师给苏恪的三条告诫之一。
引师叫李天行,正值壮年,等级却已经高达七阶,只差一步就跨越极限成为术宗,是术士界的传奇人物,威望极高,他的话,作为新手的苏恪不敢不听。
一开始,苏恪以之为行为准则,但随着他顺利地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慢慢地就松懈了。
“都是小打小闹的任务,对手不堪一击,什么时候才能遇上真正的大贼啊!”
有空的时候,苏恪时常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在有意无意间,他接受了一个无评级的调查任务。
无评级,不是说简单,而是说来连游戏公司也摸不准对手的底细,对手可能很强,也可能是小喽喽。
这样的任务有着很大风险,低阶术士一般不会去接,苏恪这一回破例了。
“对手只是一个异变的npc,这样的角色很少有传承,应该不会有事吧?’
在行动前,苏恪是这么想的,他做出这判断凭借的是以往的经验,并没有如以往一般认真调查目标。
此时游戏时间是夜晚七点,月朗星稀,朦胧的月光如水一般从天流泻而下。
前方是一个县城,叫滁县,地处大魏朝西南腹地。(大魏,游戏中原地带的一个帝国)
县城方圆五里,居住人口近万,苏恪来到城外的时候,可以看见城墙上依旧点着火把,城内许多酒楼门口的红灯笼也依旧亮着。
虽然城门已经关了,但县城内要到夜晚十点才会宵禁,此时才是八点,小县城还是很热闹。
游戏公司给的消息说任务目标有极大可能在县城内藏着,具体位置不明,未免打草惊蛇,在彻底搞清楚情况之前,苏恪没有急着进城。
一个腾跃,游戏公司赋予他的强大身体让他轻松跃起五六米高,一把抓住了身旁大树伸出来的枝桠,又一用力,身体飞速向上,提升几米之后,又抓住了另外一根树枝,如此反复借力,不过三秒,苏恪就站在了大树最顶端的树枝上。
苏恪的肉体相当于普通玩家武者的巅峰水平,和武技大宗师差不多,这样的肉体已经足够庞大,配合术的力量,能发挥出极其恐怖的杀伤力。
大树所在的地势很高,树身又有二十多米,站在树尖一根细枝上,整个滁县一览无余。
站在高处看去,此时的滁县就和游戏中其他县城一样的普通,大部分地域都沉浸在黑暗之中,黑暗之中又如星分布着摇曳不定的灯火,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
这是普通玩家眼中的世界,只是表象而已,一个术士眼中的世界并非如此。
苏恪伸出手,在右手食指指尖上轻轻一挤,一滴豆大的鲜血就从毛孔中绽放出来,立即将食指按在自己眉心,苏恪口中轻声念:“术四,望气。”
自然万物都有气外泄,肉眼凡胎不可见,有术者却可以肉眼观之。
作为一个二阶术士,苏恪从术界购买了四个术,两个二阶的,两个一阶的,分别绑定了暗语。比如他说术四,再配上血液作为身份证明,游戏系统就会判定术生效,然后赋予他相对应的力量。
当然,身份证明不一定要用血液,这些东西就相当于远古时代普通游戏的快捷键,并没有特殊含义,苏恪可以随意更改,纯看个人喜好。
声音刚落,系统就判定望气术生效,苏恪这身体的瞳孔微微一散,然后立即凝聚成针尖的一点。
同时,苏恪眼中的滁县就出现了变化,县城还是那个县城,但在黑暗的县城中却多了许多散发着各色光辉的气团。
气团主要有红、白、黑三色。
红色为火,呈阳性,这是魂气,任何生命体内都有魂魄,人清醒的时候,神魂活动剧烈,生机活泼,阳气鼎盛,就显出红光,此时到底是夜晚,大部分人已经躺下睡了,所以魂气显露并不多,整个滁县,一眼可以望尽,并没有特殊之处。
然后是白气,这是魄之气,人沉睡的时候,意识沉眠,神魂收敛,神魄显形,就显出白气。还有那些牲畜,都是魂弱魄强,也显出白气,这白色占了大部分,苏恪看过去之后,也没发觉异常。
剩下就全是黑气,这黑色气息深沉厚重,没有一点邪恶之感,这就是大地之气,地气为阴,所以呈现黑色。
这些气都是正常的,其中并无苏恪的目标,他眯着眼睛,细细寻找着目标。
大概半小时之后,苏恪的目光定在了城内东北角的一个大宅子上。
脑海中立即显出相关信息:“胡家大宅,主人胡大善人胡晖,其有一妻二妾五子,其父母俱亡,其交友广泛,广施善行,于滁县有极深根基。”
这些信息是游戏公司提供的,目的在于让术师尽快了解情况,以免因为信息缺失而导致任务失败。
“大善人,哼哼。”苏恪冷笑一声,目光定在了胡宅后花园。
胡家是大户人家,今日是游戏里的中秋佳节,所以一家人都聚在后花园赏月。
苏恪先看上座的胡大善人,立即就见到一团诡异的气息,这人身上的气呈五彩,白青黑红黄,对应金木水火土,五气交相杂和,流转不休,显现出一种极其和谐的韵律感。
这是五气朝元、六脉调和之象。
这样的气绝对不会出现在普通玩家身上,更不会出现在正常的npc身上,所谓‘六脉调和,非仙即怪!’。
苏恪忍不住冷笑:“这胡晖肯定没有师承,否则绝对不会这么不加隐藏地显露异象。他身上的气也不算强,不过是一个稍有些力量的术贼而已。这点水平还到处显露,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何谓术贼?这得从《道》的构建说起。
《道》的结构分道、法、术三层,最内为道,中为法,最外为术。
道是一切本源,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是太极,二是阴阳,三就是法,是凡人求源得道的路径,之后法生出万物,这万物就全在术的层面。
万物无穷,术也无穷,全凭机缘悟性,但术再多,追溯本源,都是构建在道核之上。
于是,根据贼对游戏规则影响程度深浅,就将贼分为术贼,法贼和道贼。
苏恪成为术士两年了,接过三十多起任务,碰到的都是术贼,他的同行碰到的也都是术贼。
这样的术贼最是多见,庞大的《道》中,术贼痕迹比比皆是。
法贼只听过一次,据说几乎掀起一场灾难,许多强大术士花了很大功夫才将之驱逐,不过苏恪力量太弱,没资格去参加围剿,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他的引师去了,回来之后对此事讳莫如深,从不述说细节。
至于道贼,那只是一个猜想,存不存在还是两说,苏恪觉得这很大可能是杜撰。
言归正传,回到滁县。
“这胡晖虽然得了五气朝元之境,但力量太弱。等到夜深人静,我就去把他删除了。”苏恪打定了主意。
玩家,自然是踢出游戏,但对手是npc,那就是删除抹杀。
至于五气朝元,这只是一种境界,境界不代表力量,好比一个人身体非常康健,从不生病,五脏六腑调和地近乎完美,境界极高,但他要没练过搏击的话,绝对打不过一个满身伤病的专业搏击手。
苏恪以前遇到过好几个这样的术贼,天资聪颖,境界极高,但都被他用强大的术轻易轰杀了。
时间有些早,苏恪也不着急,就在大树上找了个分叉坐好,准备小睡一会儿。
刚靠好身体闭上眼睛,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年轻人,你心中杀气很重,天道贵生,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这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似乎说话人就站在身侧,苏恪大惊,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想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身体四肢全不受控制。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做梦被鬼压床了,明明意识清醒无比,但身体就是动弹不得。
但苏恪清楚,《道》中根本没有什么鬼压床,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自己不知不觉间中了对方的术,这是一个很常见的术,叫‘魇’,作用就是分离现实世界意识和游戏肉身。
魇术是将一个游戏玩家剔出游戏的前奏,往前进一步,就能彻底分离玩家意识,叫人滚出游戏,往后退一步,意识重连游戏,游戏肉身就会醒过来,恢复正常。
一旦一个术士完全中了这个术,那就代表他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就是败了。
但苏恪这人也不是庸手,按引师李天行的话就是,他这人魂刚魄健,心神先天凝聚,体现在战斗中,就是应变如电,特别地能打!
以往战斗中,苏恪时常能做到以弱胜强,他拥有极强的战斗天赋。
天赋的优点让苏恪抢到了一线反击机会。
在这一瞬间,还有许多念头如闪电一般飞速划过他的脑海。
‘碰到高手了!难道这狐妖有师承不成?可有师承的狐妖怎么会这么狂妄不知收敛?’
引师的话再次浮上心头:‘碰上有传承的对手,不要犹豫,立即放弃任务!’
传承的是什么?传承的就是法,对方如有传承,就代表其身后站着一个法贼。
法贼之力,定然深不可测,所以引师才会如此慎重告诫!但到底什么是法贼?苏恪心中却隐隐有一丝期待。
他的生活,平淡地太久了!
这些念头如闪电一半闪过他的脑海,同时,苏恪经过数十次危险任务锤炼成的战斗本能也让他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术三,定魂!”
定魂术应念而发,被对方的魇术剥离游戏肉身的意念猛地一震,加大了游戏信号输出,游戏系统也在同时做出反应,开始分散化苏恪的数据链接,使其变得更难拦截。
一瞬之后,苏恪从魇术中恢复过来,他感觉到了自己游戏肉身的存在,身体可以动了,眼睛也睁开了,耳朵传来声音,身体周围的情况在一瞬间印入他的心。
但,四周空无一物!
再看远处滁州城,那胡晖胡大善人依旧和家人在后花园赏月,没有任何异常。
依旧有声音传进苏恪的耳朵:“年轻人神思如电,竟连老夫也有些措手不及,真是后生可畏啊,不错不错,你这样的年轻人杀了可惜了。老夫斗胆请你放过胡晖,如何?”
依旧只闻声,不见人,身周月光如水,苏恪只觉的一股深深的寒意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