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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不过这是一种不完整的魂魄，没有生前为人的意识，唯一的本能就是吞噬其他生魂以补全自身存在的缺憾……至于你所说的光波，也是一种非常有可能的猜测，毕竟人的意识其实也是一种电磁波，不然的话，那所谓的脑电波又是从何而来呢？”王梓清解释道，同时将沐初阳的手机平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检视着，似乎对这纯科技的产物充满兴趣。
“那些东西曾经从我的身体里穿过，然后我好像就听见他们喊的话了。”沐初阳详细描述了一番自己的感受，并提及了那群突然昏迷一地的保镖们。
“嗯，的确是会这样的，魂魄之间，互相会有感应，这种感应亦可传递讯息，只不过，你是僵尸，你所拥有的并不能算是生魂，所以他们虽然对你充满敌意，却并不会以你为食，而你将那群鬼魅带到了那些活生生的普通人面前，那些鬼魅便仿佛是鲨鱼闻到了血腥味，自然是一拥而上。”王梓清皱着眉头听着沐初阳的描述，并适时地做些分析。
“因为是频率不和吗？”沐初阳若有所思，眼角的余光中，王梓清依然在那手机屏幕上指指点点地动作着，放大缩小那些画面，或者更换到下一张——动作看起来娴熟无比，好像早已经用熟了这些电子产品一样。
“进步还真快，昨天晚上她可是连个电话都接了半天啊……”沐初阳的心里嘀咕着，虽然安慰自己手机这种东西也不算什么特别麻烦的玩意，但是心里仍生出了一丝不妥的预感。
继而，王梓清关闭了手机，并顺手将手机反手递回给了沐初阳，沐初阳点着头微笑着接过手机，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一脚踩在了刹车之上，于是一阵尖锐的拖地声之后，车擦着路边的栏杆停了下来。
王梓清差点被从副驾上甩了出去，当即扭头看着沐初阳，全身上下都进入了一种戒备的状态。
“你没有对那个人自报家门吧？”沐初阳认真问道，“你用的手段，应该也不会被他察觉出你的来历吧？”
“当然不会。”王梓清哼哼了两声，“我是这么蠢的人吗？”
“那么，那个人……你说的那个妖道，他能够卜算出我们是谁吗？”沐初阳皱着眉头说道，“他是不是可以借此卜算出我们日后会采取的措施？”
“有我在你身边，他无法卜算正确的。”王梓清略略沉吟了片刻之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是吗？”沐初阳将信将疑，手指敲着方向盘，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不得了的决定，“这占卜之术太过玄妙，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趁现在折回去，在他没来得及算出自己命数之前，先将他给解决了，以免后继麻烦。”
“我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的背后应该还有别的惹不起的人撑腰。”王梓清迟疑了一下之后回答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你也会说从长计议了？”沐初阳勾着嘴角轻嗤了一声，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吧，你在这里下车，自己先回去，我一个人去尝试一下。”
“你一个人？”王梓清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古怪了，“他可是你这类存在的天敌呢。”
“所以他才会料想不到。”沐初阳微笑，伸手帮王梓清那一侧的车门打开了，并作出了请她离开的手势，“你是他的同行，他可能会特别关注你，我们合在一起的话，反而会是太过显眼的目标。”
“好。”王梓清沉吟了片刻之后，居然没有反对，乖乖从车上跳下，沐初阳微微颔首表示赞许，随即拉上车门，一转方向盘，直接就将车掉了个头，往那疗养院的方向再度冲去。
眼见那车转过山道，王梓清站在原地，突然就呵呵冷笑了一声，同时她的身体周围亦有一片黑雾升腾而起，整个人都渐渐地变得模糊了起来。
王梓清向前走了一步，她周围的风景倏忽转换，竟重新回到了之前沐初阳停车的地方。
……
“果然有问题。”沐初阳惊悚地发现，虽然自己已经驾车远离，但是那个“王梓清”消散的景象分明清清楚楚地折射在他的脑海之中，仿佛亲眼所见一般，继而他亦察觉到了车窗外景色的变化，于是情不自禁地咬紧了牙关，他确定王梓清并不是会放他一个人回去作死的性格，所以刚才那个“王梓清”乖乖下车的举动，只能说明“她”不是她。
“就说她怎么可能把手机用得那么熟练，同时对我用光波来解释鬼魅的事情如此淡定……”沐初阳心中暗道，他已经记起了自己向王梓清请教何谓天眼术的时候，王梓清那一脸的“你这等愚昧之人怎么可能理解我道门玄学”的不屑之意。
至于眼下，沐初阳虽然不知道自己在面对这种玄异之事的时候能做些什么，但是他并不想束手待毙——不管有用没用，他都得先摆脱了这个“王梓清”才行。
“这手机能拿来当照妖镜用吗？”沐初阳心里嘀咕着，再度将手机掏了出来，点了两下之后，发现那手机居然屏幕闪了闪后直接就黑屏了，好像电源耗尽一般，于是沐初阳的面颊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沐初阳前方的道路上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张开双臂，做出了拦路的姿态，车灯打在那人脸上，赫然正是一脸青白甚至还挂着血迹的王梓清。
沐初阳扶在方向盘上的手难以自控地晃动了下，本能地想要转弯避让，但却及时重新扶正，并且脚下大踩油门，冲着那个“王梓清”就冲了过去。
车头没有撞击之感——“王梓清”化成了一团黑烟，四下里飘散开了，并在沐初阳的意识之中留下了一句惊叹：“你怎么看出这不是真人的？”
沐初阳当然不会回答，事实上，他完全没有看出破绽，但是他知道王梓清的身手，知道在这样的正面相撞中，王梓清是有能耐闪避开来并毫发无伤的，所以他才敢于这样试一个真假，并且事实证明，他试成功了。
“看来她在你心里，也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一枚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那个声音仿佛已经贴在了沐初阳的耳边，“她为你拼命，可是不值的很啊。”
那声音有些像王梓清的抱怨，也有些像沐初阳的自言自语，沐初阳微微有些恍惚。
“有朝一日，你饥饿难耐的时候，会将她也撕碎吃掉吧？你本就是个吃人的怪物，你这颗人心，还留着作甚？”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同时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穿进了沐初阳的胸腔，死死抓着他那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想要将那颗石头一样的玩意给拉扯出来，大白天下。
“王梓清”突然又出现在了副驾座上，同时伸出手，狠狠地压住了沐初阳的大腿，让他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
在车的前方，是一个急弯，弯道的边缘的一面笔直的山崖，沐初阳就这样驾车以最快的速度往那断崖处冲了过去。
在这生死边缘，沐初阳的意识突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霎时间，周围所有的景物都开始变得缓慢了起来，好像自己即将开始一场漫长的回忆，好将自己这一生得失细细算来，最好能算出个死不瞑目。
“我的过去？”沐初阳的意识恍惚了起来，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幽暗的通道，一堆简陋的艳俗的彩灯，地上有肮脏的臭水，空气里亦是让人绝望的腐败气息……
通道的交叉口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在火盆里烧着纸钱，同时用拖鞋一下一下地抽打着一张黄纸小人，口中念诵着种种诅咒之语。
似乎是自己的关注惊动了那老太婆，于是那老太婆居然停下了手里的敲击，阴恻恻地回过头来，对着沐初阳咧嘴一笑。
然后沐初阳的眼睛突然就被人捂住了，同时耳边亦有告诫传来：“别看，别看，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这四个字突然提醒了沐初阳，“我是因为无法控制自己对那人的关注，所以才激起了他的感应？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如之前王梓清所言，放空念头？”
“怎么放空？”沐初阳没研究过那些打坐修炼瑜伽之类，但是他仍有自己的办法——他开始在脑海之中默默地长篇大论地背诵起安家汤家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甚至还有那堆千奇百怪的金融理论了，为了努力回想起这些细节，他已经无暇他顾。
而这一试之下，居然效果卓绝。
前方的断崖消失，自己驾驶的车辆消失，那些莫名其妙的诱导声消失，坐在身边的“王梓清”也消失了。
沐初阳感觉到了自己后背传来的冰冷坚硬柏油路面的触感，同样也感受到了自己面前不远处传来的炽热滚烫到足以将自己烧融的温度。
沐初阳本能地捂住脸，往边上翻滚了一下。
“咦？”有人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叹。