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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那雕像的眼睛看过之后便陷入一种意识还在但是却无法控制身体的状态，那是怎么一回事？”沐初阳开始向王梓清追究一些细节。
“那会你的魂魄被打出去了，身体只有本能，所以便化成了那白毛僵尸。”王梓清解释，“舌尖血能辟邪，所以我喷你脸上的时候你会很痛苦，而后我用了个招魂诀，将你被打出去的魂魄重新拉回了身体里。”
“然而你那个时候也是生死之间？”沐初阳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虽然不知道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一直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嗯……算是吧……”王梓清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如果不救我，你那时候的状态会不会好些？”沐初阳心头微微有些触动。
“并不会……你那会魂魄不全，很有可能会被那邪鬼占据肉身，那样的话，你与邪鬼两相合击，我一样毫无生路——同样的，你也不会有生路。”王梓清摇着头回答道，“所以，这其实就是要么我们两个一起死，要么你还有机会活下去这么一个二选一的假设，而那个时候我想的是——你虽然是个僵尸，但那种时候也算是一个无辜的旁观者，要是冤死在那邪鬼手中，便也可算是我的罪孽了。”
“我无辜？”王梓清的形容词让沐初阳觉得自己不配受用，目光微微闪烁。
“好吧我那个时候没想什么全是本能……但是，至少你那个时候恢复过来后便救了我，也算我好心有好报了吧。”王梓清看着沐初阳，仿佛是心有余悸地笑了一下，事实上她的心中依然有些矛盾——她在欣慰于沐初阳救出自己后，随即便看到了沐初阳化身那怪物吃人的场面，那一瞬间，她竟是真真切切地，不知善恶了。
“我……”王梓清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沐初阳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接话，正迟疑间，办公室的门突然哐当一声打开了。
“初阳！”沐天昇大跨步地走了进来，看到沐初阳与王梓清四目相对的尴尬场景，瞬间脑内剧情汹涌，竟自己把自己给呛着了。
“咳咳，不好意思，看起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沐天昇站在门边弄出了一连串的动静。
沐初阳叹了口气，对王梓清吩咐道：“你去找阿龙他们，他们会告诉你日常该做些什么。”
“好。”王梓清看了看沐初阳，又看了看沐天昇，略略迟疑之后，依言告退。
沐天昇一直打量着王梓清，甚至目送王梓清的背影消失在了通道拐角，方才啧啧了两声：“我说你怎么昨天就开始通宵加班了，难道这商会的活多得有这么可怕吗？现在看来……不是商会的活重，是你的口味有点重啊——那小姑娘的脸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你打的？”
“意外。”沐初阳回了一句，随即反问，“你怎么来了？老爷子怎么让你出门了？”
“有消息说那群亡命徒暂时已经离开嘉淞了，老爷子也不好把我圈一辈子吧？人总是要抛头露面的。”沐天昇回答，“晚上有场宴会，我们得参加一下——你昨晚没回来，我就过来告知你一声，顺便来看看……嗯，看看这沐家商会是个什么样子。”
沐天昇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左右环顾，微微皱眉，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随即想到了什么，大步走到了沐初阳的身后，哗啦一声将沐初阳背后那层窗帘给一把拉开了。
窗帘后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嘉淞城的一座座高楼，以及在楼间纵横交错的道路，放眼望去，其实颇有种一览众山小的胸襟开阔之感。
“这么好的风景你把窗帘拉这么紧？”沐天昇背手站在窗前，昂首挺胸，好像下方风景都将是他的商业帝国，看着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意味。
沐初阳被那阳光晃得眼花，稍稍移动了点位置，让自己处于沐天昇的阴影之中，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太阳太刺眼了。”沐初阳抱怨道，“屏幕会反光的。”
“是吗？我觉得还好啊……”沐天昇完全没有感觉，事实上，那玻璃都是镀过反光层的，透过来的光本就被削弱了不少，也就沐初阳体质特殊，才会觉得各种不适。
“现在时间还早，你需要看看商会的这些资料吗？”沐初阳转了话题。
“不用，等会你我去挑衣服——今天晚上毕竟是我们沐家两兄弟第一次在社交场合亮相呢，可不能太过怠慢了。”沐天昇回头说道，脸上的表情颇有些跃跃欲试。
……
晚宴的地点在王家花园——这是嘉淞口最有名的花园之一，虽然是夜晚，但刻意排布出的暖调灯光完美地展示王家花园的景色，香槟美酒，穿着各色小礼服的名流们来来往往，琴声悠扬，一派祥和。
沐天昇很喜欢这种灯红酒绿的氛围，混得如鱼得水，沐初阳有些无聊，但仍尽职尽责地当着一名陪客。
“那边就是那位‘格格’了？”沐天昇与人说到一些话题，视线往边上偏了偏，抬手一指，沐初阳便也随之望去——稍远一些的小圆桌边上，坐着几个提前穿了新款的秋装的女孩子，那些女孩子们的中心，自然就是那位因为家里有京中高官背景而被戏称为“格格”的佟宛如了，也正是这晚宴的主持之人。
佟宛如其实并不是特别抢眼的那种外貌，但是却十分让人舒服——饱满的面颊，细长的微微弯起的眉眼，小巧的鼻子，尖尖的下颌，还有那一身可以用“腹有诗书气自华”来形容的气质，确实是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不敢贸然亲近的好感来。
当然，在沐初阳看来，这位佟宛如脸上长得最好的一点，就是她的那一口整整齐齐的珍珠一样的牙齿，这让她的笑容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众人之中最为赏心悦目的存在。
“有一口好牙可真不容易。”沐初阳默默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目前还没有异变的犬齿，而后暗暗自嘲地笑了一声，“那又如何？其他人的牙齿再怎么样，那也是人的牙齿，不是你这一口狗牙。”
……
就在这个时候，佟宛如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几个人投注过来的视线，而在发现这花园之中有之前未曾见过的新面孔的时候，她立即招了招手，将边上的侍从叫了过来。
“那边那两个年轻人是谁？”佟宛如轻声问道，她的这声问句立即将沐初阳拉入了那群女孩子们的视线，于是那些女孩子们立即开始议论了起来。
“左边那个……他这手和脸的色差，他果然是脸上涂黑了吧？那手在灯光下都比我的还白了……”在女孩子们的天赋技能之前，沐初阳那点小小的伪装根本不足以成为伪装——再近一点的话，她们甚至能说出沐初阳脸上粉底的品牌和色号。
“呃，那边那位是沐家的两位公子，你们说的左边的那位是小公子沐初阳，据说因为之前在布兰登落下的病根一直没有调养好，所以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那侍从回答道。
“兄弟？”佟宛如的视线打量着两人，微微皱了下眉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啊。”
“不是亲生的。”那侍从经常在这种茶会上伺候，对于这嘉淞地面上有点名头的人都是一清二楚，立即就将自己知道的有关于沐家的种种向佟宛如一一道来。
“真的是情同手足吗？”佟宛如想到了自家内部的一些事，忍不住轻轻挑起了眉毛，片刻之后，吐出了两个字，“有趣。”
……
沐初阳突然就看到了佟宛如对自己似乎不怀好意的一笑。
“似乎来了两个新面孔。”佟宛如起身，迎着众人聚焦而来的视线，走过小小的空地，以主人家的姿势来到了沐初阳和沐天昇的面前，“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沐家，沐仁的儿子，沐天昇。”沐天昇对佟宛如的接近有些受宠若惊，“今天能见到佟小姐真是荣幸。”
沐初阳挑下眉毛，接在沐天昇的话语后，指着自己自我介绍了一下：“沐初阳。”
“不再多说一些什么吗？”佟宛如轻轻旋转着手里的那杯香槟，目光流转，似乎是对沐初阳很感兴趣的样子。
“嗯？”沐初阳一时间竟没有领会佟宛如的意图。
“沐初阳，布兰登皇家医学院的医学博士，费尔曼教授的关门弟子，同时也是沐老爷子收养的义子，沐天昇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你的自我介绍，其实可以说上很长一段呢。”佟宛如面带微笑地将方才那侍从跟她说的沐初阳的消息说了出来，不过语气的重点颇有些微妙——沐初阳的个人成就并不是重点，沐家，以及他与沐家的关系，才是真正值得玩味的关键所在。
——一个家族之中，若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一个比正统继承人优秀太多，那么不管在什么年代，都会是祸患的根源。
“我没有想到原来佟小姐对我这么感兴趣？”沐初阳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我的确是对你充满了好奇。”佟宛如说道，“毕竟，一回来就在各个媒体上刷了满版的人，这年头也不算多见了。”
“这个女人是在挑拨离间吗？”沐初阳警惕了起来，视线往沐天昇的方向转了一下，沐天昇依旧傻笑，看起来不明就里，这让沐初阳稍稍安心了一些。
“那我就再加一句尚未婚配，更不曾意有所属——佟小姐你觉得如何？”沐初阳刻意轻佻地回应了这么一句。
——这丝轻佻化解了些许尴尬，却似乎招惹来了更多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